半晌利钰棠轻叹一口气。“如果你问我，张莽对戚国有没有异心的话，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没有。至于对军情的耽误，其实也有你、我甚至是皇上的一份责任。”佟禧佳的脸上漾起了笑意：“哦，这话怎么说？”“若我不是你的未来夫婿，皇上的未来女婿。”利钰棠话还没说完佟禧佳已经羞红了一张脸作势要捶打他，利钰棠笑着躲闪，与她笑闹一阵，又接着道：“说实话照正规的流程我必须经过武科举的选拔或者在各军区服役两年以上慢慢累积军功。张莽自己也是经过了十多年在军营的摸爬滚打才爬到现在的位子，所以他对我这样的空军人员不满是很正常的事情。”“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只要贻误了军情，那就是作为主帅不可推卸的责任。”利钰棠摇摇头：“佳儿你对西北军的情况并不太了解，你知道张常诚这个人吗？”佟禧佳一脸迷惑地摇摇头。“张常诚是张莽的父亲，也是他的首席幕僚，张莽的任何决策其实都出自他口，在现今西北军里的地位相当于‘幕后统帅’。这一次张莽没能及时发现姬军的异动一方面是跟我斗气，另一方面就是因为张常诚生病回家休养去了，他就好像少了一条手臂，少了一双眼睛，少了一个大脑。”“混账！既然如此他凭什么当上一军统帅！”佟禧佳大怒。“佳儿，张莽此事那是皇上默认的。”利钰棠有些失笑，将张常诚与戚元宗私下里的关系向佟禧佳一一说明。
原来，张常诚早年是戚国名动一时的名师大儒，戚元宗即位后，端华太后慕名将他请入宫中为帝师。其时戚元宗的性格十分叛逆，在张常诚之前已经有四任帝师都因为受不了他乖张的性格愤然离宫。张常诚入宫之后一开始并不教授他学问，而是陪着他玩耍，戚元宗自然十分开心。可端华太后得知此事后却勃然大怒，张常诚并不解释，只让端华太后三个月后考试戚元宗的学问。如果那时他的学问成就并不能让她满意，他愿受任何惩罚。
三个月后，端华太后考试戚元宗，惊讶地发现戚元宗将他以前碰都不愿碰的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并且引经据典于国策、国论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端华太后大喜，一时间张常诚的大儒之名戚国几乎无人不知。此人不善权谋，亦淡薄名利，为帝师十年间没有为自己捞得一官半职，离宫的时候连多余的钱财都没有，若不是戚元宗私下里补贴了几百两，在离宫之后他一家人的生计都成问题。戚元宗对于这个与他相处十年的老师，有着极深厚的感情和也极为信任，因此才默认了张莽为帅，而张常诚辅佐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
佟禧佳点点头，想到如今还躺在马车暗格里的那把宝剑，心里一片森寒。帝王一途从来便是孤寂的，为了国家的安宁，情之一字皆可舍弃，师生之情、朋友之情、夫妻之情、骨肉亲情……
“佳儿？”沈梦瓴轻轻推了一下佟禧佳，佟禧佳这才回过神来。“既然如此，那密旨和金牌就都暂时不用了，我们不妨先提点一下张莽。最要紧的还是西北军的情报系统要正常运作起来。”“当务之急确实如此，可是张莽此人非常固执，我们有什么办法能劝说他呢？”利钰棠和佟禧佳都感到很苦恼。沈梦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开口道——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吧，我虽然不懂军事，可是一些小伎俩却是知道一些的。我们那边有句话叫隔墙有耳，你们都知道吧。”佟禧佳和利钰棠都看向沈梦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究竟想说什么。沈梦瓴顿了一下接着道：“这话本来说的害怕别人偷听，可是咱们不妨反过来。既然张莽不信利大哥的话，而我们与利大哥关系又非同寻常，明着告诉他，他必然是也不会相信的，那么就让他自己来听吧。”佟禧佳和利钰棠的双目一亮，均道：“好计策！”
“不过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禧淳那边要告诉他，另外还需要一个机灵的，而且做了错事张莽也不敢随便动的人去引他过来。”利钰棠道，佟禧佳点点头：“乌冬倒是个好人选。今晚我也和她商量一下。”“好了，正事解决了，沈妹妹被你带出来是要预备怎么安排呢？”佟禧佳和沈梦瓴对视一眼，将自己把沈梦瓴偷出宫，用顾盼儿顶替的事情都告诉了利钰棠。利钰棠听得倒吸了一口气：“那如果有人突然去了漪澜阁那那位顾姑娘的处境岂不是很危险？”“不会有人去的。”佟禧佳笃定道。“到底为什么？”沈梦瓴问道。“前面在路你一直不肯说，如今总可以说了吧，若是你一定不说，那我就一定要跟着你回去！”“好吧，其实我在离开之前给了盼儿一包药粉。她会在我们离开后十二天的时候服下那包药粉，然后她就会产生天花的症状。等到我们回去的时候，经过我的医治，盼儿就会‘痊愈’，唯一的‘后遗症’只是满脸的麻子。再过一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她就会‘死去’。”“天花？！”沈梦瓴惊道。“天花可是烈性传染症，若是皇上心一狠，为了防止天花传播直接杀了顾姑娘那可怎么是好！”“应该不会的，父皇就算想，也必须要考虑到沈伯父、利伯父还有我。”“那么如果他就是不顾及呢？”沈梦瓴皱起了眉头。“却是不是不可能，但是盼儿身上还有皇祖母给她的护身符，我已故皇祖母的面子父皇一定会给的。”“既然如此，疏影你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就留在西北，等几天张莽的事情办完了，我陪你们一起去林水城找个院落，疏影你就先安心住在这里，我们离得近也好有个照应。等过两年，我退役了再跟你一起回西澜城。沈伯父和沈伯母那边佳儿这次回去可以悄悄地支会一声，免得两位老人家担心。”佟禧佳和沈梦瓴都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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