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清平师太不再接话,平胸一掌推了过去,掌风含蓄而发,大有排山倒海之势。虞九止不敢硬接,闪身避过,她终究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内力输清平师太不是一点。清平师太气凝心结,一掌比一掌迅速,一掌比一掌凌厉。虞九止身形晃动,也是变换莫测,台下众人见台上红影纷飞,煞是好看。
虞九止笑道:“老师太静修多年,还是这般火爆的脾气。莫非小女子抢了你的情人,让你如此愤恨?”
清平师太自由出家,生性高傲,觉得世间男子都是凡夫俗子,污秽不堪,如今听她这般言语。更是恼怒,大喝一声,手上掌风更是凶狠。台下人议论纷纷,有的认为清平师太对付一个小辈用这般重的杀手有些失身份,有的却认为对付邪门歪道不可讲什么武林道义。更多的是些壮年男子,被虞九止的风情浪语迷失了魂,怔怔地盯着虞九止看。
虞九止只躲不攻,在台上绕来绕去,倒叫清平师太好生没个法子。她年纪不小,又是这般蛮横凶狠的打法,终究体力上让虞九止占了便宜。但饶是如此,虞九止只有躲避之功,没有还手之力,还是胜不了清平师太。
突然,虞九止朱唇轻启,凤眼微瞇,悠悠吟唱:“开窗秋月光,灭烛解罗裙。”清平师太眉头一皱,暗骂那妖女不要脸。这首《子夜四时歌》是江湖上流传甚广的淫词艳曲,平时女儿家连提都不敢提,虞九止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吟唱,还唱的百转千回,脸上的表情欲语还休,却又百般妩媚。
这一唱,台下诸位粗鲁汉子更加起哄,叫嚷声不绝于耳,也更粗坯下流。虞九止含情而笑,又唱道:“含笑帷幌里,举体兰蕙香。”。清平师太虽恨那妖女无耻下流,心中却还是不免一荡。要知道,自古男欢女爱本为人天性,清平师太清心寡欲四十年,却只是将那天性硬生压下,并未修得完全失去的境界。虞九止所习的路数,偏生是勾魂夺魄的歪门邪道,专门勾起人性中最原始的欲望。旁人还不觉得如何,清平师太与她过招,短兵相接,却是实实在在感到了此中厉害。
虞九止越唱越兴,身形晃动间,眼波转动,媚态横生。只见她肩膀微斜,外衫微微滑下,露出白腻如玉的肩膀。“妾是蓝田玉,日来欲生烟…”清平师太只觉得脸上红潮不断,当下敛了心神,暗诵佛号。唱到此处,台下内力不足的年轻人,早已汗流浃背,有些按捺不住的,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
左镜月从未听过这等曲子,细细品味个中含义不由得满面通红,她不会武功,本无内力,身子只觉一阵酥软。姬裂衣见状握住她的手,随着内力源源传入,左镜月只觉得心中一定,刚才还波澜不绝的心湖,顿时安静下来。回头看那婢女小柔,却是依然故我地看着船外境况,虞九止唱什么,跳什么,她都完全不在意。
程萱被虞九止唱的心神荡漾,情不自禁地靠在武惕若怀中,鼻中闻得武惕若身上的气味,更加按捺不住,伸手便要搂住武惕若的脖颈。武惕若适才凝心留神,被程萱举止吓了一跳,急忙伸指点她穴道。程萱面孔潮红,闭上双眼,沉沉睡去,口中却还呢喃:“武师哥,我好喜欢你…”她声音不大,只有武惕若听见,他一时怔住,却很快回过神来,嘱咐身旁弟子讲程萱送回派内。
清平师太刚刚回敛心志,准备再度出掌。这一次,她要将虞九止立即毙于掌下!歌声缠绵不绝,又变了一个调,更加缠绵缱绻。“平生爱横卧,晶莹让人怜。更有一点红,妙处不可言。”虞九止情意绵绵,却看向清平师太身后的武惕若。
武惕若暗自冷笑,这等招呼,还想用于我身上不成。谁料他周围的灵渺弟子却没有了那份耐性,三四位灵渺弟子竟然冲上擂台。虞九止盈盈一笑:“哎呦,这老师太好凶狠。奴家…奴家..”她话刚说完,已经有一名灵渺派弟子抱住了清平师太的后腰。清平师太不管不问,一掌向虞九止拍出。虞九止这次却毫不躲闪,言笑晏晏地站在台上,如一支艳丽的罂粟花。掌风所到,劈金裂玉!
武惕若拍案而起,大吼一声:“住手!”
声音未落,一名灵渺派弟子已经挡在虞九止与清平师太之间,那一掌正中他背心,打得他五脏六腑俱碎,眼见是不活了。那灵渺派弟子倒在地上,眼睛却还看着虞九止,一脸满足。仿佛为她生,为她死,是莫大的荣幸。
清平师太一怔,万万没想到会杀出这么一个程咬金。这时,抱在她腰间的灵渺弟子突然发难,一口向她腰际咬下。清平师太吃痛,回身抽脱,退到船边,却还是让那弟子撕下一大片衣服,狼狈不堪。清平师太惊魂扑定,却听一声轻笑:“老师太掌风了得,吃我一掌如何?”虞九止不知何时绕道她身前,一掌向她拍去。清平师太心知这一掌下去,自己不死也重伤,当下足下一蹬,向后一跃。
饶是她内力深厚,轻功不弱,避开这要命的一掌,却已经离开了画舫,算是下了擂台。总算清平师太反应过人,意识到身子掉落之际,一踢船身,借力落到一艘小船上,才没有落得掉在水里的局面。纵然如此,却也是衣衫破烂,狼狈不堪。
虞九止台上福身一拜:“老师太手下留情,承让了,不知台下诸位英雄,还有谁上来挑战?”清平师太气得满脸青气,却也不好发作,心中却还惦念着适才失手打死了灵渺派弟子,纠葛不小的问题。
停了吟唱,台上灵渺派弟子接连软倒在地。虞九止看也不看,再三出言挑战,台下众人见她一出手便杀了两人,震退了清平师太,谁也不敢贸然上台。
武惕若命人带走受伤的弟子,持剑上台,沉声道:“灵渺派武惕若,愿接阁下的高招。”
虞九止翻身一跃,跃在船桅上,娇笑:“武掌门亲自动手,小女子可消受不起。还是有请桑门主,以免堕了武掌门的威名。”言毕向西南方躬身一拜。
群雄哗然,向西南方望去。只见一艘大船缓缓靠近,祺水大会船只甚多,这艘大船体积虽然不小,但毫不起眼,群雄的目光都被虞九止吸引,竟然没有人发现他什么时候靠近。只见船头站着两人,为首者的紫袍人,负手而立,却有说不出的霸气,另外一人白衣飘飘,斯文潇洒。有人眼尖认出来,大叫道:“桑沉河!是桑贼!”
群情激愤,有些被桑沉河杀了亲友的首先按捺不住,便向那大船爬去。那白衣人手一挥,船身立即伸出几百上千根长矛,将那向上攀爬者一一刺死。
虞九止身形一动,已经跳离画舫。武惕若见桑沉河气定神闲,突觉不妥,大喊一声,“跳船!”话音未落,人已经追虞九止去。画舫上众人一片恍然,有人听武惕若号令,或跃入水中,或跳入小船,有人却还踟蹰不已。
桑沉河朗声大笑:“不愧是武掌门。到底比旁人有些先见!”站在他旁边的白衣人正是施寂岸,只见他用手向画舫一点,道:“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画舫船底被人藏了炸药,随那一声“疾”,整个画舫已经火光四溅,爆破连天。
画舫上来不及弃船的人,连同船夫一并魂丧祝融之手。一时间惨叫不绝于耳,浓烟密布,焦味四溢。
左镜月听得表哥声音,急忙出舱查看,果然见桑沉河威风凛凛,站在船头。她终于听清,那些英雄豪杰要杀之人,是自己的表哥桑沉河!她自幼心中,表哥是像神一样的人,听得旁人要杀表哥,反而觉得是旁人的不是。如今听见表哥说话,更是急急走出舱来,要与表哥相认。谁料她还没张口,却已然看到画舫四分五裂,火光冲天的场景以及那大船上血肉模糊的惨状。一句“表哥”,就这样噎在喉中,说也说不出口。
群雄见桑沉河如此嚣张狂妄,不可一世,十分愤慨。纵然知道他那大船长矛厉害,还是纷纷向船上爬去。谁料那长矛伸缩自如,竟是两三队人轮流更替,一时惨叫声连绵不断。武惕若见状不妙,抄起一根折断的船桅,运气在足,向上一撑,身子凌空而起,落在船上。一剑向桑沉河劈去。其他武功好手见状,也纷纷砍断船桅效仿。
虞九止截下武惕若的宝剑:“武师弟,还想续续旧么?”桑沉河微微冷笑:“九止,交给你了。”虞九止含笑点头,红绸如刀如剑,时而如蛇一般难缠柔软。武惕若的武功一般都是大开大合之势,在这甲板上,甚难使开。
施寂岸临危不乱,微微含笑:“多谢武掌门啦。”当下长袖一挥,只见火光四散,那大船竟然向四面连发火箭!此时江面风吹西南,火随风长,许多船只船桅已折,要跑要撤却是再也不能!事发突然,祺水之会本来来的也就是些毫无约束的江湖中人,被施寂岸这样一炸一烧,早就乱了分寸。正在缠斗的武惕若见此惨况,当机立断,甩开虞九止,大吼道:“各位不要纠缠,撤回灵渺派内!”却见灵渺山中已经有十来条快船冲出,接引受伤的英豪。武惕若知是虚尘先生指点,心中大是感激。
施寂岸退在一侧,眼前火光血光一片,脸上却丝毫不见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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