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我迷蒙着双眼看屋顶,恍然发现我没有死去,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渐渐听到哭泣的声音是青蝉的。
“姑娘,醒了……”白犀喜极而泣,说着便拿着帕子给我擦汗。忽而又过来一个人,我瞥了一眼竟是侧王妃,我刚要起身时,侧王妃忙把我按了下来,轻吁一口气,道:“快躺下吧!不要拘礼。你总算醒来了。”
我有些诧异,周遭的一些人既高兴又无奈。白犀握着的手道:“姑娘,你昏迷了五天了,把我们都吓坏了!”一边说一边落泪。
我不自觉地摸摸小腹,一滴泪先行滑了下来,小腹已经瘪了,疼痛仍然不减,我兀自摇头道:“这不是真的吧…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哪里去了?”
青蝉哇地哭了,道:“小姐,孩子让王妃弄丢了,而且也没有生育……”还未说完侧王妃咳了一声,道:“花琼,你要好好养身子,这件事等王爷回来后自然给你公道。”
泪越加止不住,将海棠红的枕头印的更红,突而察觉到手中还有一个扳指,那是子坤的碧玺红扳指,我紧紧攥在手里,默不作声。
“王妃,您也回去歇息吧!白犀替花琼在这里谢过您了,来日花琼病好了定会磕头道谢的。”白犀幽幽道。
王妃又凝重的看我一眼,道:“这又是什么话!都是一家子人,何必这样客气。”
“难得您会如此想……”
王妃又细细叮嘱了白犀一会就离去了。
白犀回身后,跪趴在我的床前,不忍道:“白犀知道姑娘委屈了,幸好还有侧王妃为我们求情,才拦住王妃娘娘,不然我们都是要被赶出去的。”
我多少听进了一些,缓缓眨着眼,道:“我这是怎么了,我一点记不得了。”
白犀低头沉吟了许久,才别头说着,“我们回来的太晚了,都是奴婢不好,当日默鱼姑娘的迎亲队伍实在浩大,我们一直把默鱼姑娘送出了十里长亭才回来,走到半路就见管家长马快奔向我们来了,这才知道你出事了。”
白犀还未说完,又紧紧握着我的手,道:“姑娘,是白犀没有保护好你。”
“怎么能怪你,是我让你去送默鱼的。”
“我们回来后,你已经进了暗房,王妃将我们拦在门外不让进去,后来还是侧王妃威吓王妃,才将你放了出来。”白犀同情而又自责的样子,我深信的点点头。
“孩子没了?也…不能……生育了?!”
白犀缄默下来,不敢看我一眼,良久模模糊糊道:“会…好的,姑娘放心。”
我何必这样自欺欺人呢,早先在玉香楼时我就听到过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不仅连孩子可以除掉,就连生育能力也就彻底毁灭了,回想起来便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又怎会好起来,没想到王妃居然这样对我。
我别开了白犀,看着帷帐绣出的牡丹花样,毫无知觉,拿出手中的碧玺扳指,盈盈如泣血的样子。白犀怯怯的说了句“姑娘别太伤心了。”说完自己离去了。
二月十八日,夕阳里我知道我不仅失去了孩子,还失去一个女子值得骄傲的能力。
我的日子在疼痛之中缓缓的移动着,我也在昏昏沉沉的爬过每一寸时光,每每醒来就是白犀紧张而又渴望的表情,我不想多看这世界一眼,又昏昏沉沉睡去,多少梦里我遇到了过去的时光,看到曾经的自己,疼痛之余也想到自己曾经的肤浅和跋扈,若是因果报应,大家都会受到惩罚的。
一天, 二天…我醒来不说话,或者喝些粥,或许呆呆的望着屋顶,不久又睡了,白犀常
常在我耳边哭泣,我宁愿在梦里,不知几月几日的游走。
多少日子里,疼痛和遗憾还有悲愤都折磨着我残缺的胴体,某一天醒来时细细琢磨觉得疼痛少了许多,那些个精神上的难过也淡了不少,也许疼痛减少了,或许是麻木了。
我看着白犀在低头收拾一些种子,我觑了一眼,想要说话,好似很久没有开口了,“白犀,你在做什么?”
白犀蓦地抬头,双目圆溜溜的转,撇着嘴,不像笑又不像哭。我又缓缓道:“白犀,你怎么了?”
白犀颤着声音,慌忙道:“我在准备一些花种,小姐不是喜欢逛花园么!我准备了好些花种,等到再暖和些就种在后院里,好不好?”
我淡然一笑,道:“怎么会不喜欢。”
白犀攥着我的手,抿着嘴,半日才说道:“姑娘呀!你可终于开口说话了,你这些日子不言不语的,我们好不害怕!”
我缅颜道:“又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白犀急忙放下手中的种子,呼喊着下人做饭烧水,又道:“姑娘哪里的话?你这些日子不吭不声的,我们心里也都没有了底儿,这下可好了。王爷也快回来。”
我方才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因为我没有做好我的职责,我不知如何向祺王解释,我有些害怕祺王回来,他会怎样想呢?会很失望吧!他已经三十岁了,沙场上的大将军,可是王府里却一直冷清得很,不免受到他人的嘲笑。
而我也一直以为可以为祺王生下一儿半女,这样也可以回报他,可是如今我不仅没有了孩子,还失去了生育能力,如何面对他。
白犀看出我的局促,轻轻摸着我的脸,温婉道:“你不用这样伤心,王爷不会指责你,也不会冷落你,还会像以前一样,我们都了解祺王。”
我听信了白犀的话,无论如何,事已至此。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种子,依稀嗅到泥土的味道,十分想出去看看,便问道:“这是什么时辰?”
“刚刚吃了午饭。”白犀又向外喊了一遍准备饭,向我问道:“姑娘饿不饿?身子还疼不疼?再请太医来瞧瞧吧?”
我微微摇头,便挣扎着起来,道:“我想出去看看,透透气。”
白犀一下子震惊了,忙半推着我道:“不可以,你的身子还弱得很,可不能受风。那可不是玩笑的,等好一些再出去吧!”
我不屑的笑了笑,道:“我都躺了多少日子了,再躺着我就不会走路了,我就在门口站站,现在太阳也大,不会太冷的。”
白犀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起来,我故意又沉闷起来。白犀又慌张了,轻啐道:“你们这些小姐,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我可说好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
我点点头。而后白犀又忙碌起来,和青蝉翻箱倒柜找出许多衣服,将我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最后青蝉拿出我昔年常穿的大红斗篷,里面是隆冬用的白狐毛。
青蝉笑道:“这样好的一件衣裳,风毛还这样子,小姐就没心思穿,偏偏给了我,我披在身上,还拖着地。可知我也没有享福的命!”
我笑了笑,道:“怎么又找出它来,颜色艳艳的。”还未说完,白犀与青蝉就上下其手把它披在我身上,顿时暖沉沉的。
白犀和青蝉慌忙将我扶住。我那么多日子没有起床,乍一起来,身子不知是轻是重。掀开门帘,明晃晃的日影刺进眼帘,我遮手向远处望了望,陌生了许多,又回眼看了看院子,又回想起那日几个残酷的婆子将我从这院子里拖来拖去,现在想起还有些后怕,不觉得黯然神伤。
“都说‘二月春风似剪刀’,今年的风有些冷飕飕的,春天像是来得晚了。”我微微感叹。
“我看是小姐多日不出来,畏寒吧!我倒不觉得冷。”青蝉兴致勃勃的说着,又指起远处的山,道:“小姐,你看那里,山青了许多,有些绿意了吧?!”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看,看不出什么味道,只觉得眼睛生疼,拿着帕子揉揉眼睛,还是酸涩,白犀宽慰道:“还早得很,看不出什么。还是回去吧?厨房里的饭快好了。”
我点点头就走了,回路上,我脱口问道:“白犀,你说我这是不是报应,当日我利用败月的主顾马慕德也是想让花惊春一党起内讧的,因为败月也是相当难缠的。谁知花惊春居然会那样做。”
白犀不愿陈词的样子,许久才道:“那倒不见得是因果报应,因为花惊春也没受到惩罚。怪就怪有太多的人喜欢你了,你的事已经不再单单与玉香楼有关了,还与王府有关。姑娘想在这繁华地方活长久,除了精明,多些智慧还是好的,不然也白读那些书了。从容不迫的。”
我听完也没作何反应,这些话也没有对错之分,这只是白犀多年来的一些经验,或者是她在这宅子里的生存之道。
回进屋子,方觉得暖暖的,又看到墙上一张雪夜图,又是一袭冷森森的感觉。我坐在熏笼一旁,等着白犀上饭,看着还是不进食欲,只慢慢尝着一碗粥,又忽而想到一些事,便问:“玉香楼那边怎么了?有没有异样?”
白犀略带蔑视,道:“刚才说过你,你还是偷些闲吧!看你忙得,那些事本不该你忙的,都是在利用你,你也没有辜负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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