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月急忙过来安慰花惊春，又将花琼的贺礼打开来，只见画了一幅五彩的百子登科图，另一只盒子里装着一只手指大小的白玉三镶福寿如意一柄。败月不禁冷笑起来，说：“这花琼好歹也是官府家来的小姐，怎么出手这样寒酸。我想她并不是没有宝贝，而是故意薄礼来奚落花姐姐。”

　　花惊春偏偏莞尔一笑，却让败月摸不到头脑。败月为掩饰自己帮过花琼，又道：“姐姐，这花琼正守着灵就送给你东西，实在晦气，不如先存在妹妹这里吧！再者这花琼也不知是什么病，这东西干不干净。”

　　花惊春一丝淡然浅笑，眼神明定自若，道：“败月，我花惊春断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我劝你还是继续明哲保身的要紧，不必蹚浑水了。”

　　花惊春荣极此刻，事事霸占上风，败月自知多说无益便早早告辞。

　　一出门败月就碎碎念道：“没讨到清白，到白惹了一身臊！”败月转而一想花琼，不觉眼波一横，宛若闪电那一度煞白之光，道：“花琼心慈手软，我早就料到她会有这一天，大势已去，纵是华佗在世也难救她，她倒不如激流勇退，省的在这阴森的青楼里受罪。”

　　采茗强笑说：“花琼自是小姐的手下败将，那花惊春从来都不把小姐放在眼里，我们犯不着这样巴结她。再说她怀了孩子就一准儿是那贵公子的么？”

　　败月登时一停，眼睛里散出碧绿秋水之光，冷笑道：“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这花惊春早不怀子，晚不怀子，偏偏花琼和金土出事后她却怀子，且这俩样事她都逃不了干系。”

　　采茗乍然一惊，轻微微道：“难不成花惊春设下骗局以掩人耳目！”

　　败月冷森森道：“我只怕她欲盖弥彰，此时此刻恐怕她正枕戈待旦呢！”败月此刻更是心潮澎湃，更觉得前途光明一片，顺势缓缓扶着采茗的手回自己房中。

　　体面的是那个虚伪狡猾的妇人，冷落的是那个忠贞刚烈的少女。金土入殓时只有花琼与青蝉在旁，就连司露都没有在灵前来过。这皆系司露本是下等窑子里的窑姐儿，百般求情才来到这上等青楼，楼中姑娘都嫌弃她下流，除此外司露平日里行事专横跋扈得罪了不少人，此时此刻谁人都不曾过问她的事。况且花惊春怀子，楼中的姑娘巴结还来不及又怎会理会不成器的死人。

　　入殓之时，花琼将自己的一套紫纹粉边镶金袍给金土穿上，又为金土穿上一件十团喜相逢镶滚披风。花琼拿出珍藏已久不忍冠带的蜜花色半圆水晶发钗、金镶珠宝半翅蝶簪、景泰蓝红珊瑚耳环、蓝白琉璃珠镶嵌金腕轮统统给金土戴上。这些华服贵饰将脸色惨白的金土衬得愈发濯濯明艳，临终时的那一抹冰凉艳媚的笑牢牢凝绽在金土的脸上。

　　青蝉难免不解地问：“小姐，这些都是你素日珍爱已久的装饰，为何这般慷慨给一个无名小辈带去呢？”

　　花琼道：“身份高贵并非能受人敬仰，即使身着华贵衣饰，左不过是宝贝的空架子毫无用处。况且这金银器械本就冰凉无情，倒不如配在这有情有义的身上显得更加受用，珍贵的珠宝配送这忠烈的少女，实在抬举它们。虽说金土走的不明不白，但她？？？？？？”说至此处，花琼又啜泣在喉。

　　青蝉慌忙前去搀扶，又怜惜地说道：“小姐已经在金土灵前守了俩天俩夜了，疲惫不堪，颜色憔悴。金土在天感知也会伤心的，小姐还是回房歇息歇息吧！再者明日要破土埋葬金土了，岂不更劳神伤力，小姐好生歇息好为明日做打算啊！”

　　花琼娓娓强笑，道：“不碍事，我哪里这般娇气！”说毕又为金土焚纸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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