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勾栏卖身
又过一日,绿华心意已决,挑选了吉时就与那雪妈妈签下了卖身契约,契约上绿华严说:“小女身悲,断不迎客,只付雅好!”那雪妈妈也许诺了她的要求。雪妈妈又说:“姑娘此时顾着名节,我实当尊重,可我仍祈姑娘早遇郎才,到那时你自己也就不顾什么卖艺不卖身了,我再啰嗦几句,姑娘应知你的吃穿用度以后由陪客的多少楼里就会分与你多少。”
绿华听雪妈妈说男女之事变得又急又羞,脸上如胭脂一般飞红起来,向雪妈妈道:“我尊妈妈雅静,谁知妈妈今日之语怎这般不堪入耳。”
雪妈妈笑道:“妈妈虽在百花丛中,却有躲不过的市侩生意,既你不爱听,我也需说明。我怎样,玉香楼怎样?咱们走着瞧!姑娘准备吧,一会儿伺候你的宋婆婆就来了。”
没一盏茶的功夫来了一个婆婆,那宋婆婆头尖额窄,眼角下垂,眼珠子少睛多白,四十多的年纪却仍浓妆艳抹,身着桃红的撒花绣裙,上身是杏黄色的窄褂,还浅露出樱桃红的摸胸,扭扭笑笑地说:“姑娘好了吗?到沐浴时候了,可快着点儿!”
绿华见此人眉目不善,但也只得由她,遂扶着青蝉的手跟那婆婆出去了。那沈绿华洗了百花香浴,用猪苓细细洗了头发,此后那婆婆与青蝉将绿华装扮起来。
万事已备,那婆婆便领绿华去拜雪妈妈,那又是一个夕阳醉日,绿华容姿难言,只见她她梳了一个绿波不止,烟缕不尽的流苏髻,数十支玉光珠钗尽插髻前,形似圆月,盈盈耀光,从发髻两侧穿进了两支金丝穿碧玉的步摇,恰如两支蝴蝶舞于鬓边。绿华身穿玫瑰茜红的立水裙,裙尾飘飘浮浮,在清风习习的廊道里尽显得如出水龙女般仙然烂漫。此番装扮更惹得楼里的丫头们追相细看,窃窃私语,绿华只和容浮笑,扶着青蝉姗姗走去。
三人去见雪妈妈,此时雪妈妈正坐在佛前诵经,还是那名素衣侍女在雪妈妈身边肃站不语,雪妈妈听见有人进来便要起来,那素衣侍女急着去搀扶,雪妈妈端坐上了绣榻,见绿华一身华妆,神情悠然,蝉眉安卧,杏眼酝喜,一点妩媚红唇,此时眼前的人与那日在街上的女子已有了翻天之变。雪妈妈先示意绿华到佛前行一礼,后来一旁的侍女又请绿华给雪妈妈行了跪拜礼。
礼毕后雪妈妈对那名素衣女子说:“夏梓,请青蝉与宋婆婆门外等候,我有几句话交代姑娘。”说毕夏梓就拉着青蝉与宋婆婆出门,青蝉不敢掉以轻心,百般不肯出门,还是绿华劝说出去的。
此刻只剩雪妈妈与绿华留在房中,雪妈妈轻笑一声说:“华姑娘的原名甚好,只如今你入了青楼便要听从青楼的规矩。”雪妈妈将绿华又周身打量一番,道:“比起我,你造化好得很,打我记事儿起就不知道自己的姓氏!如今你也要改名字了,这是祖宗的规矩,一则不会犯到客人的姓氏,二则也是改头换面的机遇。这些事姑娘应该知晓,试问姑娘有没有为自己揣度一个名字呀?”
绿华皱眉,冷涩的说:“雪妈妈如此慎重,想是早已准备好了,那还容得小女多事。纵使妈妈不为我更名我也要改。我本为罪臣之女,幸被雪妈妈解救,如若被奸人察觉定会加害你我,留着姓名也是后患无穷。”
雪妈妈朗朗一笑,道:“还是你们年轻人才敢这样说吧!既然姑娘豪爽,我也直言不讳了,我早日想好‘花琼’二字作为你的新名可好?”
绿华冷笑道:“看来我让妈妈煞费苦心了,这‘花琼’二字想是出于歌妓薛涛《笔离手》中‘越管宣豪始称情,红笺纸上撒花琼’的花琼吧!”
雪妈妈面露忧色,又莞尔一笑,向外喊道:“夏梓,进来吧!”三人进门后,雪妈妈又道:“这位姑娘名字更为‘花琼’二字,明日请外面的师傅刻上牌子,刻完就挂在外边吧!姑娘今日暂不用陪客,熟悉熟悉楼上楼下,向楼里的姊妹屋里走动走动。”说完后旁边的夏梓就去告诉管事的人了。
绿华听雪妈妈并不急于让自己陪客,只好满怀欣慰地回到:“小女子初来乍到,不明事理,妈妈如此体贴,小女深怀感激!”绿华说完雪妈妈示意青蝉将绿华扶起,挥了挥手便让绿华就退去了。
刚刚出门那宋婆婆就不满地怪道:“既然都准备好了,这妈妈还迟疑什么?什么熟悉不熟悉的,青楼里的事早晚清楚,进了这门还有什么讲究的,害我白忙活半天。”青蝉听不下去便要反驳,绿华忙拦住了,示意青蝉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这婆子将两人送入香楼,又道:“花琼姑娘熟悉吧!这今日也没了我的事,我走了!”
绿华说:“多谢婆婆这一日的帮助,只是小女身无分文,无以答谢,以后若得了钱再来相报。”那婆子听完话悻悻地走了。青蝉也咣地一声关了门,口里碎碎地骂着那婆子。
青蝉笑道:“小姐你改的名字真好听,我都没有听过!”
花琼无言以对,稍顿了顿又道:“咱们初来的,不知这里人情世故,不要太放肆以免招致祸端。”
花琼向四周看去叹道:“这香阁的布置快比上家中的闺房了!”青蝉摸了摸白壁茶壶,向花琼道:“呀!小姐这竟还是热茶。”青蝉又向镜奁翻去,那里面的胭脂水粉都是新的,首饰盒子里也是上佳的珠宝,黄澄澄的铜镜上一尘不染,细细闻去有了香味,看到窗台上的香炉里生出腾腾芳气,墙上还挂着名人字画,床上罗衾绣枕,那一样也不比官府的卧房差。青蝉笑吟吟地说:“小姐,这风尘之所怎会置办得如此齐全呢!”
花琼笑道:“这里定是有钱人才来得,这些东西也才得他们的趣。这布置也合了姑娘们的心思,不必作践自己。况且这等青楼是用得起这些的。即使咱家是四品的府邸也用不起这度花销,想这青楼一夜的钱财流滚也比我们一府一天的花销还要多。此刻才见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寒意”。
青蝉被吓得目瞪口呆,花琼又笑道:“咱们早晚要快快离了此地才好。”这时天色已晚,外面原是一片蓝蓝的黑晕,怎又突然朗白如昼,青蝉忙开门去看,花琼也慢慢出去,只见那青蝉用手帕掩嘴,双目圆瞪,花琼看去心中也是惊奇。
只见楼顶上点亮了玻璃彩穗灯,七十二盏一圈围着一圈,香阁前的漆雕栏杆挂着一色的琉璃彩灯,楼下挂着数十盏灯笼,上面画着各式彩画,下的小厮们还拿着蜡烛点灯,想是还未点完,楼上楼下都显得分外真切,向楼上周遭看了一下,约莫十几间香房,都是精雕细画,还有写着各式各样的楹联,不尽奢华。花琼拍了拍青蝉,笑说:“快别痴呆了!”说着拉了青蝉的手又进了屋子。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外面便笙歌盈耳,笑语不绝,辘辘的车马声一波接一波,都是快乐声!
花琼此时又走了出去,外面锦翠盈眸,向下看见十八名少女在楼下的台中央正翩然飞舞,都穿着嫩柳色的舞裙,梳着同样的迎春髻,戴着金灿灿的发簪。旁边的香房似有了男子的笑声,想是优等女子在陪客了,那台下的尽是华冠锦服的男子,花琼看去只见一名青年男子紧盯自己,吓得脸颊顿时红烫起来。那男子仍盯着自己看,面带花笑,吓得花琼急拉青蝉归了房间。
花琼此刻脸已转为煞白,心中如乱鼓一般难言。那青蝉却说:“没想到青楼如此热闹有趣,怪到那男子来此寻欢,我若是男子也来此玩耍,不知老爷来过不曾,也不向我们说说热闹!”
花琼喝道:“快休要胡说,爹爹为官清廉耿直,断断不会来此般喧闹不洁之地!你不思索如何得正路去走,却这样颓废起来,叫我如何看你。”
青蝉急说:“小姐勿恼,蝉儿不过随口说,小姐切莫当真!”花琼回道:“以后记住便是了,不必自扰了。”
花琼此时心中不宁,想必是那男子惊扰的。过了些时候青蝉就睡去了,花琼心神不宁难以入睡,将屋里灭得只剩一根蜡烛,走到屋里挂的一幅画前,这画原是唐伯虎的一幅牡丹仙鸟图,还题了诗为“岁久人无千日好。春深花有几时红。是非入耳君须忍。半作痴呆半作聋。”花琼瞧着诗不觉入了迷,想那人人都自有苦楚,即然如此又何须为是非装作呆聋。此刻那柔暗的烛光摇摇曳曳,窗外还侵进了皎皎月光,别有一番韵味,忧虑的花琼转而投进月色中去。
突然门吱一声响了,进来一人喊到:“我要见见这位姑娘,我与她有缘!”花琼吓得一惊,身上的斗篷也坠在地上,转身一看原来是刚才看自己的那个青年,花琼被吓得魂飞魄散,自己道:“我难道要毁在他的手里吗!”愈想愈怕急着向后退步,那男子是步步向前,还口口说着“要见姑娘!”
花琼刚要喊时,门外又进来两个小厮,小厮急说:“马相公,姑娘没在这屋里!”说着将那人扶了出去,又向花琼道:“姑娘受惊了,赶快歇息吧!”
此时青蝉也被惊起揉着眼问:“小姐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歇息。”花琼就将刚才的经过说与了青蝉,又叮嘱青蝉以后要小心行事。花琼余惊未了,就伴着青蝉睡了,这夜不知惊醒了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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