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奈何卿身
她盯着我,推心置腹道:“你与尚子坤之间还有一座山,但与祺王很是般配。葵花也是一个苦命的姑娘,‘大智若愚’的样子。你与她都是世家小姐,命中本贵,与我们这些草莽之人断不可同日而语。”这是羡慕,抑或顾影自怜。
但我从这些半遮半露的只言片语中窥伺到玉香楼里还隐匿着惊天的秘密。我没有追问,那些皆是徒然,我低头暗忖葵花与我与玉香楼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拂云意犹未尽,道:“垂星先离开了玉香楼,你也要风光地走了。就此花国生涯结束了。可是垂星却将自己的青春付诸一个孱弱窝囊的秀才,实在令人堪忧。你却不然。”
我听着拂云这席话,像是她自己多年来积压的幽怨和无奈,也是她被庄穆离弃后的感伤。我变得释然和同情。
“大喜了!!大喜了!!大喜了!!”青蝉迭声喊道,恨不得全楼都听到。
我冷峻地叱道:“你这是要疯了!”
“小姐,皇帝回京了,就从我们玉香楼的凤祥街经过。”
听到此话似乎一切尘埃落定一般,一切都没有了盘旋的地步。但我还是骇然了,祺王终究没有再对我诚许诺言,而子坤当初的誓言也遗忘在伏牛山庄,抑或子坤对我已经没有心思了。
如若闷雷一声响在耳畔,皇帝的仪仗队临近了,就在不远。惊醒了尘世中许多梦中人,我飞奔到窗前,整条凤祥街弥望着绚烂至极的龙旗,晃在日影间恰如数万条猛龙奔腾而前。
十几领龙旗猎猎行过,摇摇的明黄色大华盖如同罩满天地。大小如同高亭的舆架雍容华贵,数不清的绿衣壮汉恭敬地抬着,而里面仅坐着皇帝一人。就在舆架前赫赫然排列着数十名近身侍卫。
我瞪着眼俯看侍卫队伍,下意识找寻他的身影。蓦地发现子坤就在队伍最前排。我竟不觉得流下泪来,心里却是暖的,他安全地回来了,我惴惴不安的心落定了,若是离开玉香楼,我便可以不回头地离去。
他身穿一品正红绣麒麟补子的朝服,足蹬粉底儿皂面挖金的高筒皮靴,骑着黑油油亮的高头大马。甚是器宇轩昂,威仪俊美,观者无不啧啧赞叹。
他穿梭在旌旗华盖间,脸庞生辉,在众人之间无人可及。子坤从玉香楼正门行过,轻轻瞄了一眼,便又正襟敛色。
我陡地想起子坤寄来的第二封信,如同当头棒喝,那封信那么委婉地诉说他对我的情分已经消耗殆尽了。也许是我胶柱鼓瑟,不忍舍弃对那个年青人干净的情愫,抑或是我太自私苛刻了,心里的感情不容他人一点子亵渎和放纵。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已经相信了子坤的信。
不管那封信是真是假,也不管子坤是否还痴心不悔。我在不久的日子里可能就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小妾,抑或因欺瞒之罪而狼狈至死。那么我不想再追究子坤与我之间的那段虚无缥缈的情缘,就让它在混沌中存在吧,也许那段纠缠繁复的情缘会很快腐烂。
兀自想得很遥远。可是皇帝的仪仗队早已消失在远处,眼下的街道又繁华如常,游人如蚁,于我来说只有醉生梦死的人形。
我旋身过来,只见绮靡华丽的绣房里空荡荡的,拂云早已默默离去,只剩下我孑然一身。我涩涩一笑,想到拂云对待庄穆的抛弃是那么的泰然,不仅暗暗首肯心折。
拂云繁荣醉梦的前半生都付诸于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红粉追欢的男子个个滥情于妓子们媚脸如靥,比男子更胜一筹,梦醒十分,又各自回归到自己的尘世中去。那笑,那情,只有梦里贪欢的人不肯离去,不知自己身是客。
这般想,是自嘲,更是自省。所谓妓子无情,正谓之明智之举。
辛酉年,霜降,霜降无霜白日高照。一个甲子快要滚动过去了。
这夜,新来的挽仙缠着我教她弹筝。挽仙资质很好,又肯学,倒是一块“好料子”。
将近深夜,一阵笃定而急促脚步声传来,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接着一列锦翠如金的妇人姗姗而至,捧着各色礼盒进了我的厢房。最后雪妈妈也跟了进来,她瞥了挽仙一眼。挽仙很有眼色,猜度雪妈妈意思旋身就溜出门去。
雪妈妈行到我身前,其余的妇人皆整齐地站着,面带丝笑。
雪妈妈正色,略带恭敬,道:“花琼,这些是七王爷府里来的仆从,给你预备的细软——”
与我所想不谋而合,想来我不久就会成为另一个男人的女人了。
我拿着帕子信手一挥,向那些妇人客气道:“操劳你们了!”我吩咐青蝉:“就先放在桌子上吧!在拿出来些碎银子,分于各位姐姐!”
“谢过花琼小姐!”领头的妇人说道,言毕就退了出去。
这时雪妈妈颤巍巍从袖中取出一张写满字迹的纸来,递到我面前,有些不舍。
“七王爷为你赎身了,没诚想这张卖身契这么快又到你手里。”雪妈妈无奈地笑了,暗自摇头。
我静静地接过卖身契,递与青蝉,又将雪妈妈扶到椅子上。我不过又以礼跪了下去,道:“沈绿华多谢雪妈妈寄养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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