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瞥了一眼那妃色的斗篷,肩膀一抖,把肩上的斗篷抖掉了,道:“谢谢你。”
王妃现在心里当然是难以承受的,我与祺王在一起不过一个月就怀上孩子,她内心的耻辱和不解全部展现在她的脸上,“你刚才说什么?她有身孕了!?”
花惊春徐徐道:“是呀!王妃娘娘难道不知道么?”转而向我嗔道:“花琼,你也太客气了,即便你不想让王妃娘娘操心,但这是喜事呀!说出来众人一起高兴。”众人看着花惊春,她眼也不眨地说着,脸上是喜滋滋的表情。
王妃弯下腰,指着我道:“花琼,这是真是假?”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我没有言语,抬起头,哆嗦着嘴唇也不愿说出这些话。王妃见我一味的沉默,便颓然委顿在地,一身的绫罗绸缎铺就下来,像一张床一样,她揽着我的肩,晃着说:“花琼,你说话呀?你到底有没有怀上祺王的孩子!”
我现在是所有人的中心,几十双眼睛灼灼放光,等待我的回答。我眼角一飞,看到葵花胆怯疑惑的神情,喋喋笑了起来。
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衣袂促切之声,却见白犀和默鱼错身进来,白犀一见眼前这形势,忙跪倒在地上道:“白犀叩见王妃娘娘!”
“白犀,你可知花琼有身孕了。”王妃瞪着白犀道。
我丢给白犀一个眼色,她缅颜道:“回王妃娘娘,花琼确实怀有身孕了。”
王妃伸直手甩了白犀一巴掌,白犀低头含泪不言,委屈全部咽的无影无踪。“好,好,好,你是干什么吃的?!她有身孕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让她出来?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花惊春又欠身道:“昔日我听祺王说过王妃娘娘有过丧子之痛,所以不再想听这样的消息,是么?”
王妃站起身来,走到花惊春旁,上下打量着她,拆肌裂骨的痛,蔑视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在这里多事?”
花惊春漠然一笑,也不客气白了王妃一眼,道:“王妃娘娘,这里是玉香楼,不是王府,也不是你放肆的地方。从前我时运不济,没能为祺王诞下子嗣,可是如今我玉香楼又有人有此福分,我自然尽力呵护。不像有些人,佛口蛇心!”
“反了,反了,鸨母,你这玉香楼是不是反了?”王妃厉声喝道。
雪妈妈也向花惊春喝道:“你怎么这般无礼,枉你还教养姊妹,还不想王妃请罪!”
花惊春回首斜睨雪妈妈一眼,是可怜,还是不屑,转首就离去了。
雪妈妈讪讪道:“王妃息怒,老奴定会狠狠惩治花惊春的。”
王妃万千毒怨无处可泄,又拔足踢了白犀一脚道:“该死的奴才,祺王将花琼交给你,你怎么还让她来这种地方。”
“是奴婢的错,奴婢现就带花琼姑娘回去,请王妃娘娘息怒。”白犀短促的说着,言毕就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王妃猝然走过来,推搡开白犀,说道:“我看你也是个不中用的,花琼也不用你伺候了,就跟着我回王府吧!在你身边早晚要出事的。”
白犀机灵哆嗦一下,期期艾艾道:“万万不可,祺王走时千叮万嘱让我守住花琼姑娘,不让花琼姑娘去王府,一则害怕不合礼节,二则害怕扰到您。”
“胡说,既然祺王让你守住花琼,又怎么来到这样不堪之地。”
我徐徐说道:“是我让白犀留在宅子管理的,我不过在这里留一二天就回去,不料就惊动了王妃娘娘。我现在无名无分,是不会给王府摸黑的,而你我在这里轩然争执倒会落口嫌的。”
王妃呵呵一笑,端着我的下巴,道:“说了半日,你倒是个伶牙利嘴的,这还了得!”转首向葵花道:“你说,花琼在这里几天了。”
葵花登时面皮紫涨,我直楞楞的瞅着她,她含恨的眼眸夹着纠结的余恨,直爽道:“少说也有十天了。”
“花琼,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还是骗王爷呢?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还眷恋这里的风花雪夜,抑或另有他求呢?”王妃婉言如鸟,但闻者无不唾弃其粗鄙。
我当时已经听不进王妃在说什么,只是徘徊在葵花的话中,毕竟我昨夜那样放下面子向她示好,她为何还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在她心里已没有一点儿好处么?难道昔日的姐妹深情是梦幻么?
我低头怅颜,旁人的话一点儿也听不进去。
许久,王妃就让两个丫头托着我走。白犀这时从腰里掏出一块金牌,道:“祺王有言,不许王妃带走花琼姑娘。”
王妃眯眼看那块金牌,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拿祺王威胁我?!”
“奴婢不敢,只是……”还未说完王妃又打断道:“好,我就依你,若是花琼有一点儿闪失,拿你是问!”言毕就怒色离去了。
白犀跪下送行。
留下岑寂的房子,白犀推心置腹道:“姑娘,咱们走吧。”
我怔在原地,说道:“真是遗憾,什么也没有做。”
白犀摇头怅惘,言道:“姑娘,不是我们冷漠,你自己还朝夕难保呢。”一边说一边抬头看着玉香楼的雕梁画栋,密密麻麻的椽子和光洁的灯笼进入眼帘,又道:“你的作为不一定是最好的,也许让这里自生自灭比你做的要好。”
白犀的这些话如当头棒喝,我没有时间了,我也摇晃了,花惊春的变脸也颠覆了我对人的看法,从前片面的看法是幼稚的,以往的懵懂让我觉得可笑。虽然一时间我还是不甚明白,但我从容的离去了。
回路上,我坐在马车上,摸着自己的小腹,自己感受自己的温暖。我不知道是自己力量太单薄,还是自己不能坚持,总之我仍没有释然。
不一时马车陡然停下,我掀开一角纱帘,却是荒郊野外,不仅纳罕起来。一旁的白犀道:“我知道姑娘还有一些心愿还未完成,但是这个心愿奴婢还是能帮助的,这里是拂云出家的地方,你去看看吧!也许……”说道白犀低头不忍说下去。
我含泪道:“白犀,谢谢你这样善解人意。”
白犀颔首而应。我走至庵前,小巧别致的错落在山腰里,与四周互相掩映,是一个绝佳的修养修炼的好处。这样安逸的寺庙,我有些难堪,毕竟我的心境十分杂乱,似乎亵渎这里的清幽,我的急切,迷惘,仇恨,手段使我变得污秽。
我极力放慢脚步,伴着深山疏钟的节奏。
古刹之中是清一色的尼姑,各自心自旁骛的扫地,打水,洗衣,偶尔瞥一眼我这个世间过客,又低头而去,不喜不忧,那样清闲却又那样无聊。
过了山门,我款款走去,白犀在外面等我,青烟袅袅直上,而我身上的香料却与这里很是冲突,我一身的绫罗灿若天子织锦,我倍觉尴尬,仿佛我在特立独行,仿佛一切的目光都刺向我。
我再向前走去,只听得清脆无韵的木鱼声,我迈进佛堂,只见是一尊金身菩萨,而拂云就在一旁闭目打坐。
我抽泣着向她走去,她闻声而起,我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称谓她,连她的法号也不知,只唤的一声“姐姐。”
她一把携住我的手,十分消瘦的手指,她道:“我还是拂云,师傅说我名字很是合适,就没有改名。”
我细细看着她瘦下来的脸,心痛问道:“你在这里可好,病好了么?”
她莞尔一笑,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道:“我很好,病也好了,你不要担心我。”我看着她安稳的眉目,始终如一,难得她能有这样的心境。在繁华的红粉花国过了大半生,心境如此平静,我佩服,羡慕。
我低下头,难以开口,道:“拂云师父,我没有完成你的心愿,玉香楼还是风雨飘摇着,我也要被迫回去了。”
拂云抚着我的脸颊,粗糙但真实,道:“那是你的事了,与我又有何关。”
“可是……”
拂云刻意打断,道:“我每日在这里吃斋念佛,回想到以前的事觉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淡然,也许我们都会有各自的归处。”
“可是我不能。”
拂云上前为我捻了一炷香,道:“既然来了,拜拜菩萨吧!”
我在拂云的示意下,拜了几拜,心里仍然不平稳,我难得有她那样的心境,以往我常常批评挽仙飞扬浮躁,今日来到这样清净的地方才发现自己也是五十步笑百步。
睁开双眸,仰视慈眉善目的菩萨,心中有些温暖,又有些难以说出的疑问,良久看着菩萨的眼神,忽地拂云抱过来一个签筒,道:“来抽一支签吧。”
我瞅一眼拂云,静静地抱过竹筒,闭目晃筒,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大殿里,我的心安静下来,在这里不安地憧憬着未来,推断着一些人的命数。
倏尔,一支签蹦了出来,我呆在那里,不敢去拾。拂云弯腰捡了起来,展开来看,摇头自叹,道:“这都是造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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