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天纱,残浸苍地,煞碧落,斩黄泉,万载千秋,此狂无双。尔怆,吾绝。
绛雪琼花,拂风弄舞,迷了光,匿了影,青鸟斜飞,心音渐起,幸福,在哪……
“这,是男人的事情。”对我那样说的男人,下一瞬间,便飞入了那片血海,那一汪看不到边际的血海,暮寒公子,他杀疯了,光圈笼着他的身,旋转的晕圈,层层涟涟,波及之处,血光飞溅,无一生还。明明该死的都死了,可是他却停不下来了。“琉杀璃煞,血溅臾刹。”他是醒着的吗,是的吧,不然怎么若璃没事,怎么若璃周边没有片甲的残骸,所以,他是醒着的吧,他,只是有些疯了。蔓延的血水,满目的血光,喉咙瑟哑,再发不出一个音节,能做的,就只是看着,看着白衣染血的暮寒,看着玄衣如墨的凌夜,还有,若璃,她的血还在流,却不见她的眼泪,“绝尘寰”的泪颜并没有出现在这片血海之中,两剪清眸,望不穿情海恨涯,望不透十里云汉,甚至连这眼前的荼毒杀戮,也逃不过一句“望不穿”,她是不是和我一样,不懂,不懂为什么想要幸福,就那么的困难。只是相对于我嘶鸣般宣泄的痛苦,她平静多了,好像一切都是静止的,若不是伤口的血,或者我会以为,她不是一个人,而只是一座仙女的塑像。
仰望着半空,血染的清白,如墨的浓玄,幻化的光,犀利的风,辗转交叠,却也住了弥漫的血烟。凌夜体内的血蛊又醒了,是的,若非这样,他根本无法靠近暮寒一丝一毫,琉杀璃煞的威力,沾者必死。血蛊,凌夜,你已经可以完全驾驭得了它了吗,都不用血引了吗,那么,你还能活多久,为什么你们两个都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平平静静的过日子,为什么一定要厮杀在这纷扰的武林。凌夜,萧暮寒,你们欠了太多人的情,断了太多人的爱,你们,千万不要就这样负债而去,不公平,对谁都不公平,卡在喉咙的心跳不甘的怨念着,我毕生的情感,好的,坏的,快乐的,痛苦的,都耗在这两个人的身上了。
所以,他们不可以有事,一个都不准有事,只是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都改变不了。而能改变的那个,我对面的那个,她只是怔怔的望着,她的眼里,她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暮寒,从头至尾,就只有一个,她的爱,透彻,明朗,那种纯净至极的爱是我羡慕甚至嫉妒的。不是没有想过,如果当初是她在凌夜身边,是我留在暮寒身边,故事的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她,会不会爱上凌夜,而暮寒,会不会爱上我。我和若璃终究是不一样的,我还可以想这么多,而她,就只是看着,无论结局怎么样,于她而言,要做的,就只是随着那个人,生或死,就只是随着他,仅此而已。所以,她淡静,所以,她默然,云若璃,你可以生死相依,我,羡慕你。
凝望着他们的“你来我往,锋韧交错”,速度之快,俨然已经看不清身形,只是两道白色个黑色的旋影在那里闪动,血光淡了,杀气也渐行的减了,凌夜,这次,我可以相信你吗,相信你可以解救暮寒,相信你会做一件好事,相信你会让我感激你一次。心是这样想着,自然是已经相信了,此刻,除了他,我没有别的依靠,我只能望着他,盼着他,能收住暮寒的杀戮,在暮寒力竭之前,阻止他。
说不清道不明的过程,那清白色的光愈发的闪眼,愈发的灼亮,什么时候的事,仿佛每个须臾,都在变幻着,下一秒,都不知道会幻化出怎样的光彩,这种不确定,让人连心慌的意念,都断了。“琉杀璃煞”的极致原来是这样的,美的无以言表,世间万景,尘寰万丈,霎时,失了色,那柔美纯盈的光,湮没了一切繁华,陈昔过往,断了踪迹,了无了痕。清亮纯白的光,几乎将那抹炫黑紧紧的锁在晕圈之中,淡了,淡了,真的,淡了。凌夜,你还可以撑多久,我已经看不清你的身形了,你,难道就这样败了吗?这次,我又错了吗,我不该相信你吗,我所期望的,你真的办不到吗,我的心是乱的,相对于若璃,我总是混乱的那个,念着的,想着的,是两个人,所以,乱极了。眼睛湿了,看着那光和逐渐淹没的他,我哭了。
只是,在心还没来得及承受泪水带来的辛咸的时候,那里,又发生了改变。光圈瞬间薄浅了下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带着他们的身形也缓了下来。看来,我最怕的事情,发生了,暮寒,他的气力几近耗尽,在杀了尹啸然,杀了残剑,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他,累了。看着这样的他,心尖猛然的一颤,他,是不是有危险,面对他的那个人,是不是会让他更加的危险。凌夜,他会不会想杀了暮寒,从前,他们斗了那么多年,他们是敌人,只不过多了一耳光身份兄弟而已,他们之间,终究还是敌人的关系吧,这样的暮寒,在凌夜面前,怎么可以。
这一次,我看得清楚暮寒的脸依旧如玉清透的容颜,似是天山清雪浸润过的容颜,纯净依然,让人不禁生了疑,这般谪仙般的人,怎会巧落凡尘。但他眉间那字那嗜血的朱砂,却又生生的断了这臆想,那点红,很美,红的耀眼,红的狂恣,却总是蔓着腥咸的味道,那,是血的颜色,而那朱砂,就像是血养的一般,欲滴,欲流。静幽剪水的清眸,莹润依然,剔透盈澈,他,还是他,不是魔的样子,即便刚刚的血光那么清晰,他也不是魔,那样清透的双眸,是要多干净的人才会拥有,萧暮寒,无论怎样的,你都是萧暮寒,无论你做了什么,对了什么又错了什么,你也都是萧暮寒,只要是你,一切就都无所谓了,若璃的心境,此刻,我好像有些明了了。
一白一黑,从半空中落回地面,整个凌云殿一片静谧,是一定会静下来的,这里的观望者除了尸体几乎就只有我和若璃了,而他们,也各自收了招式,面对着站立,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这样正视着彼此,他们之间的账很乱,牵系太绕,算不清楚的瓜葛,理不明白的宿怨。
“萧暮寒,这个世界上,要是没有你,多好。”凌夜是这样讲的,看着对面的暮寒,他的哥哥,他是这样讲的,这次我信,他说过那么多话,做过那么多事,只有这句话,我丝毫不疑。
“我,很想杀了你。”暮寒是这样说的,可是我不信,我不信一个想要杀人的人目光可以那样的清澈,语气可以那样的淡和,他有理由也有立场去怨恨他的弟弟,可我不信,没来由的就是不信,不信他会真的想凌夜死。
“是吗,其实,我也一样。”在我和若璃的眼前,在两个视暮寒比命还重要的女人面前,凌夜出手了,左手翻出手中的短剑,那剑,是莫雪伊送的,和我的是一起的,当初莫雪伊是送给我和他,以备防身之用。从前从未见他使用,先前还以为他是不习惯用这短小的兵刃,看来我错了,现在他还要用那把剑去刺伤他的哥哥,用莫雪伊的剑去杀她的儿子,凌夜,你,还算是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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