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叹,青丝乱,红颜怎堪,衰痕荼蔓,怅惘愁憾,半世浅,苦泪绵,心弦陡断。
雪点梅蕊,月映银汉,云衔风音,阳暖水澜,一切,都是配好的,缜密如斯,却还是漏了。
一晚无眠,然后,在他身边安然的醒来,日子如果这样,还真的挺美好的。
休息的好,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转身,看着他,依旧是我入睡前的坐姿,他就这样打坐了一晚,他的双眼是紧闭着的,会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不过看起来是现在的他是那样的干净,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这般的纯粹净然,也只有这个时候,我愿意相信,他真的和暮寒体内流着一样的血。
“看够了没有。”他睁眼的时候,我正认真着欣赏着他的脸,自然对上了他的目光,这个场面,好像有点尴尬,不是好像,是确实有些尴尬。
“够了。”转过眼,下床,还是有些局促,虽然没有必要,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萧暮寒会什么时候动手。”我也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答案,自然没有必要讲废话惹人生厌,不过我知道,若是一切顺利,暮寒现在应该已经练成了“琉杀璃煞”,那么他动手,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你出去打探一下,我需要知道苍云山那边的状况,还有,我需要知道萧暮寒什么时候动手或者是尹啸然打算什么时候杀去琉璃谷。”他用手揉了揉眉心,若有所思的吩咐着我。
就算他不说我也是会去的,我也需要知道,公子会有什么动作,这里是苍云山的脚下,想打探消息,应该不难。只是,我不希望他这么吩咐我,可惜,我的不希望,没有用。
“好,你还要多久可以恢复。”心里有着怨,却也没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不能任性,不能胡闹。相对而言,他什么时候能康复,比较重要。
“黄昏。”他说黄昏,那么我就相信。
“那,我走了,你好好调养,等我的消息。”潜意识里希望他等我,就算是等我带回来的消息,我也希望他能够等我,特别是他现在这个样子,不要擅自行动才好。
直到我关上门的时候,也没有听到他的回应,又不讲话了,他真的很不愿意和我讲话。算了,还是留着精力打探一下消息才比较实在。
“姑娘,公子他。”我转身的时候,刚好看到了灵儿,端着早点的灵儿,好意是没错,只是,她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他不可以吃饭的,他在闭关养伤。”他当然不可以吃东西,在他可以完全驾驭血蛊之前,他是万万不能进食的。
灵儿有些讶异的看着我,却也止住了步子。
“灵儿,我信你,所以我问你,外面可有什么陌生的人来往,从昨夜到现在,可有大批的人经过。”这里是上苍云山的必经之路,如果琉璃谷想动手,那么一定会经过这里。
“有的,刚刚有一行人,走在前面的是个很美很美的姑娘,还有一个一位白衣若雪的公子。”她离门口的位置刚好,好到门里面的人也可以听得真切,暮寒动手了,我的心悬了起来,那么里面那个人呢,他怎么想。不管他怎么想,我只知道我想他知道,想他知道他哥哥已经杀过去了。
我笑了笑,拍了拍灵儿的头,示意她和我下楼,凌夜需要安静,需要好好的调养生息,只有他完全参透了血蛊之术,一切,才有转机。
和灵儿走到楼下,转身,看着她有些迷蒙的眼睛,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和她说明白。
“听着,无论凌公子的房间里有任何声响,你都不要进去,还有凌公子要离开的话,你不要阻止,否则,你们全家的命都会葬送。”她是个好姑娘,我真的不想她出事。
她有些害怕的看着我,不解,惊慌,还有着彷徨,但无论怎样,最终她点头答应了。我来不及给她编故事去让她舒服些的接受,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公子,你好吗?
转身,向山脚下跑去,到了山下,暗自将内力提升至最大,飞身上山,这里是正门,是上山最快的地点,而这个时候,守卫的地方空无一人,我就知道我来晚了,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上面,已经开杀了。飞身在树间穿梭,尽全力的向前赶去。公子,你千万不要有事。
当我到达苍云教正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预感是对的,因为,我已经闻见了血腥的味道。
我看到的是他的背影,白衣依旧,只是,那背影,有了杀气,浓重的让人窒息。
“冷刀,你该死了。”昔日的云淡风轻,了然无痕,那一道彻骨的寒,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萧暮寒,你太狂。”尹啸然完好的在那里,温玉不在,所以,昨夜的故事似乎我不会喜欢。
“尹氏害死我母亲,该死,尹氏利用云氏姐妹,该死。”他记得的,其实,有些刻骨他也还是记得的。他并不理会尹啸然的言辞,暮寒在清点着尹氏的罪孽,我没见过这样的他,准确的说,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他杀人的样子。
“姓萧的,既然话已至此,那我再告诉你多一点,莫雪伊的孩子都会,断子绝孙,这个消息,够不够刺激,雪殇公子。”尹啸然说的话让我浑身发抖,我好像懂他在说什么,但是好像又不是很明白。
“什么意思。”碎魂的杀气,蒸腾了他全部的血液,萧暮寒,今天,注定,杀界大开。
“暮寒,杀了他。”若璃开口了,她懂了,懂了尹啸然的言有所指。今天的她,也是一袭白衣,净的跳脱出了这个污浊漫天的尘世。
“萧暮寒,你的弟弟毁了你的女人,和你们的孩子。”狰狞的笑,剜疤的快感,最为卑劣,最为下贱,却效果斐然。他想伤的,都害到了,外带一个他并不不入眼的我。
“去死。”若璃出手的时候,刚好是我出剑的时候,她的长剑,我的短剑,飞向凌云殿中间的那张罪恶的脸。
“愚昧。”那人只是微微一闪,我的短剑瞬间戳地,人也后退了几分,而若璃的身子也被他的内力逼退,若不是暮寒在紧随其后的接住被震飞的若璃,那么她便这里第一个流血的人。
暮寒放开若璃,飞身至半空,左臂轻扬,流光溢彩,满眼的光,柔和温润,剔透晶莹,亦如从前的他,真的,像是琉璃一样。不知,这光将会绵延出一场怎样的,血雨腥风。
这便是“琉杀璃煞”吧。他定是恨极了,否则怎会才出手,便用出了拿命赌赢的功夫。不言不语,无怒无责,原来,他的恨是这样,恨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便是杀了他。
尹啸然的功力,我没有认知,他的内力亦幻亦真,在他还是冷刀的时候,他骗过了我,骗过了凌夜,要用多深厚的内力来营造出招式浮夸的假想,那程度,是我无法估量甚至想象的。
飞身至半空,左手抽出腰间软剑,直逼暮寒左臂。原来,他用剑,我从来都不知道,不只我,是江湖上没人知道,冷刀,是用剑的,看来他的剑,只为这一天,而留。
他的剑气很强,周边的人不由的后退,若是晚了一分,都逃不过断臂折腿的命运。
他的剑,快如灵蛇,而暮寒,丝毫没有出剑的意思,雪殇公子萧暮寒,一把雪殇剑横扫江湖,剑出必见血。为什么你不愿意试一试,不愿意试一试雪殇剑能对到几时,一开始就拼了性命,公子,你和他一样,但凡是涉及到云若璃,就失了控,一生一次的默契,你们又何苦……
心,皱了,紧了,疼了,腥咸的一口鲜血咳了出来,我又何必讲他,刚刚的我和若璃,不也是默契,又有谁道一声“何苦?”
一个虚,一个实,一个用剑,一个幻光,两个人,一场交战,武林的故事,又将重上一笔。
尹啸然的剑触及暮寒的手臂幻化出的光,那原本的盈澈竟晕染上一抹紫色,而那紫色或者就是千腾山毒之圣品“残翼”,对于“残翼”我知之甚微,只知道那是毒中极品,阴邪至极,中毒者最终七窍流血而死,流出的每一滴血都是紫色,那种痛苦,没有臆想的必要。
紫色的晕染在慕寒的光圈渐行渐浓,暮寒的身形却愈发的薄浅,空灵的犹如天际浮音,我安慰自己,只是太快了,只是太亮了,所以,我看不清他,越来越看不清他。
“给我杀了云若璃。”若不是尹啸然这句急匆匆的嘶吼,我似乎有些恍惚,半空中的尹啸然为什么剑法愈发的凌乱,而身形也逐渐的慢了下来,直至他挣扎着喊出这句话,我就知道,这场仗,暮寒赢了,先乱者,先输,就如现在的尹啸然。
同样,若不是他这一声命令,整个凌云殿的人还都浸在他们的交战中,没有战马嘶鸣,没有烽火连天,却摄人心魄,震撼神魂。武林的命运,系于此。
得了命令的千腾山教众,立即向若璃攻了过去,连他们都知道,若璃是暮寒是穴,伤了若璃,空中的那道光便会乱了,只可惜他们现在还不知,这种作死的幼稚是万万要不得的。琉璃谷的人,自然也是迎上前与之厮杀在一起,而我就那样在角落里静静的站着,若璃不需要我,至少现在她还不需要我,而我现在也不能死,毕竟“家”里还有一个人,需要我回去照顾。
若璃的步子有些慌乱,虽然有些失了原有的水准,出手没有应该的稳准,但若是对付些小角色,倒也没有麻烦,毕竟她是琉璃圣女,琉璃谷十三年,功夫不是白练的,一袭白衣穿梭在一群乌合之众之中,真真是觉得辱没了她,不过,她安全,就好。
她在地面上,他在半空中,他们穿的都是白色的衣衫,他们都是飘来飘去的,那么美,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拼搏,怎么可以那么美,精妙无双,惊世绝寰,他们,不属于这个世界,他们,应该是天上的人才对。这尘世,就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堕了世间,不过误会一场,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现,我离他们原来这么远,从来,都是这么的遥远。
视野渐渐的模糊,我该走了,这里,没有我的位置,我什么都帮不上,我该走了。
“啊。”我试图转身离开的时候,被一个人卡住喉咙,冰冷的刃抵在我脖颈处,我被劫持了。
“云姑娘。”这个声音,低沉沙哑,好熟悉,残剑,这个声音是残剑的,他,他没死。
“灵儿,啊……”若璃见我被劫持,失了神,瞬即被刺伤了手臂,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姐。”第一次撕心裂肺的喊叫,因为我看到的她,受伤了,因为,正如我喊的,她是我的姐姐,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本想要前倾的身子,由于刀尖的抵触,还是定在了原地。
也许是因为无法靠前,下一秒便追随了自己潜意识的望向空中,那一刻,心跳的都要把自己震碎了,暮寒,他会怎样,若璃受伤了,暮寒,会怎样。
我看到了,看到了半空中的那抹清光愈发的耀眼,不再柔润,生生的刺眼,而即便在如此光亮至极的圈环中,我依然将哪一点红看得真切,红的滴血,不,是嗜血,这个时候,那字朱砂,嗜血的妖冶。
“全部都要死。”但见,暮寒双手展平,脚尖轻起,整个人向后退去,而那一道道像是水波一样潋滟开来的光,一股脑的向尹啸然的方向砸去,那随之而去的杀气,光芒万丈。而那曾经让我担心的紫色斑点,了无了踪迹,琉杀璃煞,竟是连“残翼”的毒都避得掉,这样的境界,骇人亦寒人。
尹啸然的溃败,意料之中,而暮寒的分神,我也看到了,尹啸然重伤到底的时候。我以为暮寒会收,却未曾料想,他已然无法停下,他那的涂着杀气的光芒绵延到整座凌云殿,霎时间,血光四溢,一招下去,就死了这么多人,蔓延的猩红,四溢的血水,暮寒,你真的要继续吗?
而原本劫持住我的残剑,见受了重伤的尹啸然本打算上前救治,却不想刚放开了对我的劫持便被暮寒的一个掌风震至口吐鲜血,一招毙命。何其可悲,我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他为什么会没死,他就又真的死了,其实,没什么好想的,尹啸然能在凌夜手下潜伏这么多年,保住一个残剑自然不是难事,况且残剑十有八九也是千腾山的人。
残剑倒下去了,我就可以看清楚暮寒了,那个我从五岁开始喜欢的男子,那个我曾经愿意为他去做任何事的男子,那个,和他一样不爱我的男子。第一次这样和他对视,只是,我的运气差极了,唯一的一次对视,在他的眼里我唯一能看到的便是杀气,近乎于把我吞掉的杀气,暮寒,你要杀了我吗,连我,你都要杀吗?
“暮寒,不要,暮寒。”这是若璃的声音,顺着声音望去,受伤的若璃,白衣上溅了很多血,这样的她,看的我很难过,云家的孩子,想要幸福,怎么,那么难。
暮寒回眸看着若璃,我看不到他面对若璃的表情,但是从若璃的眼泪里我看到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可是即便这样,他也没有杀了我,这样的恩典,足以让我感激上苍。
避开若璃的眼睛,他的杀界再次开启,一片片的血光,人,一个个的倒下,杀完千腾山的,杀琉璃谷的,我的暮寒公子,疯了,魔了,这个时候,谁来帮帮我。
“暮。”看着你这样,我宁愿死在你的手里。就在我准备上前的时候,我被人拦住了。
“这,是男人的事情。”拉着我的那个人,这样对我说,说这是男人的事情。
凌夜,这个时候,他来了,我愿意,再次的感谢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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