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提了气，我的掌风便随了我的身体出了去，不是不知道我内力的微薄，但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就如若璃，她的剑和我如出一辙的起了来，不同的是，她，比我快，还有就是，她的剑真的刺入了凌夜的身体，而我傻在了那里。刚刚住了的血光，再次蔓延在眼底，只是，这次的血，刺眼烫心，他没有躲闪，若璃的剑就那样生生的扎进了血肉，是有多恨，好像这一剑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而原本向暮寒刺去的短剑竟是没有开刃的，凌夜，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在找死吗？见状，极力控制住上涌的气，换做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人瘫坐在了地上，我的掌，终是收住了，终是没有打在他的身上。

　　凌夜的血在不停的流，不停的流，而若璃的剑，并没有拔出的意思，看着这一切的暮寒，眼里淡淡浅浅的飘渺起一层薄雾，有不解，有迷茫，甚至有点滴的难受，看着凌夜一股股涌出的血，他，是难过的，毕竟他们的母亲是一个人，毕竟他们望着彼此的时候，不管愿不愿意承认，都是会看到些许自己的影子，

　　“他是哥哥，我怎么会。”剑依旧在他的身体里，而这几个字也着实吐的挣扎，挣扎是因为伤口的疼痛，还是因为他的心在挣扎，他说“那人是哥哥”，这么多年，他莫非一直都是这样想的？我是不是错了，凌夜，你怨的，你恨的，只是那你当成哥哥的人，不把你当弟弟甚至想过掐死你，你只是在生气，原本应该一起的兄弟怎么就那么的讨厌你，只是这一切的一切最终都添上了一笔“云若璃”，原本就不清楚的，就更加乱了。

　　“放开他，姐，放开他，求求你。”我没有上前的力气，能做的就只是这样，刚刚那种频临失声的痛楚依旧并没有消失殆尽，这几个字是拼了力气从吼出来的。

　　不知道若璃是听了我的祈求，还是自己也觉着凌夜不会伤害暮寒，她拔出了剑，在凌夜流了那么多的血之后，她拔出了剑。而凌夜整个过程没有看她一眼，这个他一生之中唯一爱过的女子，此刻他没有再望向她一眼。他的心境我是了解的，狂傲如他，他要所有的人仰望他，尤其是他爱慕的姑娘，他希望在她的眼里，他是完美的，是神一样的存在，是无所不能的，所以曾经他那么的想打败暮寒，除了对暮寒轻视的不满，大部分的原因还是因为若璃。而此刻的凌夜，心里身上，片体鳞伤，这样的他是决然不愿意出现在若璃面前的，他受不了，受不了若璃看见他不好的样子。所以他不回头，却一点一点的走向暮寒，走向那个虽然白衣浸血却依然淡雅如仙的人，他的哥哥，萧暮寒。

　　“小时候，母亲就喜欢你，即便你不在身边，还是喜欢你。”血依然在流，他也依然在向前走着，这样的他好像有股脆弱蔓了出来，凌夜，真实的你，是不是这样。而此时的依旧在地上，连站起来都觉着辛苦，至于若璃就那样拄着剑，有些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体，刚刚那一剑她真的用了很多的气力。这里，完好的，好像就是暮寒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凌夜讲话，也就单单的只是听，没有任何的回应。暮寒，你究竟还能站在那里多久。

　　“后来，若璃，也爱你，为了你什么都可以，我恨死你。”他只是在陈述着一些事实，只是那语气里分明更多的是无可奈何，没有恨了，一点都没有了。

　　“可是，你是哥哥，你比较像母亲，我不能看着你有事。”在走到暮寒面前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他说他不能看着暮寒有事，他要做什么，我不知道，也阻止不了。

　　轻轻的将手覆在暮寒眉宇那字朱砂前方。刚好没有遮住暮寒的视线，暮寒刚好看得到他眼睛。

　　“母亲是对我最好的人，而你是最像母亲的的人。”他的语气越来越弱。

　　他在为他散功，用他体内的血蛊，驱散暮寒体内的“琉杀璃煞”。暮寒身边刚刚弱下去的光圈再度燃了起来，愈演愈强，一波一波，亮的刺眼，扎人心的刺眼，很快，便看不清楚了他们，能看到的，就只是一团光，那团光里面笼着的两个人，系着云家孩子生命的两个人，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前一秒还耀眼灼刺的光须臾间便退了，他们，显在我们面前，晕倒的是暮寒，扶住他的是凌夜，面色好转的是暮寒，一头白发的是凌夜，什么都不用说了，什么也都不要讲了，一切，不言而喻。

　　“好好照顾他，好好照顾自己。”把暮寒扶至若璃身边，交给她，依旧不曾看她一眼。

　　“你要去哪。”我是不是又被丢弃了，他是不是不打算带上我。

　　“望雪阁，这里是家。”原来他没有打算离开，真好，只要他不离开，我就也可以留下来，这样，真好。

　　然后，若璃踉跄着抚着暮寒离开了，而凌夜随即也出去了，他，终究是不肯扶我一下。

　　三个月后

　　“凌公子，我姓云，名唤若璃，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淡如水的音色，偏偏夹着一缕水的芬芳，这样的女子，没有人可以抗拒。

　　“我们重新认识，这次，我们或者，可以，幸福。”若璃笑了，对着那个她曾经恨之入骨的男人笑了。在望雪阁，若璃说想要和凌夜一起，一起等待着，那幸福的契机。

　　他想拒绝，他不想她的同情，自己现在什么都给不了她，但是他做不到，云若璃，从来都是他无法拒绝的人，她的欺骗，她的报复，甚至她想要他的命，他都不曾拒绝，这一次，他怎么拒绝的了。

　　“凌夜，我们好好的，好好的过日子吧，就在这里。”我在凌夜身边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眼睛晶晶的闪亮，像含了星星一样，写满了希望。他笑了，酒窝那么深邃，那么耀眼，我从来都没有看过他这么开心，他的狂傲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若璃的几句话，他就愿意卸下那高狂，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了，那么，请你们幸福，虽然我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真的幸福。但是起码愿意努力不是吗，我离开的时候，他抱着她，是笑着的，而她也没有拒绝。

　　琉璃谷

　　“你好吗？”看着淡静的背影，我问。

　　“嗯。”山尖的人，无悲无喜的望着远方，在看着什么。

　　“我留下来吧，公子。”我是这样想的，就也这样说了。

　　“嗯。”他应了，真好。

　　事到如今，他还愿意留下我，我感谢上苍。

　　是他说的，说没了她他还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也是他说的，他们之间会永远的隔着一个凌夜。一切都是他说的，但如果我不把凌夜的状况说给他听，或者他和若璃可以好好的。

　　“恨我吗，恨我告诉你他过的有多糟吗，恨我让你让若璃到他身边吗，公子，你恨我吗？”“不恨，灵儿，暮寒永远都不会恨你，凌夜欠你的，我还，用一个哥哥的身份，还你。”转了那么一个大圈子，我终于到了他的身边，在我爱上别人以后，以一个妹妹的身份接受他的关怀，很好，不错。

　　初春，燕子斜归，湖边，翠柳含烟，薄薄的水气挽起一汪茜纱，娉婷袅袅，幽然幻离，他说“我想她。”

　　盛夏，飘絮蔓舞，园里，莺歌呢喃，蒲公英洋洋洒洒的闹成一片海，淡柔馨润，悄扰心尖。她说“我想他。”

　　深秋，火枫煞红，山上，沉风萧瑟，浅淡的灰愈发的远了天际暗了倦阳，靡叶戚戚，凉半心田。她说“我想他。”

　　暮冬，气瘦丝寒，谷中，清雪溺尘，青鸟在琉璃谷里自由的飞着，寡欲寡望，静魂剔魄。他说“我想她。”

　　琉璃谷是个喜雪的地方，这里的雪，一直一直的下，都不会停的……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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