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萦绕在鼻尖的梅香还没有飘散，一丝若水的清便冷了这迷着娇柔的气味。

　　“他，好吗，你，好吗？”我这样问她，她是姐姐，也是暮寒爱的人，还是凌夜爱的人。

　　“那么，他，好吗，你，好吗？”她不答，却反问。为什么这么问，她不是该恨吗，不是盼着他死吗？

　　我没有转身，亦没有作答。

　　“他，很好，我也很好。”见我不做声，她便先回答了我的询问。只是，这无疑于敷衍的回答并不是我想要的，我想知道的是更多，越多越好，而不只是这一句“他，很好。”

　　“他，不好，我，很好。”作为回应，我答了这句，半真半假，他是真的不好而我似乎更糟。

　　“听过‘琉杀璃煞’吗，暮寒在修炼，很辛苦，很危险，却是他真心想做的，所以，他很好。”她懂我，一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穿我的女儿身份，一如第一次见面时洞察出我对暮寒的仰慕，这次，她依旧看到了我的心，她知道对于暮寒，我想知道很多。

　　“你知不知道，搞不好，会死的，你知道吗，会死的，死。”我知道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琉杀璃煞”，当年萧言便是死于这种武功，这门心法一旦惹上，走火入魔，再为平常不过，云若璃，我何等心念的人，我何等珍视的宝贝，那比我性命还要重要的人，我把他交给你，为了你的离开，我差点送了性命。你就是这样爱的吗，这就是你的爱吗，我很激动，从未有过的失控，我对她叫的很大声，很多怨怒，不解，也许还有委屈一并发泄了出来。

　　“可是他如果放弃，他会不快乐，一辈子都不快乐。”她并不惊讶我的指责，也不恼怒，依旧是淡淡的，如水一样，不留痕迹的流着。

　　“那也要活着。”活着就是希望，很久以前，这个想法就扎在我的心间了，无论怎样，都要活着，活着就有变数，死了，一切就都完了。

　　“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活着。”她看着我，用她水漾波潋的眸子望着我，静谧清雅。

　　“为了守护，守护他。”最为原始也是最为纯粹的意念。

　　“那么如若他不快乐，你的守护又有什么意义。”她笑了，那笑容很美，美到我看不到悲戚。

　　我答不出她的问题，如果暮寒不快乐，我的守护又有什么意义，他不可以不快乐，他若是不快乐，我的世界就崩塌了。他的幸福，我可以远远的祝福，可是如果他不快乐，我要怎么办。

　　“去看看吧，他现在已经修炼到第三层，真是危险，搞不好，错过这次，你就没有机会了。”说着，她纤指一弹，震落了我肩上的些许花瓣。然后便自行离开了，当然，她知道，我会跟在后面，我一定会跟在后面。

　　“尹啸然烧了竹林，现在的凌夜，挺惨的。”她都答应带我去见暮寒了，我是不是该告诉她，一些她想听的，她应该是想凌夜死的吧，至少我觉着应该是这样。

　　“不重要了，问他，是因为你。”她依旧那么淡然，我的告知换不来她一丝的波澜。她说“不重要了。”我不懂，为什么会“不重要了”，怎么会这样，她不恨吗，不应该是刻骨的恨吗，还有，她刚刚那句“为了你”又是什么意思。

　　面对我的沉默，前方并没有回头的若璃，好像又懂了。

　　“暮寒说不想我恨了，于是我就不恨了，如果可以，你也不要恨他了，挺累的。”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的背影没有一丝一毫的抖动，我几乎相信了，相信她真的不恨了，恨一个人太累，她懂，所以她也不希望我恨。其实，这一点，我也懂了。

　　不同的是，我于凌夜的恨和她的终是不一样的，我的恨掺杂着太多的其它，而她的恨就是真真的恨意，干净明了，就只是恨，想置之于死地的恨，这样的恨，竟然也只是因为暮寒的一句话就放下了，若璃，你真的爱他很深。

　　若璃带我走的是一条我并不熟悉的路，我不知道这是去哪儿，只是知道她是带我去见暮寒，

　　她带我来的的是一座山洞，准确的说，这是一个冰洞，晶莹剔透的千年玄冰，散着阵阵冷气，让人不自觉的颤了起来，这是我从未来过的地方。

　　“真气护体，这里真的很冷。”说罢，她按了机关，冰洞的门便开启了。里面的寒气较外面而言更是浓了几分，若不是先前我服用了“冰云丹”，这里怕是我没命进去的。

　　其实，就在刚刚我有想过的，修炼着“琉杀璃煞”的公子会什么样，或者就会不记得我了吧。毕竟那内功是会慑人心智的，他忘记我，很正常的，这样想，才不会太失望。却唯独没有想象他会这样，他用一层薄薄的冰把自己封起来，是为了阻止自己乱了心智后对无辜人的伤害吗，还是这样会有益于修炼心法。这些我都不得而知，我唯一看得清楚明白的便是，他眉心的那粒朱砂，隔着冰层，我看不大清楚他的样子，但是他眉心的那字朱砂，我却生生的看的真切，光华四溢，好像鲜红的就要滴出汁来，萧杀世间繁华，溺锁尘寰流殇，一种不安，浮上心尖，他，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是因为修炼“琉杀璃煞”、这邪佞的武功居然让他往日里清冷俊逸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冷厉。昔日的月华星魄仿佛墨上了几笔神秘，这样的公子让人有些不放心。暮寒，三天后，你还会记得我吗，到头来，我竟连亲自和你道别的机会都守不住吗-

　　“他现在什么都不可以做，也不能接受任何的打扰，如果一切顺利，三天之后他便可以修炼完成第三层，到时候你便可以和他讲话了。”若璃根本不在乎我的反应，只是在那自顾的说。

　　“那么，练完第四层呢，如果他能活着练完第四层，会怎样？”我不想去想象，却又想知道，那么，就问好了，直接问她，虽然有点残忍。

　　“忘了，什么都会不记得了。”若璃的眼睛水水的，好像就要溢出来了。

　　“唯一的意念就是杀人了吗？”他那么喜欢净白，若这若雪的衣上浸染上泼泼鲜血，他定是会厌恶至极的，血染白衣，太刺眼了，太，刺眼了。

　　“灵儿，可不可以活下去，即便他死了，即便我也死了，我可不可以请你活下去？”她将望着暮寒的目光望向我，刚刚还溢满了水的眸子，须臾间，便恢复了静谧。

　　“好。”其实，我听不大懂她的意思，就只因为对上她的眼睛，便答应了。她的那双眸子，即便是让人去死，也会有人甘之如饴吧，何况，她是要我活着，要我活下去。

　　“灵儿，我知道的，很多很多的事我都知道的。”她转身，再次将目光给了冰封中的暮寒。背对着我说着一些让我死寂的心再度喘息的话。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姐姐给你道个歉。”她说她知道很多事，然后她叫我妹妹，难道，她知道了，她知道了我是她的妹妹，然后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苍云山，但是她有道歉呢，她对我说“对不起”。

　　“不重要了，只有一件事，比较重要，姐，你和暮寒要在一起，无论，活着，或者是死了。”我该走了，我是外人，去别的地方等，就是不要在他们身边。于是，我走了，身后一片静谧，水波都不忍造次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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