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既然紫霄已经先走一步，我也不能在在此耽搁，于是向碧霞元君表明心意后，她便表示不再留我。

　　“可是龙三心中还有两个疑问？”我想着既然都到了这个份子上，我还是把心中疑虑全部问清楚，她爱答不答。

　　没想到这碧霞元君嘴巴当真比门锁还紧，她从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充满了不屑。

　　“你若要问那个私生子到底什么模样，我只能说，你若见到他你就知道是谁，若你到时候你还不能确定，就看他琵琶骨的位置处是否有道刀疤。”

　　我点头称是。

　　碧霞元君又道：“至于你要问我的第二个问题，我只能说，少管闲事，做好你自个儿的事！”

　　我忍不住多看了碧霞元君两眼，却忍住了翻她两个白眼的冲动。

　　我辞别碧霞元君后，阿右小仙送我出门。走出碧霞宫的领域后，阿右小仙站在一石碑处，突然出声道：“当年东海太子带着玉修罗私奔到了这里，就再也没有走的下去。”

　　一场大雨刚过，整个天空阴沉沉的，让人心情很是低落。

　　“是否是碧霞元君接下了玉修罗，并帮助她产子？”

　　“尊上与修罗族交好，当初两位公主都是她的朋友。想当年尊上脾气也没有这么古怪，只是修罗族最后落了那样个下场，尊上自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性情大变。”阿右仙童言辞切切：“不过公主不用担心，尊上的行为虽然匪夷所思，但是请您放心，她是不会害你们的。”

　　说罢，阿右取下一护身匕首交予我手上。

　　“尊上早些年得荷姜夫人点化，这是荷姜夫人赠与尊上的，尊上刚才交待我，若鬼王有伤及公主性命时，出示这把匕首，可以保命。”

　　我接过匕首，将匕首插进腰带，略微迟疑后，又问阿右仙童：“尊上不怕负了荷姜夫人的嘱托？”

　　“事已至此，尊上自有打算。”这次说完，阿右见西方太阳欲落，掐指一算后，脸色不妙：“恐怕公主要抓紧时间了，因为紫霄殿下的速度比我们想象中要快的多。”

　　他在空中抓了一团云朵，吹了一口仙气，让我跳上去。

　　“此云可保公主一路上畅通无阻，公主快走吧。”

　　“那好，大恩就等龙三办完事后再来回报。”

　　我向阿右仙童致意后，驾云腾雾而去。

　　那片云原本就是施了仙法的，所以虽不是日行三十万里，但日行三万里还是有的。我坐在云上，顺便把琉香给放了出来。

　　琉香刚被放出来时，灵力尚若，我立刻扣住她的脉门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口中。

　　琉香倒也没反抗，只是笑的有些冷，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睛里溢满了哀伤：“事到如今，公主认为我还怕死么？”

　　我说：“我不怕你死，我现在要你告诉我所有的事。”

　　琉香心领神会的“哦”了一声，掩口一笑：“我原以为公主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一直都没问我。”

　　我垂下眼帘，背在身后的双手紧握。

　　“我只想知道，你到底准备站在哪一边，是继续为你家主人办事，还是站在我这边？”

　　“那我想知道，公主到底站在哪一边呢？”琉香就着话尾接道：“刚才你和碧霞元君说的话，我全都听到了，您真的又爱上大人了么？你忘记了前世他是怎样负心薄幸，又是怎样咄咄逼人的把你逼上绝路？”

　　我含混道：“你不要对我使迷魂计，我既是又爱上他又如何？我以为我们俩的目标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让扬羽回来。你也不用骗我，琉香，我知道你爱他，你心里也想救他，否则我不会在那天大战后对于你的出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要让你比死还难受，对我来说易如反掌。”

　　“可是我们救不了他，除非牺牲掉大人。”琉香接来下的话如连珠炮似的，打破我所有的美梦：“如果你们硬拼，他一定会用扬羽殿下的身体来应战，上次您已经见识到了，扬羽殿下的身体根本负荷不了那么大的行动，他会死。”

　　琉香跪坐起来，掏出怀中的一方软帕，她看着那方软帕眼神顿时宁和下来，平静温柔得似一潭秋水，明澈动情。

　　“我本来就是一个烂在海滩边的贝壳，是主上捡到了我，给我注入灵力变为人形，安置在您身边。琉香是没有七情六欲的，所以主上才敢放心大胆的将他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交付在我身上。”

　　她哽哽咽咽的说了一半，便说不下去，我见那方软帕是扬羽日常所带，心下便似刀绞，赶紧叫她住嘴。

　　她表达的不过是跟我了这么多年，就算是没了七情六欲也耳濡目染了一身七情六欲。她对我的情是真，对扬羽的情也不假，对主上的忠更是让她进退维谷。

　　我胸中激荡难言，手软弱地垂了下去，我现在既是恨她，又是怜她，百种滋味纠结，到最后恨也恨的无力了。

　　“你说的没错，况且我们也打不赢他。”我侧过身去看天边的夕阳。

　　破镜催归客，残阳见旧山，很美，真的很美。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带着那个人再看一处残阳，再爬到房梁上醉一场。

　　我想，这会是我死后最大的遗憾吧。

　　琉香见我直着双眼不语，便小心翼翼的问我：“既然知道打不过，为何公主还要硬闯，何不按我们当初的计划，李代桃僵！”

　　我听了她的话后，轻轻笑了，也不知道是怒极反笑，还是破罐子破摔。

　　“紫霄会丢下我一个人离开，必然是抱了玉石俱焚的决心了，他要保我，我又怎么会辜负他。”

　　“至于碧霞元君，恐怕在我昏睡之时已经和紫霄商量好了对策，让我去找玉修罗和玉帝的私生子，不过是将我调开，让我远离是非之地。”

　　碧霞元君如此兜了一圈，到底意欲何为？我摸着那把匕首，开始不明白到底是碧霞元君属意，还是阿右仙童自作主张。不过看阿右仙童那中规中矩的样子，给他七个胆子，恐怕也不敢忤逆了自己尊上的指示。

　　若如不是当时阿右仙童扯到了荷姜夫人对碧霞元君当年有过点化之恩上，恐怕我还没意识到，碧霞元君跟桃树下的毕方郁垒一样，是鬼门的守门人。

　　但愿真是如我所想，碧霞元君这么做，是因为她自己太过于矛盾，既想借我们的手除掉鬼门，又不想背弃当初对荷姜夫人的誓言。

　　琉香还是不大明白这件事的始末，于是孜孜不倦的继续追问，到底碧霞元君是个什么立场。

　　我咬了咬唇，决定对琉香掏心置腹，既然我对我的后路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很多事情就无需再对琉香隐瞒。接下来的路上，我还需要她很多的帮忙，有了她，我才能更快的赶回紫霄身边。

　　“碧霞元君恐怕是鬼门的守门者，这些年她虽然位列天界仙班，但立场一直中立。但是后来她立场重心发生的了偏移，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她只是不想看到故人之子死去。”我忖度了一下，她是不想看到紫霄白白送死吗？但是总总证据显示，她对她两位故人之子，并不怜惜。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赶紧又补充道：“不对，恐怕也有除掉鬼门之意，所以才把封天印的事告诉了我们。”

　　“那封天印的事是真的？”

　　我按捺住心中的痛楚，沉声回答她：“自然是真的，她说的那个人，就是白芷京啊。”

　　我说完，眼泪没忍的住，又滚落下来。

　　琉香显然对我这一番言语吓了个心惊肉跳。

　　“怎么会是白少爷？”

　　我一边哭，一边笑，装作轻松的样子，拍了拍琉香肩：“她说了这个时候在度朔山，这个时候会在度朔山的只有带兵来支援的白芷京。况且，背上琵琶骨有刀疤，你记得我们在苍华山误撞见他们洗澡么？白芷京背上的痕迹，我倒是比谁都记得清楚。”

　　“公主，”琉香扑上来抱住我：“公主别哭。”

　　我摇了摇头，把眼泪擦干。

　　“你听我说，我不会让你做背叛你主上的事，你就按你之前的任务，将我和紫霄平安带到溟渊眼前就行了，别的你就别再管。等扬羽出来以后，你就跟他远走高飞，再也不要回东海。我想不管最后结局如何，扬羽都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东海那边为了给天界一个交代，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握住她的手，用力的看着她的眼睛，我希望从她眼睛里看出对我的承诺。

　　“我会给你绝对的自由，你会从溟渊那里解放，但你要发誓，答应我照顾好扬羽。”

　　琉香被我如此正式的表情吓的一怔，但很快她双手反握住我的手，对天发誓道：“我一定不辱公主使命，如有食言，死后永为游魂，不入六道轮回。”

　　她发誓完后，又立刻意识到不妙，张口欲问我时，被我挡了回去。

　　“别的事，你就别再问了。”

　　眼前已进入沧海之境，隐约的能看到黑雾里那颗硕大无比，枝繁叶茂延伸几千里之远的大桃树。

　　我继续说：“我知道你有鬼王密令，所以我要你将我顺利带到紫霄身边，你能做到吧？”

　　她点头应和：“要找到大人的方位并不难，但是您真的要对白少爷动手吗？”

　　“就当是我欠下白芷京的，下辈子再还。”

　　既然紫霄已经不打算回来了，我也不想苟活于世上，生死定要相依，只是欠下了白芷京一条命，不知道下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还。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一轮满月挂在天边，清辉万里，点亮了原本幽暗的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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