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佳音怎能不记得自己是谁家的媳妇?就算她想不记得,季夫人也会掐着腰肢吼得郝佳音记得。在郝家的嫁妆没到手之前,郝佳音都必须只能是季府的媳妇。季夫人也不指望着等郝老爷郝夫人死了之后,郝佳音拿过郝府的家产,到时候一并改姓了季。
那些太大了,她季府吃不下,但郝佳音的那笔嫁妆却是合情合理该是他们季府的,所以不管为了什么,季夫人都要将郝佳音名正言顺地从季府休掉,而且得在儿子从云城回来之前才行。想着那三个女人,季夫人可是听方嬷嬷回禀过了,梅氏怕是按捺不住,就要动手了。对梅氏,季夫人不准备赶尽杀绝,毕竟死一个何氏也就够了,连着将郝佳音拖下水,至于另外两个,尤其是梅氏,看在梅管事的份上,季夫人同意梅氏留下。
若不然是因为这样,季夫人昨天也不会当着面要水氏去借银子,还不是想挑起水氏的脾性,让水氏去做那个出头鸟么?不过既然梅氏自己凑上来,那也不能怪谁了,只希望梅氏自己能聪明点,将罪名推到郝佳音头上才行。
也不枉费了自己一番功夫。
想到这些,季夫人头一次期盼着郝佳音回府来给自己请安,背脊也不懒懒地靠着了,一双眼时不时看向门外,就怕错过了郝佳音脸上的一丝言行。方嬷嬷倒了清茶放到季夫人手上,“从郝府过来,怕也是有一段路的,太太还是先歇一歇,反正少奶奶不管什么时候到,总要来跟太太请安的。”
季夫人却是冷哼,就怕这媳妇半点规矩都没有,回了季府就直接到竹园里,到时候可不就是明晃晃打自己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子了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郝佳音就算到时候真直接回了竹园,季夫人在自己梅园里守着也等不到什么的吧?方嬷嬷倒是没有明说,却派了人守在门口,一见到少奶奶回府务必将人请到梅园来,也好“了却”季夫人一桩心事。
郝佳音要出门的时候,郝老爹如丧考妣,脸沉沉的,看谁都不顺眼。这季府的老货就是麻烦,先前还说女儿在娘家住上一阵子也无碍,这才几天?眼巴巴地就让人来带自己女儿回去给她做牛做马,想到自己捧在手心如珠如宝的女儿到了季府没人疼没人爱,郝老爹实在是恨不得自己也一并陪嫁过去,到时候也好照顾着自己的女儿。
倒是郝夫人豁达,左右不过半个元州城,马车都不要半天功夫,要真想见了,什么时候都可以,没必要像老爷一般闹得生离死别。只不过郝夫人知道得比郝老爹要多,也明白女儿回去很多事都要自己去面对,这心底也是很舍不得的。
郝佳音上马车前,忍不住抱了抱自己的娘亲。这时候她也不怕什么人看见然后说闲话,只是实在舍不得全心全意为自己的爹娘。她这次回季府,就真的跟后宅里的那些女人没什么不同,一样的冷漠,一样的不自由。
可有什么办法呢?她当初就明白,既然嫁给了季泽厚,这往后要过的日子就只能这样。甚至像季泽厚这样的人,有的女人肯定不止是何氏她们三个,到时候她是拼死拼活帮他挡那些桃花劫,偿还那些桃花债呢,还是自顾自,只求岁月静好便罢了?
似乎哪一样都离自己很远。挡劫还债累人,想要过上一个人的平顺日子也不容易,毕竟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要她还是季少奶奶的一天,那么那些人就永远不会放过自己。除非,季泽厚身边再没有别的女人。
就像郝老爹一样,身边只有一个娘亲,郝佳音不知道对季泽厚,自己该不该怀着这样的念头,或许不抱希望会更好一些?
马车过了四米桥,也就看不见郝府了。郝佳音放下帘子,这脸上的好心情也一下子散了许多,看着雀儿,“等回了季府,这外头的事你多交代下管事,只不过针对季府的,千万要神不知鬼不觉。”
雀儿点头,这事不需要小姐交代自己也知道。如果被季夫人知道自家小姐这样做,恐怕不需要季夫人出手,少爷也不会同意的。就算少爷脾气再好,恐怕也是受不了小姐这样的。雀儿下定决定,一定替小姐守好秘密。
倒是郝佳音,这是她最后的底牌,迟早要摊开来讲,至于什么时候曝光,郝佳音不在乎。不过现在倒是不能出事,毕竟没让季夫人过够瘾,怎么能这么快就歇菜了呢?郝佳音闲闲地靠在软枕上,照着脚程,季泽厚那头应该快到云城了。到时候就能见到他那个才貌双全的陆家表妹了吧?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陆家表妹肯不肯嫁给他做个续弦呢?郝佳音有些坏心思地想着,然后在点心铺前喊了停,让雀儿去包了些酸枣糕回来,就这样优哉游哉地回了季府。
等郝佳音的马车停到季府门前时,这边季夫人气得胃都疼了。
能不疼么?从郝府到季府,就是用爬的,也早该爬到了,亏她郝佳音坐得还是马车,得是多晚才从郝府出来的啊?等到郝佳音总算姗姗而来时,季夫人看她的目光简直是亮着光的。郝佳音可不会以为人家这是想自己了,不过明面上的功夫郝佳音得比谁做得都好,“婆婆,这是爹娘让媳妇带回来的血燕窝,说是给您老人家补身子最好。”
说着就让雀儿将两只红木盒子放到桌上,这血燕窝可是最好的。季夫人凉凉地扫了一眼,倒不是说看不上这两盒燕窝,只是今个儿实在被郝佳音打了脸面,这让季夫人根本咽不下这口气,“怎么不留在家里用了午膳再回来?”
郝佳音挑眉,这是嫌弃自己回得晚了?她也就是出家门的时候磨蹭了一下,然后让车夫绕着小半个元州城去买了些酸枣糕回来,至于想她到这个地步么?
“多谢婆婆关心,媳妇想着还是得早些回来才行。”
季夫人冷笑,知道要早些回来,早干嘛去了,至于让自己等上这么半天么?季夫人今天还真不打算给郝佳音好过,起码让到时候要动手的那个人有个筏子,将脏水聪明得泼到郝佳音头上才行。
“明知道家里有妾氏怀了身子,你说你这个正妻是怎么当的?不闻不问,自己跑回娘家去,不知道实情的说你没度量,说我们季家亏待了你!你说说你,真不知道在娘家时候怎么教养的!”季夫人恶毒地看着郝佳音,又想试试她的底线到底可以到哪一步。季夫人有种直觉,面前这人绝对不会是温驯的小绵羊,只可惜都这么久了,自己还是没能抓到她的把柄。
郝佳音皱了皱眉,这何氏怀孩子,孩子可是在她肚子里,季夫人顿顿燕窝人参这么补着,还需要她这个少奶奶上去凑什么热闹?郝佳音可以肯定,自己就算是拿了林御医的方子回来,何氏也是不敢用的。
她非要上去讨这个不痛快做什么?
只不过季夫人既然拿这个做筏子,郝佳音也只能受了,“婆婆教训的是,从今以后,媳妇再也不回娘家了。”整天守着你们这群女人,她就担心这些人找不到空子闹腾。像她这样配合的媳妇,上哪儿去找?
郝佳音有些惋惜地看着季夫人,分明有她这样好的媳妇了,偏就不知足。她就比一般的女人多了块胎记,有什么大不了的呢?身体发肤,都是父母给的恩赐,怎可以轻视鄙贱?
又来了,每次同郝佳音对上,季夫人发现自己就算再怎么无理取闹,这个媳妇都会温温吞吞地受了,但却又像是打到棉花上,半点伤害都没有。这让斗志昂扬的季夫人找不到半点做婆婆的快感,也难怪了,她跟这个媳妇天生八字不合,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努力想换一个媳妇了。
等郝佳音从梅园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翡翠扶着优雅缓行的何氏去梅园陪季夫人用膳。
这两天郝佳音不在季府,倒是不知道,季夫人连着给自己添堵,午膳和晚膳可都要何氏陪着才行,等何氏回到房里后,那一盅燕窝也炖好了。
季府的下人,哪个不知道何氏要起来了?
郝佳音看着明显收敛许多的肚子,有些不明白,这何氏不该趾高气扬,把肚子挺到天上去么?怎么这会儿不是了。倒是雀儿捂着嘴偷着乐,想着等会儿回了竹园得把这事跟小姐说道说道,可不欢乐么?
何氏娇羞地同郝佳音行礼,郝佳音受了之后才真情实意地让雀儿去扶人家,“何氏你这肚子可是金贵,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啊。”何氏嘴角僵了僵,然后才甜甜地笑了一下,“少奶奶这是才从娘家回来,怎么太太没留少奶奶一块儿吃饭呢?妾还想跟少奶奶一块儿陪太太用膳呢。”
瞧瞧这话说得,不是明摆着说她郝佳音不得季夫人待见,连顿饭都不给吃么?郝佳音想着季夫人那满当当的一桌子荤菜,这胃便更加闹腾了。再看着何氏的肚子,想着是不是他们季家的种随了季夫人的口味,好荤食?
还有,何氏是什么身份,越过自己这个少奶奶陪太太一块儿用膳,这话传出去,郝佳音也算是彻底不用做人了。要知道,从郝佳音嫁进季府,除了伺候过几次季夫人吃饭,可从没机会陪坐在边上一起吃饭呢。
“还是何氏快些去吧,免得太太等的久了。”不过是一顿饭,她倒不是非要坐下来陪着吃了才甘愿。郝佳音看着何氏娉婷袅袅的背影,叹了口气。
或许早就猜到了何氏的下场,这会儿对着何氏的各种挑衅姿态,郝佳音也气不起来。只不过转过头的时候,郝佳音便收起眼底的怜悯与同情,若她只会妇人之仁,当初爹爹就不会将生意交给自己打点了。
一回到竹园,钱嬷嬷便过来了。
钱嬷嬷指着郝佳音的枕头下夹层,说那药包就是藏在那里的。郝佳音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嫌弃地看了那一床褥子,大红的喜色,竟这么快就沾染了血腥。
“将这床褥子处理了,我不想再看见它。”雀儿手脚麻利地将被褥收拾拿下去,钱嬷嬷看着郝佳音欲言又止。
郝佳音吃着酸枣糕,不忍心冷着钱嬷嬷,“可是想替大钱娶媳妇了?等少爷回来,说一声,我便风风光光地把雀儿嫁给大钱。”
小时候郝佳音叫大钱哥哥、小钱哥哥,后来大了,钱嬷嬷就死活不许郝佳音叫了,说是主仆有别。郝佳音也不跟钱嬷嬷较真,反正不叫哥哥但心底就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欠了一句哥哥,没什么大不了的。
钱嬷嬷倒是摇摇头,“这事嬷嬷不急,只是担心小姐,这季府真的欺人太甚了。”
自从小姐吩咐过,盯牢这季府里的人后,钱嬷嬷更是寸步不离,只将眼睛放得亮亮的,尤其是那些靠近小姐房里的人,钱嬷嬷真的是一个也不放过。等真拿到这个藏红花药包时,钱嬷嬷就觉得寒心极了。
上次小姐已经交出了很大一笔的嫁妆,却没想到这个季夫人还是不甘心,非要将小姐逼到死路不成?想到这里,钱嬷嬷就替自家小姐不值得。小姐是她看着长大的,有多好,钱嬷嬷自然知道,可却没想到这样好的小姐得不到善待,季夫人更是想着法子要整自家小姐。这藏红花是滑台用的,有喜的女子根本是一点也沾染不得。
府里就一个何氏查出有喜了,季夫人显见的是要拿何氏出头,然后将罪名罗织到小姐头上。钱嬷嬷想不明白,季夫人好端端的,为什么就这么恨上小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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