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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郝女当嫁

苦妻不哭:丑妻 秦若桑 5231 2021-04-02 20:09

  “小姐,迎亲的花轿已经过了四米桥,不肖半个时辰,肯定能到咱们府门口!”雀儿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圆润的鼻尖沁出一点汗珠子,显然刚才一路跑得不慢。

  因着小姐的喜事,老爷给府里下人统统派了新衣裳,穿着格外喜庆,而雀儿作为小姐贴身伺候的丫鬟,分到一身桃红色短夹袄配掐腰水罗裙,虽人是有些丰腴,可胜在模样可爱讨喜,这么一装扮,倒是比小户人家的小姐还要鲜活几分。

  被唤作小姐的人,遮着红盖头,霞帔上的绣金丝凤凰鲜活得好似下一秒就会舞动起来,整个人却是歪歪斜斜地倒靠在床头,压在喜服下的胸脯一上一下,似乎……睡着了?

  雀儿吓了一跳,头一个反应却是打住脚尖,将溢到嗓子眼的欢喜生生扼住,只瞪大一双乌黑的眸子,骨碌骨碌地转了两圈,然后才慢腾腾地移着脚尖想要靠过去。

  小姐啊,今天可是您大喜的日子,奴婢知道您困,可要是花了妆容误了吉时,老爷跟夫人自然舍不得拿你怎么着,惨得可就成了奴婢啊!

  雀儿的脚尖还没挪到榻前,喜服上那尾精美的凤凰就慢慢动了一下,雀儿立马闭上眼僵住身子,人却不敢往外跑,“小姐,雀儿知错了!”

  床榻上的新娘子歪了歪身子,遮着盖头叫人看不清模样,只听见窗口一个慵懒的声音响起,“啧啧啧,我可真没见过新娘子像你这样懒得,莫不是攒了精神,晚上留着洞房花烛销魂时?”

  裙摆上的凤凰只动了一下就又歇住了,雀儿听见窗口的声音,吓得连忙回头,却只来得及看见一阵青烟从自己眼前划过,然后胸口一疼……她就不能喊不能动了。

  莫非这就是说书先生讲过的点穴?呀,小姐,小姐可不能出事!!雀儿憋红了眼睛想要动,可爱的小圆脸憋得通红,身子还是纹丝不动地定着。床榻边,一道轩昂身姿立在床榻前,烟青色长袍,墨色发带,只一剪背影就足够叫人遐想。

  床榻上的新娘似乎真的睡死了,就算来人闹出这样的动静,不遮不掩依然不肯醒。来人好笑地看着新娘子这样睡着还能不滑下喜帕,刚要伸出手去扶对方的肩,床榻上的人翻了个身,勾着腿却是背过去,正好落出喜服勾勒下的纤细腰肢,留着背上一片花团锦簇,灼伤人眼。

  床榻边的烟青色男子叹了口气,知道她不过假睡,却是真不愿再见自己。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只乌木盒放到床榻上,盒案上的纹路很新,却又笔笔古朴厚重。黑沉的盒子,艳红的床铺,搁在一处竟也好看。

  “这是送你的大婚之礼,只是马上要赶去云州,恐是喝不上你的喜酒了。”烟青色男子收起话语里的慵懒味道,微微退了一步,眸光落在床榻上那一席凤冠霞帔的女子,唇角微微一笑,然后如来时那样,风一般从窗口消失。

  雀儿只听见身后那人似惋惜地说了这样一句,又是胸口一疼,然后人就能动了,虽然手脚僵着,还有些难受,可惊魂未定的雀儿还是立马跑到床榻边,双手搭上小姐的肩膀摇了摇,“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床榻里的女子总算动了动,那喜帕被雀儿一番动作,终究还是摇了下来,新娘子浑不介意先前娘亲与媒婆的交代,说什么直到新郎官用金称挑开盖头才算大吉大利,转过身,坐直了身子,一眼就看到床榻边那只乌木盒子。

  金箔贴着女子的额鬓,东珠步摇落在一片乌发里煞是明艳,只是层层胭脂水粉装扮下,依然挡不住她右半边脸颊上拳头般大小的一块红痕,烧得女子的眉眼有丝浅浅的妖娆。女子半阖着眼,也不好奇男子留下的乌木盒子里有什么,指了指边上的一台妆笼,“搁那儿。”

  雀儿咋呼呼地要说什么,女子不过凉凉地瞥了她一眼,雀儿便咬着自己的舌头,再也不敢啰嗦,捧起乌木盒子,走到妆笼那边,掀起上边的红绸布,将乌木盒子放进去,然后铺平绸布。等雀儿做完这一切站起身对着小姐时,忽然又惊呼一声,“呀,小姐,这盖头怎么掉了?等会儿迎亲的人就要来了。”

  女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落在床褥上的帕子,总算开口说话了,声线不算太娇媚,含着一抹淡淡的倦懒味道,“掉了就掉了吧。”吉利不吉利的,骗骗像雀儿这样的人也就罢了,像她这样生来就要与天斗的人,从来不信。

  张灯结彩的郝府门口。

  红毯从郝府家里铺出门外整条街,府里每个家丁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招呼起来那声儿都亮着呢。

  可不是么?郝府财大气粗,在元州城的商会里头,郝老爷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自从五年前拿下皇商的称号,郝氏布庄在元州城里就彻底站稳了脚跟后,这几年下来,郝氏布庄基本占了南方布缎庄六成的生意。这样的府邸嫁女儿,早就放话了,摆一条街的流水宴,整整三天,直到新娘子回门。

  普通人家,谁能这样豪爽?也怪这郝老爷名字取得好,叫郝福气。当年不过是个穷小子,竟然娶到有彩衣圣手之称的李茹为妻,这之后一点点积累下来,竟有了这样滔天的财富,若没点福气,可不是常人能盼到的。

  彩衣圣手嫁为人妇后一路旺夫,只可惜一直没能怀上孩子,郝老爷也够专情的,硬是将郝夫人选来给他做小妾的两个女人给打出郝府。自那之后,郝夫人病了一场,人却也想明白了,开开心心过下去才是正道。哪晓得那年年三十晚上诊出有喜,第二年中秋节生下个女孩。

  虽然不是男孩子,但怎么说也证明了郝夫人是能生的,这就足够郝老爷欢喜了吧?偏偏这世上没有尽善尽美的事。这郝夫人从那之后,再也没传出半点喜讯,至于好不容易盼来的女儿,一样也有问题。

  这郝老爷虽然出身不富贵,可相貌英挺,要不然也求不到彩衣圣手下嫁了。两人求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生下个孩子,你说她只捡爹娘不如意的地方长吧,那也不算,其实单独看那眉眼唇鼻也还是可以的,只不过凑一块儿,就绝对没她右半边鬓角接脸颊处的大块红色胎记抢眼了。

  这女孩家,谁不求一副好相貌啊,莫说是脸上有这样一块胎记了,就说是身上哪处磕碰了一下,那也得急个半死。郝老爷跟郝夫人自己倒是不嫌弃,可是怕耽误了女儿将来的姻缘,求了不少大夫来看,都说娘胎里带出来的,治不了。

  郝老爷和郝夫人怜惜女儿,便在元州城香火最旺的菩提寺捐了座一人高的金佛,求佛祖能庇佑娇女,真真是千金小姐了,惹得元州城的人对这郝府的小姐好奇万分。也不知道酸到了哪一处人家,将郝府小姐的样貌形容得好似魑魅魍魉一般,偏郝府将小姐藏得很深,这传得越多,也就越发离奇,竟成了郝府千金不过是个无盐女。

  这郝府千金从不参加城里闺秀们的诗会茶会花会,愈发坐实了这桩谣言。十五年过去了,元州城的人都在赌,这郝府千金会嫁个什么人。依着郝府的财势,又只有一位亲生的闺女,入赘一位女婿,将来也好继承家业,自然是人之常情的。可等送定的人抬着聘礼进郝府大门时,元州城的人再次沸腾了。

  为啥?

  呦,您没瞧见送定的人家么?竟然是元州城最俊俏的哥儿季泽厚啊!

  季家家底拼不过郝府,但也算是元州城里数得上的富贵人家。嫡子季泽厚为人风流不轻佻,是众家女子牵系于心的风月人物。这人还颇擅丹青画作,元州城的花魁墨荷姑娘曾为求季少爷一副丹青画,愿陪他把臂同游整整半个月。

  这样的风流人物,怎么配,也轮不到郝府的无盐女啊!!可季府的文定还搁在郝府呢,由不得元州城的人不信啊。这生生揉碎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啊,私下里可都绞着帕子,就盼着郝府被退亲。赌庄里这亲事不成都赔成一比十了,下注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今个儿,郝府门外不少人揣着瓜子等看戏,就盼着这亲事临了来个变数,也好解解乏味。这会儿听见外头传信的人报说接新娘的轿子已经过了四米桥,众人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终于……开戏了!

  郝府大堂里。

  郝老爷和郝夫人换了一身新服,浑身喜气洋洋的,只是眼角都染着一丝担忧,听见外头下人说过四米桥了,多少松了一口气,这喜轿不误了吉时能来就好!得了厚赏的下人脚不沾地地又往外跑,今个儿他可是已经赚了半年的工钱啦,小姐要是天天成亲,他可就得美翻了呢。

  郝夫人真真是舍不得女儿,这才学成回家不过大半个月,女儿就要嫁人了,这简直跟剜了她的心肝一般。可老爷说得对,女儿今年十五了,再耽搁下去,莫说季家等不等得了,就是女儿自个儿也会拖成老姑娘,寻不到好人家的。

  这季家公子的名声,不算好不算差,也就是占了两家大人当年一个指腹为婚,要不然她定是要百里挑一,替自己女儿选婿上门才安心。郝夫人也知道元州城里的人怎么说自己女儿,就担心这门亲事临了还要成为笑柄,府里倒没关系,就怕伤了女儿的心。

  郝老爷大约也有这方面的顾虑,按了按老妻的手,“咱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了无师傅不是相看过这么说的么?夫人放心。”

  郝府里头,新娘子浑不在意,郝老爷郝夫人心底牵着一份担心,那新郎官呢?

  郝府下人看见迎亲的队伍出现在街头,立马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震天响,府中各人俱是面上欢喜,雀儿听见外头的喧闹声和炮仗声,立马跳了起来,拽着床头的红盖头,也不怕小姐的威严,立马盖好,半拖着小姐回到床榻边坐下。

  元州城的人挤在街边看着高头骏马上的新郎官,生得器宇轩昂,一身大红喜服却被穿出潇洒味道,心底惋惜,一朵鲜花插牛粪上了。再看新郎官,有炮仗溅落的烛花打到他的喜服下摆,他便皱了皱眉,下马轻轻拍了拍那处衣摆,然后才微微笑着,眯眼看了看郝府门匾,抬脚跨了进去。

  府里立马有下人高喊,“新姑爷上门,来接新娘子啦!”

  季泽厚跨过郝府大门,挡住元州城百姓探视的眸光,对着前后奔走的郝府家丁微微点头,绕过假山屏风,一路延喜直到大堂。

  郝老爷和郝夫人按捺下心情,直到季泽厚稳步跨进厅堂门槛,总算放下心。这亲事,不会出错了。先前郝夫人担心季家公子自诩俊美而瞧不上自家女儿,她女儿不至于夜叉,撇开那胎记,也不一定比得过一般人家的温婉女子,好在季泽厚没有闹出什么事,败坏女儿名声。

  就冲着这一点,郝夫人看季泽厚的眼神也添了几分喜爱。

  跟着季泽厚来的喜婆欢喜地讨到一封厚厚喜钱,说完吉祥话,就留新郎官和岳父岳母说说话,自己则跟着郝府丫鬟去接新娘子。雀儿已经将小姐收拾得妥妥当当,就等着喜娘来迎了。

  新娘子总算好好地坐在床榻上,等雀儿开门迎进喜婆时,又往喜婆手里塞了一个红包,讨喜婆多说几句吉祥话,雀儿才算松了一口气,夫人交代她要做的事,完成大半了。

  “呦,瞧瞧咱们新娘子多美啊,新郎官可在外头等得急了呢!”喜婆套着红绸衣裳,在新娘子面前弯下腰背,雀儿扶着小姐的胳膊趴到喜婆背上,“小姐,姑爷已经在外头等着啦,咱们这就去前厅。”

  盖头下的人也不出声,雀儿可不信自家小姐羞涩得说不出话,指不定又睡着了。想到一会儿小姐可能在姑爷面前出糗,雀儿立马掐住小姐的胳膊,压在炮仗声下凑到小姐耳边,“小姐,您可千万别睡,要不然……”

  一路碎碎念,怕是扰得新娘子想睡也不可能。等到喜婆在喜乐声中背出新娘子时,雀儿总算看见小姐蹬了蹬腿。喜婆将新娘子送到站起身的新郎官身边,只看这两人的身影倒是挺相配的。

  喜婆可是见过这位小姐容貌的,心底替季家大少爷不值。瞧瞧,她凑成过多少新人,哪位新郎官比得上季家公子好看啊,偏偏郝府千金与他凑不成一个男才女貌。

  郝夫人可不知道喜婆这会儿心底想的,要不然定会让人拿鸡毛毯子将人“请”出郝府。两位新人请郝老爷郝夫人喝茶。郝夫人按了按眼角的泪,是真心舍不得女儿就这样嫁到别家去了。郝老爷瞪大眼,狠狠瞪了一眼季泽厚,喝了茶,放下红包,喜乐再次响起,新郎官接了新娘送进花轿,往季府出发。

  元州城的人开始跟着花轿往季府去。季府门口也是大红灯笼高高挂,下人准备好了火盆和弓箭,就等少爷迎回少奶奶。

  雀儿跟在花轿边上,看着前头的新姑爷,小脸儿红彤彤的,偷空对着花轿里的小姐说了句悄悄话,“小姐,新姑爷长得可真是好看。”花轿里的人微微抬手,抚上盖头下的额头,那儿贴着金箔,不为美丽,只为了挡住一道浅浅的疤痕。

  那年她五岁。

  顶着大半张脸的血,哭着跑回家,娘亲抱着她,哭着说我可怜的女儿。她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丑八怪,被人用石头砸破了头,只怪自己可怜。那个朝她扔石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雀儿嘴巴里容貌俊俏的新郎官——季泽厚。

  染着胭脂的唇角,不屑地勾起,季公子,小时候你拿石头砸我,怎么现在没那骨气抗婚,由得她这丑八怪糟蹋自己了?

  这场婚事,她郝佳音万分期待,因为她从五岁开始就告诉自己,她郝佳音这辈子不要谁可怜,只要与天斗得恣意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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