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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清风吹散梨花雪 雪蝴蝶 5406 2021-04-02 20:09

  第66章

  八哥放下茶盏不语,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站起身朗声道:“女人如衣服,我胤禟虽爱,可也不至于为了件衣服而误了事,八哥也忒小看我了。”八哥起身过来随意拍了拍我的肩,“不过白说句玩笑话,怎么就急了?”我顿时惘然,是阿,我怎么就急了?

  蔷薇花渐渐爬满墙头,一院幽香中融雪正半蹲在地上对着小黑喃喃地说着什么。我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小黑的头看她道:“说什么悄悄话呢?”融雪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就如雨后那枝最娇嫩的粉色蔷薇,“今儿小黑会了样本事,我正夸赞它呢。”“哦?什么本事?”她一笑,从身后摸出截尺来长的小棍,给小黑闻了闻后就远远地一丢,那狗朝天吠了声后往前一窜,不大会功夫就摇头摆尾地叼着东西而归。

  再丢再取,小黑总能瞬即找回,我笑睨了融雪一眼,道:“这有什么?你气力小它都看准了,瞧我的。”说着我接过小棍,用力一扔便越过门洞落在了内院的花草丛中,小黑冲过去闻闻嗅嗅,不大会功夫也给找了出来。融雪看我拍手笑道:“我就说这是小黑的本事,公子还不信。”我笑着从小黑嘴里抽出小棍来,再次像抛掉重重包袱一般把它抛了出去,“这次它若也能找回,就算它的本事。”

  在小黑渐远地吠声中,我低头看向融雪,她也正向我看来,眼神一触后我刚想说话,就听门洞里有人连声惊呼。我顿时想起,那边正是董鄂平日里惯常的午后休憩之所,而这个时辰,也通常是她起身之时。我赶过去制住了不明所以、仍想撒欢的小黑,而董鄂的贴身丫鬟宛宛则对紧随而来的融雪大声斥道:“福晋让你守在外头,谁又准你玩狗还把狗给放进来的?福晋若要是受了惊吓,你可担待的起?”

  董鄂冷冽的目光在融雪的身上打转,我高声道:“是我在玩狗,谁说是融雪在玩?”宛宛即刻收了声,董鄂看我一眼不语,脸上的寒霜却似更浓。我示意融雪下去,又摒退了那几个丫头,施施然进了屋。屋内竹帘掩映,绿意生凉,董鄂的语声里也带着一丝冷意,“爷今儿不是说要去老十府上么?怎么这时候就回来了?”我随意一挥手道:“老十不过是闲得慌摆了个戏台,也就那么几出戏,我都听腻了,还不如回来歇歇得好。”

  我闲适地坐于椅上,董鄂却冷笑一声道:“从前倒没听见爷说过听戏会听厌烦的,我看还是这府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勾的人回来的吧?”我瞥了她一眼,从桌上拈了只酸梅放入口中,好一会才道:“不过是一时玩得忘了形,犯得着这么拈酸吃醋,惹人笑话么?”“惹人笑话?上个月额娘新给的素锦你给了谁?前几日八嫂托你带给我几把扇子玩赏,你倒好,先拣那把上好的玉骨扇给了人;这还不算,明知我素性怕狗,今日又说忘了形和着她一起把狗放进来,你说说究竟是谁惹人笑话?”

  我皱了皱眉不耐道:“给她些东西又如何?若不费些心思,怎得人尽心办事?你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人,如今怎么为这么点子事就要来和我计较?”须臾的沉默后,董鄂的眼里乍然浮出一抹嘲弄,“是要她尽心还是要她的心,我是不懂,爷心里自个明白就好。”

  “我自然明白!”我沉声撂下这句后就拂袖而出。

  屋外一股燥热之意扑面而来,我想回书房静静心,却远远看见树荫下融雪正对着一池新菏发呆。我缓步走近,立于她的身边,她抬头看我一眼道:“公子,我以后会小心的,决不会再让小黑吓到福晋,你别收回它成么?”我斜倚着树坐下来道:

  “放心,我送出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

  她看我许久,慢慢绽开笑容道:“多谢公子!”我一笑拉她坐在身边道:“来,要谢我就陪我赏荷。”

  晚风轻拂,送来荷香的同时也带来融雪身上淡淡的清香,我侧头看着融雪,她却只是看着那些低飞的蜻蜓,突然又扯扯我的衣袖道:“公子,你看,这不应了你教我的那首诗,‘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笑着点头,“果然还有些记性,我还以为你光顾着摆弄你那些小刀小剑的把这些都给忘了。”

  她微微红了红脸道:“公子教的我怎么会忘?”我心中一动,沉吟了片刻道:“我教的不会忘,福晋教你的就都忘了?”她抿了抿唇,低头半响才道:“都不会忘,九爷。”

  一时静默,风过时融雪纤长的青丝拂到了我的脸上,麻痒中我刚想伸手拂开,她忽然看我小心翼翼道:“嘴上不能叫,那在心里偷偷叫几声成不成?”我一笑,捏住她那几根调皮的发丝,用指尖轻轻一捻道:

  “成,想叫什么都可以。”

  几日后的深夜,我从阿灵阿处回来,微醺。索额图早已被处死,可太子仍不知收敛,到处惹事生非,虽说皇阿玛面上未对他有丝毫不满露出,依旧像从前那样惯着他,可之后呢?日积月累,任谁都不能说就此永保无事,到时……我揉了揉额头,嘴边却现出笑意。我的筹谋、我的银子决不会白费,八哥,时机一到,可就看你的了。

  我哼着小调,想去完颜那儿逍遥一番,顺廊檐走时,却不知不觉地转到了董鄂这里。她刚睡下,见是我来了平日冷傲的脸上还是露出几分欢喜,起身说了几句话后就叫人来给我更衣。门帘响动,进来的却是宛宛,我一皱眉,挥了挥手赶她下去,“这一向不都说好了让融雪进来伺候的吗?人呢?”董鄂霎时冷了脸,“人来不了。”我看她道:“病了?出门时我看着都好好的。”她不答,坐在床沿上轻摇团扇,半响后才道:“还不都是给你宠着惯着的生了小姐脾气?今日饭也不吃、事也不做,把自个关在屋里哭呢。”

  “哭?”我狐疑不信,“她平日硬气得很,好端端的怎么会哭?”“你送给她的宝贝儿今日不知怎么的死了,她就发疯似地不吃不喝和人较劲呢。”我微微眯了眯眼,小黑死了?“起先她还抱着狗死都不肯松手,我只得命人硬抢下来拿出去埋了。大暑天的,这东西放个一会子就有味道,难不成让人跟着她闻这……”我不再听她的闲言碎语,也不想理她稍显闪烁的眼神,抬腿甩开门帘就往融雪的住处走。

  融雪独自住在府中西北角最僻静的小屋里,月明星稀,四下里只偶有草虫儿的鸣声与我的脚步声互相应和。当初我这样安排是想让她尽量少与生人照面,少与那些下人来往,免得人多口杂,可此时行来,只觉这一路蜿蜒漫长,似走不到尽头。

  终于到时,融雪的屋里还亮着一星灯火,门却是紧闭。我上前敲门,无人应我;再敲,还是无人相应;我唤了她一声,传来的仍是她隐隐的低泣。我两三步走到半敞的窗前道:

  “融雪,再不出来我可要踹门了。”

  就在我失去耐性刚想抬脚之际,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我还未及说话,已有一温软的身子扑到我怀中抽泣着道:“公……九爷,小黑死了……”她哭得那么伤心,可我却有些手足无措。我从未哄过人,更不用说是这么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她的鼻涕眼泪全抹于我的衣衫上后,我慢慢抱起她进屋坐到了窗前的椅上。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眼睛已有些红肿,我用手帮她拭了拭脸后道:“别哭了,再哭明儿就肿得像桃了,就不美了。”她扁了扁嘴,晶莹泪珠就如断线的珍珠,“美不美的有什么打紧?小黑死了,我再也看不见它,它也再不能陪着我了。”我抚了抚她的发道:“小黑没了还有小黄、小白、小花,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她哽咽了好一会才道:

  “我不要,它们再好也都不是小黑,我只想要小黑。”

  我再一次伸出手来拭去她的泪水,“好、好、好,不就是小黑嘛,赶明儿我给你弄个十七、八条来,往后你一起带出去多威风。”我笑嘻嘻地低头看她,融雪却把头埋在我怀里似哭得更凶。我一时有些慌了神,也不知刚才这句怎么又惹到她了,好半天才在她的哭声中想起一样法宝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学骑马吗?我新近得了匹好马,得空就带出去教你如何?”

  她抬头看我,如扇一般的睫毛上挂着几颗泪珠,“真的?”“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只要你乖乖地不哭了,我就拣日子早些带你出去。”她抽了抽鼻子道:“可我心里还是难受,只要想到小黑就想哭。”我紧了紧抱住她的手道:“那就再给你两个时辰,到天亮时还哭,我就再不会教你骑马。”

  她点了点头,终于渐渐地止了哭声,在我怀中沉沉睡去。我抬首看着天边破晓,心里盘算着该何时带融雪出去,又该带到何地。等我盘算清楚时,窗边却现出何玉柱的脸,“爷,今日皇上听政,是时候该走了。”我瞪了他一眼,融雪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可不想让人吵醒她。

  何玉柱垂着头站远了些,我起身把融雪轻放于床上后为她盖上薄被,悄悄伸了个懒腰时才惊觉,这回不仅是我第一次哄人,还是我第一次伺候人……

  暮秋,落叶随风舞,我带着融雪坐车出城教她骑马。这几日风大,来往人少,再加上我挑了个僻静之地,空旷处惟听见我的话语声和融雪的笑声。“腰挺直!”“拉紧缰绳,看前面!”“腿肚子夹紧了!”“别骑那么快,小心摔!”融雪踢了踢马肚子,回头看我笑道:“九爷,你何时变得这么罗嗦了?”我拍马赶上她道:“嫌我啰嗦?到你摔下来时就知道好了。”她笑扬蛾眉道:“我才不怕摔!”

  我一弯唇角,扬起马鞭在她的马屁股上轻抽了一记,马儿跑得更快,她扯紧了缰绳不再言语。我纵马与她并骑,“怕不怕?”她侧头看我大声道:“不怕!”我心里暗笑,这丫头明明一脸的紧张,嘴头倒是硬。我带着她的马转进了一条小路,枯叶遍地,马蹄扬起时也带起一片金黄翻飞。

  融雪跑发了兴,我则渐渐收了马在一边静静看她,看她的发丝轻舞,看她的纤细背影,看她带起的翩翩落叶,心里有着难得的宁静。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融雪已停在我的马前,“九爷,这里真美!”我一笑道:“这有什么,你要是到了草原,看马蹄扬起时一片金黄的金莲花,那才漂亮呢。”她的眼里流露出十分向往,之后却低低道:“是么?可我怕是看不到了。”我安慰她道:“怎会看不到?你进了宫也有机会过去,不然,等你出宫了我也会带你去。”

  她抬头看我,一脸的不可置信,“真的么?听人说宫女要年过三十方能出宫,到那时爷真还愿意带我过去?”我一扬眉道:“几时骗过你?”她咬了咬唇,伸出手来看我道:“不行,得击掌立誓才算。”我笑着击上她的手掌,她的手掌很小,手指却是纤长,“这样放心了么?”她红着脸点点头,我则拉过她的马缰慢慢往回走,

  “到那时不仅能带你放马,我还能教你放鹰,有趣的紧……”

  回程中融雪有些疲累,靠着车厢壁板打起了瞌睡。她的肌肤若雪,透过车帘的日光映在她的脸上仿若添了一层光晕,教人有些目眩。我解下斗篷为她盖上,指尖却已不自禁地轻触到了这层光晕,她突然蹙眉低低呓出几句梦中之语,“草原……公子,带着小黑……”我心里黯了黯,想帮她抚平眉头,耳边却又响起几句话语,

  “我怕你到时舍不得”,“是要她尽心还是要她的心,我是不懂,爷心里自个明白就好”。

  那时我明白,可此时……我已越来越不明白……

  沉思许久,我默默收回手攥紧。话已放出,我不能失了面子,融雪再好,也不过是个捡来的丫头,我胤禟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何必给人留下话柄?想通了此节,我直了直身子,待她好都是为了要让她尽心,都是为了要让她卖命而已。

  从那天起,我有意无意地疏远了融雪一些。白日朝堂议事、开通财路,晚上宴请重臣,与那些王公大臣们周旋。当然,还少不了女人,何玉柱去了一趟江南,为我带回来一个女子。第一次照面的时候,我怔了一怔,她的眉宇之间与融雪竟有五成相似,身段窈窕,比融雪还多了几分妩媚。

  何玉柱一脸陪笑地看着我,我微微点点头以示赞许。晚间风流,事毕后我搂着那女子却只觉空虚,闭上眼就见融雪梨花带雨的脸,“它们再好也都不是小黑,我只想要小黑。”我翻了个身,避开那张相似的脸,再好也不是,不是……

  许是我第二天神情落落,何玉柱乘无人时对我道:“爷,这个是不是伺候的不够好?下回我再给爷多挑几个。”我勉强弯了弯嘴角,“下回别找这个模样的,看着腻味。”他摸了摸后脑勺,随即了然道:“爷放心,环肥燕瘦,包管什么样的都有。”

  到了下回,他果然从江南又帮我带了十几个女子回来,或娇媚、或温婉,各俱风流。我让她们都住进了书房隔壁的小院落里,对外只说是来学戏的。那日挑了两个女子过来,正调笑时,何玉柱在边上道:“上回和爷提起过的那个姓杨的人家,这回去时店铺、宅院都给封起来了,听说人也给逮进去了呢。”我冷笑两声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我作对和我抢生意,这次算是给他个教训,让他在衙门里打听打听清楚我是谁。”何玉柱附和道:“这种不知死活的人,爷让他蹲个几年牢狱算是便宜他了……”

  我撇了撇嘴角刚想出声,就听搂着的一个女子娇声道:“你这丫头,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见融雪捧着一盆子瓜果愣愣地站在门边,脸上几分不信、几分鄙夷。她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

  我放开怀中左拥右抱,沉声道:“谁让你过来的?”融雪瞥了眼我身边的女子,又看向我道:“福晋让我送新到的瓜果来着。”“福晋?哼,教了那么久,还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她不语,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刺痛了我,心头更觉有无名火起,

  “滚出去,再有下回看我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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