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秉望麻木地随着护卫的用力方向往前走了几步,一股冷风吹过,刺骨的冷意令他猛然打了个寒颤,刚才急匆匆跑出来,他没穿羊绒马褂,只在一身棉衣外面披了个斗篷,现在,他觉得冷了。
随扈加快了脚步。
“不!去书房!”不弄请杀手在那里到底干了什么,他怎能安然入眠?
果然,他的书桌被翻乱了,刚才写的奏章掉出了书袋。一个抽屉拉开过,里面东西都放在桌子上,但他仔细整理了一下,还好,什么都没丢。
那些东西,丢了他也不担心。
梁秉望是谁啊,怎能把不愿意见人的东西,放到明面上呢?
他安心往回走,外院书房里,是有床榻的,他以前也经常在这里住,但这几年,他疏于练武,这身体便娇贵起来,哪怕一丝的不舒服,都不想忍耐。
他为何进自己的书房?想要窃取什么秘密呢?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书房常常是隐藏秘密的主要场所,对手开始怀疑自己了。
梁秉望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便是这个。“来吧,郭承海,跟我斗你还嫩了些。”
首辅常忠勇平日总是缩着脖子做乌龟状,现在,郭承海俨然是清贵领袖,梁秉望已经探知,郭承波弄了一帮武林人士,在京城偷偷摸摸做些小动作,他以为,养病的郭承波,赋闲在家无事可做,和堂兄沆瀣一气,妄图控制朝廷局势呢。
此刻,京城外面郭家山庄里,扶摇和郭将军还坐在烛光里,随着时间推移,扶摇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她不同意银虎去执行这个任务,无奈,没人比他更能模仿好中年文士杀手了。
他俩的脸型有几分像,身材也像,这都是冒充一个人必备的条件,郭将军麾下,有这个条件还有这么高身手的,仅此一人。
郭将军和扶摇、银虎讨论了一天,把各种可能尽量都想出来,研究出合理可行的应对之法,又准备了好几天,才有了银虎晚上这次行动。
虽然种种迹象表明,梁秉望的嫌疑很大,但所有的怀疑,都没有证据证明他到底做过什么,扶摇的引蛇出洞一旦奏效,他们就会和梁秉望直接交锋,不管胜败,都好过敌暗我明。
如果梁秉望是清白的,郭将军自然会还他一个公道。
银虎带着中年文士杀手的****,在京城兜了好几个圈儿,确定甩掉了身后追踪的人,这才来到城外的郭家山庄。
为了掩人耳目,郭将军按银河的意思,派了几个人接应他,但那些人,在京城转个圈子之后,都会去皇宫外不远的一个小院子里。
那是郭将军悄悄买下的一个别院,是福王府里放出的一个奴才出面办的手续,现在那个奴才已经带着一笔赏银,悄悄回了老家。
这个主意是银虎出的,他似乎对怎样挑唆镇北王府和福王的关系特别感兴趣。
郭将军则是本着把水搅浑的目的,接受银虎的建议,他虽然是武将,前镇北王梁秉正父子于他有恩,但他却很看不上梁秉望,并且,也怀疑他制造了北疆很多的不和谐因素。
对于福王这样,靠妹妹和女儿在朝廷中站住脚,然后又投机取巧,拥立今上,从此把持朝政、在一众文武忠臣头上作威作福,郭将军对他更是不会有一丝的爱惜的,银虎想要暗算他俩,郭将军眼皮都不多眨地答应下来,安排好了暗桩,密切监视着梁家人的动作。
福王那边十分安静,府里的隐卫似乎也一个没少。
同样,镇北王府似乎也没有动作。
扶摇和银虎都有点焦急,郭将军却十分淡定:梁秉望不管有没有问题,都肯定会有动作的。他越是假装镇定,就越发证明有问题。
大概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调兵遣将吧,京城在一片安宁中,迎来了新年的到来。
郭将军要在大年三十回家祭祖,银虎这几天也不知忙什么去了,找不见人影,扶摇负责城外郭家山庄的安全,正月初十,郭将军安排她去看望亲戚,见扶摇难以安心地样子,郭将军笑了笑:“放心去吧。”
扶摇知道担心也没用,只好放下心思,去了大姐家的小院儿。陆氏还是那么别扭,见到扶摇,唠唠叨叨地告大女儿和三女儿的黑状:“你大姐忒没主意,自己男人挣的钱,愣是由着妹子来掌。你三姐见天乱花钱,你看她都乱买了些什么?小秋实才几个月呀,她把童车都买好了,还买了两个孩子坐的。”
“两个座?”扶摇想象不来到底什么样儿的,便过去看了看,有点像后世的童床,四面栏杆围成一个将近两尺宽四尺长的方框,有两个座位对面装着,中间有个面板,座位和面板之间,有竹竿斜斜搭着,小孩子坐下,趴在面板上,竹竿可以防止孩子坐不稳,溜下去。
扶摇用手动了一下,发现隔板是活动的,包括座位的板子,都能拆下来,孩子大点儿,就可以只留一个座位,其余的拆除后,留下空间让他扶着围栏在里面学走路。这个设计十分科学,实用性强,扶摇一看就喜欢上了。
陆氏见扶摇把童车拆下又装上,当玩具一样,十分不悦:“哼,一个两个的,只知道玩儿,这过年吃得不像样儿,穿得也不像样儿,买个童车花了半两银子,还买什么桌椅板凳的,又没有自己的院儿,说不定哪天不让住了,就得搬家,买家具不是瞎折腾吗?”
原来前几天瑶兰出门,看到一家南边的商人要带家眷回乡奔丧,便宜处理家具,她替大姐做主,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张八仙桌、一对官帽椅、一个雕花繁复、做工精致的花梨木五斗橱。
本来光这一个五斗橱都值二十两银子的,瑶兰的嘴巴厉害,硬是说动主人,把那张桌子和一对椅子做了添头,瑶兰为此十分得意,陆氏却怨气冲天。
张成义一个月十两的月俸,瑶倩坐月子,扶摇让瑶兰每天给姐姐多买好吃的,家里花费就比较大,好容易攒下一点钱,都让瑶兰这么花了,这些天,瑶兰除了保证瑶倩的生活质量不变,家里的伙食标准一下子降了下来,陆氏为此十分光火。
“你别整天唠唠叨叨,大姐还和宝宝睡着呢。”扶摇不想听下去,不就为了个给姐姐姐夫淘弄两件家具,年过得拮据点了嘛这都不肯忍受,什么娘哪,光知道往自己那无底洞里填。
陆氏瞪圆了眼睛,还想发火,扶摇指了指姐姐所住的房间,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把陆氏憋得脸儿通红。
娘俩正在不痛快,瑶兰回来了,手里提着细麻绳编的网兜,里面有几条指头长的小鲫鱼,她这是准备给姐姐煮鲫鱼豆腐汤了。
“这么小的鱼,还只有五条,够谁吃啊!”陆氏一想就没她的,立刻又唠叨上了。
“反正没你的。得了馋痨了,光知道吃,当年算计女儿换吃的,现在还想和外孙抢,丢人吧啦的东西。”瑶兰也不知道在哪里受了气,拿陆氏来撒,嘴巴恶毒地前所未见,别说陆氏当场被气得眼泪汪汪,就连扶摇,也惊讶地看着姐姐。
瑶兰嘴利,却从来不挖苦和诅咒亲人,也没把话说到这么不留情面,损人自尊,她说完,也知道自己过分,但却依然情绪十分激动,动作很大地端盆清水,去洗鱼。
“三姐,你怎么了?”扶摇关切地过去,瑶兰不肯抬头,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吧哒吧哒掉下来,滴进水盆里,发出咚咚的声音。
瑶兰始终不说话,扶摇也没办法,只好代替她去炖鲫鱼豆腐汤,虽然鱼煎一下能炖出奶白色的汤,但扶摇却没那么做,唯恐姐姐上火,不利于小外甥。
为了保暖,特地把瑶倩搬在西厢房里住,这里靠着厨房,做饭的余热刚好用来暖炕,母婴房里就没有烟火也不会冷。只是睡热炕容易上火,扶摇要求天天给姐姐炖汤。
瑶倩的屋子里传出说话声,小家伙醒了。
汤还太烫,扶摇并没有盛出来。再说,小家伙醒来,姐姐至少半小时没空闲,先得解决他的问题。
扶摇走进屋子,瑶倩端着孩子,嘴里嘘嘘发声,张秋实双眼迷蒙,嘬着嘴,似乎在学母亲说嘘嘘呢,一股清亮的水柱,对着地上的木盆,疾射。
尿完了,小家伙老老实实依在母亲怀里,任她两手抓着大腿。
“切!”扶摇叹了一声退出来。
以往,瑶兰肯定会呵呵笑话她,推搡着让她帮忙端盆盆:“我都帮着清理了好几个月了,轮也轮你清理巴巴了,小姨哪是那么好当上的。”
今天的瑶兰一反常态,估摸时间差不多,木头木脑地进了屋子,端着便盆出来,进了厕所,
扶摇听见水声,看她刷干净了盆儿,又倒上了些清水端进去,整个过程就像梦游一样,没有一点意识,心里也着急起来。
三姐这是碰上什么事儿了?陆氏的唠叨,大家早就习惯了,绝不会让瑶兰失态的。
喂饱儿子,又吃完扶摇端进去的一大碗鱼头豆腐汤,被养得珠圆玉润的瑶倩,笑眯眯地看着儿子在炕上翻来翻去地玩儿。
“三姐最近有什么事儿了?”
“呵呵,有个好事情。”瑶倩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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