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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下)

凤舆江山 君莫思归 6894 2021-04-02 20:06

  深秋凉夜,才刚至寅时初刻,整个慈度寺已是灯火辉煌。

  昭阳为曦凰披上嫁衣,用花油抹发,青丝绾作龙蕊髻。再细细的敷粉匀面,画眉点唇,一步步不疾不徐,曦凰静坐镜前,眸光半垂着。昭阳捧出一只小匣子打开,里面有三枚御匠所作的花钿,以供她挑选,曦凰仅扫了一眼,便拿起妆台上的细笔,沾了金箔朱砂点上眉心,一点深红,凝作血艳。

  大婚前的更衣之礼,在众仆环伺下由昭阳一人完成。窗外初露曙光,第一道晨茫落在台阶上。

  “启禀郡主,凤南王府的车驾已到了山下。”一名红妆喜服的喜娘站在门口,眉开眼笑的禀道。

  昭阳取来红盖巾要为曦凰披上,却被她扬手止住,“从今天起,谁也不能蒙住我的眼,我的未来我要亲眼去看。”

  昭阳被她凌厉眼光慑住,这个即将花嫁的女子不曾百转柔肠,也不见喜悦羞涩,澹定的眉眼下,是能洞灼人心的锋锐。

  昭阳深吸一口气,手中绞紧那张鸾凤盖巾,脚下退后一步,缓缓俯身拜礼。

  “新娘仪驾起……”宫中女官的声音一亮,惊得屋檐上蛰伏的鸟雀成片飞起。

  庙门清静地,是以凤南王府的迎亲喜队只停在了山脚下。郡主出嫁,依从皇室公主的规格,山门前每隔三丈都有女官侍立,诵吉词,捧喜礼。

  凤昀引辔勒马,一身红衣王冠,初晨日光照耀在他脸上,映出俊朗眉目。他遥遥眺望长的望不到尽头的山涧石路,只看得到侍立两边穿着红衣的宫娥,在翠浓的松针树下,夭桃秾李。

  千篇一律的诵吉唱词突然停止,六凤鸾金花轿徐徐而至,晨风吹得轿帘上珠珞梭梭碰触生响。

  鸾轿停下,宫娥掀起珠帘软纱,一双丹蔻素手从轿内递出,搭上女官手腕,珠履环绶,喜衣霞帔的德凝郡主缓缓从鸾轿内跨出,微扬起头,一眼望向自己的新婚夫婿,不曾娇怯,更是不披红巾,将古来的礼制违背的彻彻底底。

  凤昀也惊怔的忘记了反应,呆呆的迎着曦凰的注视,忽而见她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刹那间天地俱静,江山失色,一颗心砰然跳动的厉害,几乎就要破腔而出。

  身后太常寺的礼官捧来彩缎,红绸绿缎绕成同心结,躺在漆盆里。礼官在马旁屈身,递上彩绸,凤昀跃下马来,却瞧也不瞧那同心结一眼,径自向曦凰跨步迎去。

  “王爷,彩绸。”身后响起礼官低声惊呼,凤昀恍若未觉,大步走到曦凰面前,含笑向她伸出手。既然她都敢破规避旧了,他还在乎些什么条条框框的道理。

  曦凰目光直直望进他的眼里,她看到了他认真、他的紧张和那湛湛如水的温柔。她心中在笑,笑得有些发酸,人生呵,来来回回,起转承折了那么多年,原来他才是自己的天命良人。

  她伸出手,将五指交付在他掌中,从今晚后,他们是真正站在了一处,一荣俱荣,一陨俱陨,谁都没有了退路。

  凤昀合起手掌,将她柔荑牢牢扣在掌中,眼中蕴出一抹坚定光彩,从今晚后,他将要好好保护她,不受任何伤害。

  两人十指交握的刹那间,忽而天地变色,狂风大作,天上浓云瞬息蔽来,沉沉如盖,大风吹得旌幡旗帜呼烈作响,灰沙走石扑面,让人几乎难以睁眼。马儿嘶鸣,在众人被吹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天空中骤然响起一声尖锐的鸣谪。

  有人看到一只金翅鸾凤从云霭深处探出身子,凤冠花尾,羽翎颀长,时隐时现在云雾中,那一道道金彩流光仿若飞星,看得人目瞪口呆,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否站在云台上,见到了传说中的祥瑞凤凰。

  凤有九首,世所罕见,其中正首高高扬起,金黄的嘴喙中衔有一枚灼灼闪耀的珠子。忽而九首同时嘶鸣,谪吟的声音圣洁威严,高旷之音像来自九重天上,让人忍不住就要屈膝膜拜。

  风云瞬息里,凤凰抛下它口中衔着的珠子,伴着流火直坠人间尘世,一时间灵光激荡,晃得人不得不闭上眼。

  屋外常青的翠竹,此刻也撒上了喜金屑,整个王府挂红着彩,好不热闹。前厅楼阁忙的不可开交,后厢偏苑却是静无人声,仿佛躲避在尘嚣之外。

  凤昕透过门缝看向屋中,夜箴正背向外而坐,双手摊平在空中,一团紫气金光团绕在他双掌之上,光晕里透出一只九首凤凰。

  凤昕悄然退后,回身敛裙抱膝坐在台阶上,天空湛清万里,忽有风过,吹起地上的金屑红粉,漫漫飞旋在空中,她低下头,将脸孔无力的埋入双掌。

  一阵刺目灵光过后,众人缓缓睁开眼,惊诧却在后头,太常寺礼官捧着的漆盒里,同心结中赫然多出一枚赤色霞珠,表面覆晕七彩流光,历久不散。

  礼官心中大奇,却不敢妄自决断,双手捧着呈到凤昀面前请他过目,凤昀缓缓伸出手,五指尚未抚到那粒珠子,已能感觉到它周身所裹着的温暖气息,他拿起珠子,顿觉掌中一热,似握了一团火般。他低头端详,赤珠其质剔透冰晶,能清楚看到里面有团蒙蒙雾气在旋转,其中又含点点晶光,似浩瀚夜空,又如无尽苍穹,看的越久,心神越是悸动。

  “王爷郡主新婚之日,凤凰送下赤珠,这是天降的祥瑞,大吉大利呀。”礼官眉眼生花的说着一应吉祥的话。

  “你看。”凤昀手掌摊开,将赤珠送到曦凰面前。

  曦凰看着这枚霞光异彩的珠子,心弦忽而震动,不知为何竟然想到了数年前的那晚,夜箴千思万寻了很久的会是这粒珠子么?

  她好奇的抬起手,不料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昭阳一步上前,猛地扯住她衣袖止住她的动作,“时辰不早了,莫要耽搁了拜堂的吉时。”她睁目瞪着凤昀,眼中警告意味不加掩饰。

  在漫天撒下的合欢花中,长长迎嫁喜队蜿蜒穿过城门,在沿途百姓相拥睁睹下,直接到达敕造凤南王府。

  行过拜堂礼,到曦凰端坐在新房的喜床上时,已经是挨过了一整天的折腾。屋外喜乐喧天,从早到晚也没停过,耳边又是喜娘喋喋不休的唱诵吉词,听得曦凰头痛欲裂。

  “全部都出去。”她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王妃,这个……”哪有新婚初夜,新嫁娘将唱吉的喜娘赶出洞房的?可迎着她冰冷深寒的目光,喜娘们不敢再多作置喙,拜了礼后依序退出。

  “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吧。”昭阳为她端来一碗枸杞燕窝,让她垫垫肚子,按照规矩,在新郎不进洞房前,新娘是不能吃喝的,曦凰却并不领她好意,拂袖将碗瓷推挡,“那珠子的来历,还有,我为什么不能碰它。”她冷冷的问。

  在那样审视的目光下,任何人都隐藏不了真相,“珠子是老大寻来的,传说是上古涿鹿之战后,蚩尤战败剜下自己的一枚眼珠抛在昆仑山脉下。流散世间的古籍野史上记有只言片语说这枚蚩尤珠能守尸身千年不腐,渡化人的戾气往生极乐,所以引得许多人趋之若鹜,但真正能得窥其貌的人千年以来不过寥寥数人。”昭阳将其所知娓娓道来,“老大说此物寻自古墓,珠身本有灵性,可通识古今,但一直被当作镇尸之用,珠子里阴煞之气不散……”

  “所以,他说万不能让我碰是么。”曦凰接着她的话说下去,眼中悲凉深浅透过几重秋。原来多年前那晚,他们深入昑葵巢穴,夜箴不惜曝盲双眼也要寻得的那个东西,竟然是这枚蚩尤珠,“他想让世人都看到,凤昀是连凤凰都投珠的明主,这一切他已经布置了很久了吧。”曦凰望住昭阳,唇边掠起淡淡笑意。

  “本来不该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的。”昭阳咬住唇,低头怅然。

  “可惜他与我都只是凡人,而凡人是算不到自己未来的。”曦凰倚着床栏,闭目轻叹,仿佛累极。

  不知月近几宵,耳边仍有乐声不停,屋中喜娘侍女被遣尽,空荡荡的洞房里只有新娘倚床独坐,一对龙凤烛兀自垂泪。

  合欢香幽绵且长,熏的人神魂欲醉,曦凰在半睡半醒间蓦然听到珠帘轻轻的拂动声,她不紧不慢的睁开眼,看到他一身红衣喜服站在门前,红绡玉带七星冠,一身风姿皎皎其清。多少次梦到他披上婚衣的样子,俊美又倜傥,风流且无暇,如今真的……

  这只是梦吧,她眨了眨眼,琉璃般的梦境出现碎裂,眼前的人已经不再可能是他。

  “前面的事都打点好了?”她慵懒支颐,又伸手捏了捏酸疼的脖子。

  “累了的话就早点歇下,不必等我。”凤昀在她身旁坐下,他应该是前面应酬宾客被灌了不少酒,两颊一片酡红如粉涂过胭脂。他这人太直爽,又不太会拂人好意,曦凰可以料到若非前面有皇上在,估计今晚他是爬也爬不回洞房的。

  “还没喝过合卺酒,我也不好意思把你丢下吧。”曦凰走到桌边,取壶斟酒,回身将其中一杯递给他。

  “不披红盖巾,不等喜秤,我以为你已经打算彻底视礼教如无物了。”凤昀笑谑她,伸手接过酒杯。

  “你不一样吗,也没用同心结。”曦凰眉梢一挑,不甘示弱的反敬回去。

  凤昀望着她,唇边笑意凝结,复又化作怅然一叹,“我总希望我能够懂你。”

  “朝云大哥,你是个好人,好人会长命百岁。”她缓缓近前,伸出执杯的手与他手腕交抵。

  “哎,我也只能是个好人了。”他低下头,语意中难掩一丝落寞。

  “你还是我的夫君,可别忘了。”曦凰冲他嫣然一笑,低头饮尽合卺杯中的酒,凤昀一瞬失神,怔然间看到她额心那点朱红,心弦砰然触动,他缓缓低头,酒醇清冽,芳香中亦带甘苦。

  额抵额,发缠发,从此共牢而食,合卺而酳。

  “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我让昭阳进来。”说罢,他搁下杯子,转身欲走。他的一份回护心意曦凰怎会不明白,心中既感动又是一片涩然,“新婚初夜,如果让人知道王爷与王妃分房而卧,终归不太好。”

  听她这么说,凤昀打帘的手硬生生顿在半空,曦凰走向内房的另一头,将隔开两间的茜纱帷帐挑起,用如意结给扣住了,“你睡床上,我歇在靠榻上吧。”话语未落,凤昀已大步跨来,不由分说握住她手腕将她拽了回来,“胡说八道,怎能让你睡靠榻。”他掩唇打了个哈欠,倚倒在软榻上,脱了靴背身合衣而睡,声音懒懒的说道:“很晚了,你也早些睡吧。”言罢,不再出声,好像已经睡了过去。

  曦凰看着他背影良久,转身坐到妆镜台前,拆了头钗凤冠,卸下身上霞帔,她走到喜床前,抱过一床被子为凤昀盖上,他身子微微一动,却不作声,分明没睡着还在假装。曦凰也不揭穿他,替他掖好被角,慢慢走回床上卧下。

  屋内红烛不息,她盯着床顶上绣着的鸾凤合欢图,以为自己会彻夜无眠,却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梦中情景如昔,竹屋□□,舍前一尊石台,四张石椅,每到盛夏入夜,总会有个黑衣少年带着一个小女孩坐在石台旁,给她讲着天上星舆,小女孩双手捧颊似懂未懂的听着,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天空。

  梦中,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样子,他的容颜,日夜袭扰,铭乱心神,曦凰蜷缩起身体,牢牢按住胸口,明明觉得痛彻心扉,明明知道这一切只是梦,她却只愿沉醉其中,再也不要醒来。

  哪怕是自欺欺人,留得这半刻温存时光,也好。

  日上梢头,窗上含露,曦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为她侍候更衣的还是昭阳,而凤昀早就不在了,靠榻上铺整纹丝不乱,仿佛不曾有人在那里卧睡过。

  昭阳捧来一袭海棠色的丝帛纱衣为她着装,而如今她已不是安国侯府的郡主,衣饰礼制上自然也有区别。曦凰扫了眼那服色,淡淡道:“取正装。”

  “今日便要回省归宁吗?”昭阳虽然如此问道,手下却没闲着,已命丫鬟去取王妃正服。

  “我要入宫拜谒太后。”曦凰望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花脂已卸,只有额上那点朱红依旧鲜艳夺目。太后可以怨她自作主张,可她却无法将太后忽视,毕竟那是自己这人世间还尚在眼前的唯一一个亲人。

  昭阳明白她的心思,不再多说什么,取了桌上玉骨梳为她顺发盘髻。

  “起来了么?”凤昀含笑的声音传入帘帐,昭阳见他礼毕欲退,凤昀却将她拦下,“没什么事,继续梳妆吧。”

  曦凰斜目瞥他一眼,笑道:“看起来很神清气爽。”

  新婚初晨,她的良人,不必上朝,倚在妆镜台前,取了桌上炭笔,沾了螺黛为她细细描眉,那副认真的样子,像是在研究行军地图。

  “别那么严肃,你是在画眉不是在点兵。”曦凰戏谑他一句。

  凤昀看着她,一瞬不瞬的望进她眼中,笑意自眉梢晕开,“我不是怕把你画丑了么。”若是每日清晨都能享受这夫妻间的画眉之乐,该是如何美好的一件事,他在心中叹惋。

  “我们今日入宫拜谒太后吧。”曦凰请他的意思,他点头应允,昭阳替她绾好发髻,凤昀将她从椅上拉起走到外间,偌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精致小碟,他将她按到桌前,亲自勺了碗香米粥到她面前,软语轻声道:“先用过早饭再说吧。”那般如斯温柔,像是一泓清泉淌过人心,一路解开封冻。

  “恩,好香的粥。”曦凰捧起碗,尝了口粥,笑容浅漫,可笑意却难达心底。

  午时过后,凤昀以亲王服色入宫,而曦凰则换上王妃朝服,翟衣紫绶,九佩环饰,两人一并入宫拜谒太后。还未至慈安宫,远远就瞧见有不少宫娥内侍来去忙碌,手上都端着东西。曦凰随手拉过一个宫女询问,竟然得知太后有意迁往皇陵常住。

  皇陵偏僻闭塞,凿于山林,与市集不通,太后金樽之躯,前往皇陵,又是去遭的什么罪。曦凰心中急切的想要见到姐姐,却被宫人再三阻在宫门外。

  “太后有懿旨,此时谁来也不见。”内侍恭敬的立在宫门前,身后内宫禁军一字排开,俨然摆出架势。

  曦凰冷笑,寒意瞬间暴涨,“太后是谁也不见呢,还是独独不愿见我?!”

  内侍诚惶诚恐的打手作揖,“请王妃息怒,太后确实说此时谁也不见。”

  眼看曦凰再要发怒,凤昀忙一手按住她肩膀,示意她暂观其变,曦凰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拂袖背过了身去,不愿再看那内侍一眼,却也没有要走的打算。守株待兔虽然是个笨办法,但今天她偏就要一试,无论如何今日都要见上太后一面。凤昀自是不曾多说一句话,默默陪伴在她身旁。

  期间多有慈安宫的宫人来请王爷和王妃先行回府,曦凰只当未曾听闻,竟是理也不理,就连青儿出来也劝不住曦凰。

  “王妃,您就别为难太后了,回去罢。”青儿好言劝道,虽然不知她们姐妹为何彼此生了嫌隙,但该说该劝的她也已经作尽,无论怎样她总是站在太后那边的。

  “只是见我一面也那么为难么?”曦凰冷言截断她的话,诘笑声逼得人心中惶惶,不由自主的就低下了头,青儿后退两步,复又行礼,“王妃……”

  “不用再说了,若太后见不得我在此等候,大可命人将我轰出去。”曦凰气势咄咄逼人,鲜见的露出乖戾暴躁,与平素机敏沉睿简直判若两人。

  “曦凰,你怎么了?”凤昀俯身与她耳语,不解轻问,曦凰只递于他一个眼色,凤昀会意不再多问。

  不多时,皇帝得了消息,也是匆匆而来,想来是昨夜在王府内玩得太过尽兴,酒意尚未除尽,皇帝看上去步子仍有点虚,下了龙辇时若非有人搀扶,脚下几乎就要打跌。

  听闻太后要迁往皇陵,皇帝亦是大惊失色,此刻前来规劝,却也被挡在宫门外,虽是九五之尊,但也不敢硬闯了太后寝宫,只得在外干着急。

  “王妃也劝不住太后么?”皇上疑惑的看着曦凰,知道她们姐妹向来情笃,她说的话太后应该会听的吧。

  曦凰眸光微澜,缓缓低头,哂笑道:“怕太后避的就是臣妾。”

  皇上刚要追问原由,慈安宫内有车驾铃铃而出,十二挂轮障车是太后仪仗可备,旌节幢幡罗列有序,捧器宫人随侍其后,粗粗才有数十人。

  太后鸾驾徐徐而出宫门,皇上近前迎侯,却仍被挡下,看情形,太后是执意不见众人,离开的心意怕是难以动摇。

  “是否是朕作错了什么事,惹得太后不快,若朕有什么行差踏错,还望太后不吝责教,万不要轻言离宫。”皇上虽然初掌大宝,事必躬亲,但无论资历还是根基都很浅,需多方仰仗太后护持,此刻太后赴往皇陵,他就感觉好像少了主心骨一样,焉能不慌。

  太后仍旧坚持不出鸾车,只是从车内递出一只黑木匣子,命人转呈皇上,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未曾说过。

  皇帝接过黑木匣子打开,见红色丝缎上躺着的那枚黑铁令,正是先帝所留的九龙符节,不但能调动龙翼卫和禁军,更甚至能调动京畿卫和城外羽林卫。太后将这枚深藏的令符也交给皇上,显然是不打算过问朝廷中的任何事情了。从此以后她只是个平凡妇人,再也没有动兵的权利了。

  皇帝捧着令牌怔然无语,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太后鸾驾早已远去,车铃声寂寂回荡在宫阙上空。皇帝握紧手中符节,至今日开始,这天下才是真正又回到他们东氏一族手上,他心中如是想到。

  忽而,有冷冽目光逼上身来,他倏然打了个激灵,猛地抬头要去循那目光,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仿佛刚才一瞬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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