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绿若便足尖一点,运起轻功飞了上去。
她踩上石头,奈何石头突出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她完全借不了力道。只得翻身一旋,回到苏子浅身边。
苏子浅将她的不足看在眼里,她淡淡道。
“回府之后,要勤学练武。”
跟在她的身边,要是功力平庸,怕是不安全的……绿若吐舌,低下头,“奴婢知道了。”
苏子浅拿过九爪弯钩,身子轻轻一跃,眨眼之间,已在蓝介山山上。
只把绿若看的目瞪口呆。
她知她家公子功力不凡,却不知她如此高深莫测。
这不能怪她,苏子浅平日里低调内敛,基本上不出手的。
九爪弯钩垂掉下来,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持着匕首,抓住弯钩的绳索,落在那块石头旁。
苏子浅用匕首将石头两旁的黄土刺开,刺了许久后,她又将刺得痕迹磨平,将大石微微移出一些,反身越上石头,稳稳地踏在石头上。
感觉石头不会有松动的痕迹,苏子浅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她对绿若道。“我在山上等你。”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山顶。
许是太过笃定旁人不会有次功力从蓝介山的后方爬上来,匪贼在后方一点戒备也没有。
苏子浅一路畅通无阻,也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见有匪贼经过,她抬手,轻声道。
“安全起见,你留在这等我。”
“公子小心。”
苏子浅隐着自己的气息,把匪寇的窝逛了一遍。
无意中路过一个看似后院的地方,她借助一棵大树,隐藏自己的身影,注视着不远处的动静。
少年一袭红衣,头戴碧蓝簪冠,五官精致动人。
不知身旁的女子说了什么,他皱着眉头,一双妖媚迷人的丹凤眼闪过不可忽略的厌恶。
苏子浅垂了垂眼眸,再抬眼时,却见了少年的目光染着狐疑向她这边看来。
苏子浅身形一顿,眼眸微动,闪身离去。
她的速度如同鬼魅一般,快的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只觉得是自己的一番错觉。
夜色弥漫。
苏子浅邀请林堂宇一同用晚膳,林堂宇正愁没机会向苏子浅炫耀自己的成功,也就来了。
用餐时,他正要说话,却被苏子浅一句话堵的死死。
“林副使,食不言,寝不语,我们有话吃完后再说。”
林堂宇咬了咬牙,罢了,打击苏子浅的有的是机会,也便忍了。
用完午膳后,林堂宇忽觉自己头重脚轻,脑袋晕晕沉沉的。
他瞪大眼睛,指着苏子浅沉静的面容,“你居然嫉妒的,想要杀我……”
苏子浅望着气的青筋四起的林堂宇,无声笑了一笑,这谁嫉妒谁,还不一定……她淡淡道。“林副使想要走羊肠小道。本官并不支持,你对我素来成见颇深,我多说无益,请林副使好好休息,等明日一过,我们很快就可以班师回朝了。”
“苏子浅你这个……”林堂宇愤恨的指着苏子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稳稳的睡了过去。
苏子浅淡淡的看了一眼飘动的烛火,眼潭深沉。
当夜,有四百名精兵重新接到秘密命令。
不走隧道。也不走羊肠小道。他们,走悬崖峭壁!
还有一百名精兵分两路,一个在羊肠小道。一个在隧道。
但他们不需要上前,只需要站在那里,迷惑匪贼即可。
翌日绿若拿着十几条九爪弯钩,身子一动,踩着那块石头,越上了山顶。
紧接着,一条条九爪弯钩垂落下来,精兵们一个接着一个往上爬。
这些精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虽不及绿若那般厉害,但顺着绳索爬一个山头,却是小菜一碟。
不过小半个时辰,四百名精兵已全部抵达山顶。
城欢坐在主位上,心绪不宁,“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有?”
二爷畅意的笑道。“那是自然,老大莫慌,他们已经从隧道和小道出发了。”
彼时,苏子浅已由绿若带上了山顶。
这蓝介山的一侧,全部都是绝壁。
即便有石头微微突出,也绝不会像那块石头一般,突的那般厉害。
君寒眯了眯眼,望着绿若踩的那块石头,盯了一会,却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
也许,只是巧合……他垂了垂眼眸,身形移动,也上了山。
苏子浅落地,身子站的笔直,看着精兵们道。
“匪贼们之所以能猖狂很久,是因为他们的地势好,如今我们已经越过了最危险的地段,你们只需要在靠近匪贼的大厅之前不打草惊蛇,拿下匪贼,不成问题。”
见精兵们出声要应她的话,苏子浅眼眸一动,眼里含着警告。
精兵们霎时止住了口,纷纷点头响应。
苏子浅眼里闪过一抹激赞,下令:“出发。”
精兵们毫无预兆的从后方打入,匪贼们个个措手不及,兵败如山倒。
此时大厅内觥筹交错好不热闹,一个小喽连滚带爬的闯了进来。
惶恐道。“大当家的,不好了,他们他们杀进来了!”
城欢一下子站起,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小喽颤巍巍道。“那些官兵们,他们,杀进来了!”、、城欢的声音有些失控,“怎么回事?”
“小,小的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从后山出来的?”
众人纷纷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是好。
外面杀声震天,不绝如缕的凄厉的惨叫声涌入耳中。
手中酒杯落地,二爷跌坐在刻着花纹的木椅上,近乎失语,“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城欢眼眸一凛,冲出大厅,单手解决一个精兵。
眼下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无名的硝烟绽放在蓝介山,如同阴天的长空突然一声巨响爆裂开来,劈开了层层阴云,放出了一抹灿烂的阳光。
苏子浅还未走进昨日她无意闯入的院子,便见城欢快步来到院中。
她看了绿若一眼,点了点头。
绿若立即明白苏子浅的意思,她抽出长剑,指向城欢。
拔剑的声音,城欢自是熟悉。
她转身回眸,一个绝色女子正冷冷的看着她,剑身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凛冽的光芒。
“如果你愿意降服,或许今生还可能留有一命。”
城欢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那个开口说话的少年身上。
黑袍少年俊秀儒雅,气质亦不犀利。
然而,少年眉下的一双眼眸却似古井一般深幽,让人难探究竟。
若是以往,城欢定将眼前人收入囊中,娶为夫君好好疼爱,可现在……城欢冷冷一笑,自袖中滑落一把匕首,绿若以为两人会交手,谁知城欢现出匕首后直接跑了。
苏子浅一路紧追着城欢,城欢是匪寇的脑首,她必须要抓住,哪怕最后得到的是,尸体!
城欢一路狂奔,最后抵达后山断崖处。
她不断寻找可以借助的工具,却一无所获。
“九爪弯钩我已经收起来了,你不必再找。”
苏子浅清冷的声音传来,在城欢耳里成了要命的魔音。
精兵出发后,她和绿若便将勾在树上的九爪弯钩取了下来,目的就是以防匪寇从这里逃走。
“降服吧,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天下了。”
看着高高的悬崖,城欢的心一下子变冷。
听着比她心更冷的言语,城欢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来,“是你,是你对不对?”
见苏子浅不应,城欢扭曲了面容,“是你放出消息,告知我们行踪,也是你放出消息,告知我们,那剿匪官员不和一事,让我们误认为钦差无能草包,还是你,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老十二已经得手,我们便可高枕无忧,看你们一个个来送死。
谁知,你却技高一筹,从后山攻进,杀的我们,毫无反抗之力!我说的,对不对?”
“对。”
城欢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凄厉。
因为得到的第一个消息是真的,第二个消息她派人去探也是真的,所以她心生一计。
她在蓝介山做了几年的大当家,除了山上的人以外,没有外人知道划界过后的地段如何。
她利用这一点,故意将卒意送到他们身边,表面上是为他们出谋划策,实际上却是要他们进入陷阱,自取灭亡。
卒意说的两条路,都是死路,里面群蛇集聚,若是有人靠的近,必定命丧当场。
她不必损失一兵一将,便可让他们全军覆没!
一切都完美的不像话,可谁料到……谁料到,这一切的一切,竟然是眼前沉静的少年一手布下的局!
死命的瞪着苏子浅,心中愤怒至极,城欢竟气急攻心,猛地吐了口血。
城欢却仰天大笑,“我败了,哈哈,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多少年前,我城欢被人欺辱的差点丧命,那时我发誓,绝对不让旁人再辱我半分,为此,我吃了多少苦头,受过多少伤害才有今天的成就,而你!”
她指着沉默的苏子浅,咬碎了一口银牙,“你毁了我的希望!”
苏子浅眉目轻敛,“毁了希望的是你自己,不让旁人欺你辱你,并不一定要走山贼这一条路,是你自己,选择了不归路。”
“不必多言,既然大势已去,那么我便”城欢双眼通红,她摸了摸嘴角的液体,盯着苏子浅,缓慢道。
“让你和我一起死!”
城欢突然将自己的内力提高数倍,手中匕首脱手而去,带着凌厉的光芒和无限的杀意刺向苏子浅。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袭向苏子浅,她就不信,两重杀机,这个少年躲得开!
一直在苏子浅身后的绿若脸色一变,她刚想出手,却快不过另一道身影。
那人只是一掌便将城欢打落山崖,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环上苏子浅的腰。
苏子浅腰间一紧,被人大力一带,眨眼间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
大红黑袍的衣装一下子入了眼帘,苏子浅骤然抬眸,君寒俊美异常的脸庞倒映在她清澈的眼瞳中。
“哐当……”一声,匕首落地,与地面撞击发出脆耳的响声。
苏子浅一下回过神来,她猛地推开君寒,退开几步躬身道。
“下官谢王爷出手相救,此次,若非王爷相救,下官的性命只怕危在旦夕。”
“七王爷你干什么?”
“七王爷,光天化日之下,您怎么能这样对我家公子,这违背常理之事,您……”
君寒冷冷的打断她,望着一副受辱对他万分戒备的苏子浅道。
“紧张什么,就算本王碰不得女人,本王也不会对男人有兴趣。”
苏子浅将自己的身子隐在绿若身后,挡住君寒打量的目光。
她的幽眸深陷了些,七王爷君寒,果真碰不得女子……绿若的脸扭曲了一下,“那您刚刚为何要扯下公子的衣袍?”
自然是因为,他想要知道真相……“本王做事,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君寒的唇边扯出一抹弧度,目光无温。
略微嘲讽的语调入耳,绿若哑口无言,偏生又气急。
公子若真的是男子,被……被摸了胸口倒也不怎样,可偏偏……公子是女儿身,这……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公子被人非礼,她还不能讨回公道。这让她这个侍女如何做人?
苏子浅走出一步,眼眸明亮,她恭敬道。
“无论王爷是出于什么心思什么心态,下官斗胆,请王爷日后不要再开这种玩笑,以免遭人垢话。”
君寒没有接话,俊美的容颜在阳光下摄人心魄。
他迎风而立,斜倪着苏子浅,转移话题:
“你整理一下,处理完匪寇后,马上回京都复命。”
“下官领命。”苏子浅顿了一秒,随后向君寒拱了拱手,离去。
绿若没有独自应对霸气嗜血王爷的勇气,跟上苏子浅,亦步亦趋。
阳光下,君寒摩挲着修长的手掌,望着苏子浅离去的背影,眼眸渐渐幽深起来。
待远离君寒,绿若结结巴巴道。“公子,你……你……王爷他……”
苏子浅打断她,“他不是色意入心,而我,也没有这个资本,让他对我入心。”
“那七王爷为何……”
“他想试探我,到底是不是女子……”
苏子浅淡淡的一句话,终结了绿若的胡思乱想。
绿若猛然停下脚步,大惊道。“那王爷岂不是知道公子是……可王爷刚刚的神情不像是知道了啊?”
苏子浅点点头,“他确实还不知道。”
凭这个,他怎么可能知道……旁人女扮男装,只是单纯的裹胸,一摸自然容易被人知晓身份。
而她,却是将自己的上身全部用布缠上,一点透气的地都没有……平平整整的,猜得出,才有鬼!
绿若放下心来,却又提了上去,“那王爷肯定还在怀疑公子,若是哪天王爷想不开,以身触碰公子,那该如何是好……”
苏子浅步子一顿,随即又继续往前走,“既然防备不了,那便且先不理,眼下处理好剿匪一事才是重任。”
苏子浅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一切残局。
除却那个长相妖孽的男子的身份是她始料未及之外,事情的一切发展皆在苏子浅的意料之中。
林堂宇在自己的帐篷中醒来,怒意冲天,拔刀就要找苏子浅理论,却被自己的心腹拦下,他的心腹林滔将一切剿匪的过程告知他后,林堂宇震惊之余却怒火更甚。
林滔见林堂宇缓缓的坐下,大手一甩,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摔落在地,发出“砰砰”的响声。
随后,他在他家主子的脸上,看到了狰狞的神情,听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发誓:
“好你个苏子浅,竟将本官当猴耍!
不将你苏子浅送上油锅受尽煎熬而死,本官,誓不罢休!”
剿匪一事,大获全胜。
苏子浅正在帐篷里整理剿匪事务的报表,以用来回京复命。
苏子浅看了看绿若娟秀的字,淡淡道。
“好了,有这些就够了。”
绿若放下毛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对苏子浅道。
“公子为何不自己动手?”
这几份报表,都由她来代写,绿若想不明白苏子浅的用意。
苏子浅微微笑道。“有了你的字,这些报表才有价值。”
是啊,若非绿若的字体娟秀,她又怎会让绿若写这几份报表……绿若皱了皱秀眉,“可奴婢的字迹太女儿性子了,公子不怕再被人怀疑么?”
手中玩转着锋利的匕首,苏子浅轻笑,“这份报表只可由天子观看,对我存有别的心思的人看不到,我有什么好顾忌的?”
御赐钦差所整理的报表,除却天子,谁也不能擅自乱看,否则视为存有谋朝篡位心思的乱臣贼子,立斩无赦!
不然,苏子浅亦不敢叫绿若写这份报表。
故意惹人怀疑,她又不是太闲了自找罪受……绿若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知她家公子想干什么,但公子所做之事,每每都有深意。
她不必去想,亦不需去猜。
她抬眸看向苏子浅,立时脸色大变。
绿若连忙跑到苏子浅身边,从身上掏出药瓶,急道。
“公子这是做什么?”
苏子浅淡淡的扫了一眼匕首上的血迹,勾了勾唇,“防微杜渐。”
防什么微,杜什么渐,再怎么防微杜渐也不能随意伤害自己啊!
绿若咬着嘴巴,眼里隐隐有了晶莹的水雾。
她小心的处理着苏子浅的伤口,将白布取出,缠在苏子浅右手上的伤口处。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公子不心疼自己,拿着刀子可以随意在自己身上制造伤口,可你还不允旁人心疼你么?”
苏子浅没想到绿若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微微怔愣。
一双墨染的眼瞳隐蕴着别样情绪,苏子浅凝目望向她,“绿若,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
可我们不得不为日后打算,这伤我是不得不受,请你不要太难过。”
绿若心下酸涩,却又说不了什么。
公子向来喜欢未雨绸缪,此次受伤必定与日后的谋算有关,她只是替公子难过,公子她,一直在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归京之日,依旧分步兵与骑兵两大阵营。
不同的是,这次是苏子浅与君寒先行一步,林堂宇被君寒打发去帮妖孽男抓药疗伤去了。
一路,相安无事。
因老皇帝有旨,念苏子浅剿匪劳累,加之一路风尘仆仆,按车劳顿,故,苏子浅递上报表后,便让她先行回府。
待明日设宫宴,以慰劳苏子浅一行的辛苦和奖赏有功之臣。
丞相府阡陌苑苏子浅回到自己的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方嬷嬷为苏子浅好了热水衣着,苏子浅感激的看了方嬷嬷一眼,随后入室,沐浴更衣。
绿若扑在方嬷嬷身上,如同燕子归巢,寻到了家的味道。
“娘亲,若儿好想你……”
方嬷嬷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她宠溺的抚了抚绿若墨黑的发丝,笑道。
“娘亲也想若儿……”
红袖在一旁撇了撇嘴,对这幅母女情深的画面毫无兴趣。
红绫却在一旁红了眼眶,深受感动。
她笑了笑,道。“绿若姑娘一路劳累,不如先沐浴更衣,出来便可用膳了。”
绿若抬头,看了一眼方嬷嬷,又将视线转向红绫,“也好,我这就沐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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