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苑向来和乐融融,与外头勾心斗角的世界格格不入。
苏子浅刚要坐下用膳,便听见木桉来传话,“大人,相爷请你到大厅用膳。”
绿若立刻道。“公子,奴婢陪你去。”
苏子浅摇了摇头,淡淡道。“你留下。”
绿若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
苏子浅的视线飘过跃跃欲试的红袖,来到沉默寡言的红绫身上,“你随我去。”
红绫垂首行礼,应道。“奴婢领命。”
黑袍扬起一阵阵弧度,仿佛是有生命的曼陀罗,正在风中摇曳,苏子浅一步一步缓慢的迈入大厅,原本欢声笑语大厅内随着她的步入,渐渐地寂静下来。
大厅里,苏丞相,姨娘小姐公子都在,便连苏子浅尚未谋面的苏池,也在其中。
苏子浅眸色不变,浅浅的勾了勾唇角,上前行礼道。
“子浅见过父亲大人,大哥。”
苏丞相见着苏子浅似乎十分开怀,他爽朗的笑道。
“都是自家人,行什么礼啊,快快快,子浅孩儿快入座,快入座。”
苏子浅抬眸望去,只见一个红色的圆木大桌上,只剩一个空位。
“是。”她提起脚步,走到了苏池的身旁,缓缓坐下。
刚触及木椅,苏子浅顿觉不对劲,木椅摇摇晃晃,并不平稳,却又能让人坐下,只是不能坐的舒畅,得时刻小心注意才行。
她垂下眼帘,看来她才刚回府,便有人容不下她了……苏子浅若无其事的坐在木椅上,忽而她猛地站起身子,脚上一踢,木椅顺势倒地。
她这动作极快。
旁人只认为这是她因为起身过猛而不小心碰翻了木椅而已,并不会想到是她故意踢翻。
苏丞相依旧微笑,特别包容苏子浅,询问道。
“子浅孩儿怎么了?”
苏子浅对苏丞相道。“子浅只是忽然想到,子浅还未向母亲请安,心中一急,不小心碰翻了椅子,请父亲莫怪。”
苏丞相眸色一变,却又笑道。“这自然是不能怪罪子浅孩儿的,夫人她醉心念佛,向来不喜旁人打搅,你若是去了,指不定还会被赶出来。
先坐下,用膳吧。”
苏池淡淡道。“是啊,三弟莫要自责了,一路劳顿,三弟定然累的慌,来尝尝父亲特意为三弟准备的惊羽鲫鱼,以往我最喜欢这道菜,相信三弟,也会喜欢的。”
苏池的口气虽然淡淡的,话里却无不在挤兑苏子浅没他得宠。
苏子浅望了望苏池,笑容如初,她却没有回话,而是在红绫扶起木椅时,突然出声。
“虽然相府的菜色让人开胃让人心动,但子浅认为,这菜色再好,都好不过一张耐用能坐的椅子,不知父亲是否也这么认为?”
苏丞相是何等人物,混了几十年的官场怎会听不出苏子浅话里有话。
他皱起了眉头,只听红绫弱弱的声音传出,似乎在替苏子浅解释着什么。
“相爷,这……这椅子断了一角!”
苏丞相瞳孔一缩,一巴掌拍在饭桌上,震得饭碗都移动了位置。
“这椅子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摔了一下就断了?”
三姨娘和五姨娘难得相视一笑,做起了隐形人,静静的观虎斗。
苏染乐垂下手,在广大的袖口中揪起了手帕。
怎么可能断了,她明明就只把椅子弄松了些,让苏子浅坐的浑身不舒服就好了,没有把椅子弄断啊……苏丞相充满怒火的视线凝在李氏身上,这相府事务,一向都由李氏打理,座椅质量出了问题,不找李氏,找谁?
李氏慌忙起身跪下,对苏丞相解释道。
“相爷息怒,也许是这椅子有些时日了,耐不住摔,所以……”
“哦……”苏子浅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轻轻打断了李氏的解释。
她对苏丞相道。“子浅承蒙圣上恩宠,新官上任接手剿匪一事,都说喜事连着三个月,如今子浅剿匪虽过去数日,却也未及三月,父亲便让子浅坐这有些时日的座椅,看来父亲,也并非像古言所说,有多望子成龙,多在乎子浅的前程。”
苏子浅智取蓝介山,用计高超,自剿匪成功后便扬名天下。
身为苏子浅的父亲,苏丞相自然沾了不少光,也为他添了不少名气。
也许这大厅里真的没一个人在乎苏子浅的前程,甚至是恨不得他官场失意,死于官场,可苏丞相,却是在乎的……见苏丞相脸色开始难看,怒意隐隐入了眼睛,苏池起身道。
“爹爹莫怒,三弟原本坐的位置是四妹妹的,因为爹爹突然要三弟一同用膳,所以二姨娘还未来得及换过新椅子,这才有了误会。”
“是啊是啊,”苏染乐点头附和,她扯了扯苏染笑的衣袖,对她笑的亲切,“四姐姐,那个位置原本就是你的,不是么?”
苏染笑看了一眼神色淡淡的苏子浅,起身,柔柔的道。
“爹爹,三哥哥以往那个位置,确实是笑儿的,不过,日后那个位置,都会是三哥哥的。”
以往,苏子浅根本就没有机会与苏丞相同席,共同用膳,何有位置可言?
苏丞相也事务繁多,常常不在大厅用膳。
在大厅用膳时,偶尔会问一问苏子浅为何不来,那时的李氏便会笑着回答,是苏子浅身子不舒服或者别的,就不在一起用膳。
久而久之,连苏丞相都快忘了,原来他还有一个嫡子……苏子浅笑了笑,漆黑的眼瞳里掠过一抹讽刺。
“既然子浅在这并无容身之所,父亲又何必让子浅在这受人欺辱,让人嘲笑子浅过往毫无存在的时光?”
苏子浅的语气并不委屈,也不自怜,只是一种淡淡的评述,却是重重的打了苏丞相的脸面。
他堂堂一个丞相,拥有那么庞大的丞相府,在大厅里却没有自己嫡子的容身之地,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李氏张口就要为自己辩解,却见苏丞相怒火滔天,紧紧的盯着她,“帘玉(李氏闺名),无视嫡子的存在,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行?”
连罪行都说出口了,想来爹爹是要动真格了……苏染乐暗自紧张,却不敢在这时候挑战苏丞相的怒火。
苏池刚与太子游历回来,李氏和苏染乐就同他说过,他的三弟如今心计颇深,不好对付。
那时他还不相信,以为苏子浅不过是个初出茅庐,连书都没读过几本的野小子,当她们言过其实了,现在看来,倒是是他小瞧了苏子浅……苏池阴冷的看了一眼苏子浅,随后对苏丞相拱手道。
“爹爹,如今三弟才刚刚归来,相府正是喜气洋洋的时候,爹爹在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动这样的怒,恐怕会触三弟的喜气,想来二姨娘不过是一时疏忽,爹爹又何须这般生气?”
“相爷,相爷……”李氏楚楚动人的眼睛蓄满了泪水,她看着苏丞相的眼里深情款款。
“千错万错都是妾身一人的错,近日相爷身子受了寒,不易大动肝火,妾身愿向三公子赔礼道歉,请相爷莫要伤了身子。”
苏染乐无声的笑了开来,论演技,谁与娘亲争锋?
苏子浅不过是一时功成名就,日后怎么样还不一定呢,但娘亲可是爹爹日日夜夜的枕边人。
儿子的委屈再大,能大过枕边人的一句关怀,一句认错么……见苏丞相的怒意有弱下来的趋势,李氏又道。
“相爷乃金贵之躯,如今又是贵妃娘娘腹中龙儿的外公,怎么能因妾身犯了点小错,而动怒伤身?”
闻言,三姨娘瞥了一眼苏子浅,心中轻叹。
李氏拿贵妃当挡箭牌,无论苏子浅有多得苏丞相的欢心,这场战争,也无疑是要败了……果不其然,苏丞相脸上的乌云散开,重新归为平静。
他看向苏子浅,本想就此揭过,却撞上了苏子浅清冷而深邃的眼眸,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苏丞相似是被苏子浅看的心虚,匆匆别开视线,摆了摆手,道。
“此事委屈的是子浅孩儿,你若是能求得子浅孩儿的原谅,这件事就算是雨过天晴,本相便不再追究你的过错。”
苏子浅无声笑了一笑,嘴角染着嘲讽的弧度。
苏丞相话里虽是为她出气,可却丝毫没有提及,得不到她苏子浅的原谅,李氏该受到怎样的惩处……他无心罚李氏,却依旧说出这样的话来……是想证明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呢,还是想证明,他苏丞相是一个公正严明的丞相呢……李氏反应极快,立即扭转身子,对苏子浅垂首行礼。
“三公子,今日是姨娘考虑不周全,也怪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俗话说得好,大人有大量,请三公子莫要计较姨娘的过错,姨娘在这,给三公子陪不是了!”
红绫在发现座椅有问题后,便重新搬过一张崭新的座椅给苏子浅。
如今苏子浅坐在椅子上,低头喝着清汤,将李氏忽视的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苏染乐气急,但她却明白,若是苏子浅不松口,娘亲忽视嫡子的罪名怕是要坐实了。
然起,最注重家常伦理。
不仅宠妾灭妻是大罪,长母忽视竖子庶女也是大罪。
何况,娘亲并非一家长母,苏子浅更不是地位卑微的竖子庶女!
这罪一旦坐实,娘亲怕是要罚的更重!
想此,苏染乐咬牙放下自己高傲的自尊心,死命压下对苏子浅的恨意,起身对苏子浅道。
“今日是三哥哥的大好日子,一个相府姨娘跪在地上不能起身,这传出去,三哥哥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苏子浅不紧不慢的端起了甜汁,轻酌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真的没有听见苏染乐的声音,还是别的,手中的动作一直未停,也一直未曾看过苏染乐一眼。
好大的架子!
苏子浅对他的母亲和小妹的躬身置之不理,苏池看着苏子浅的视线冷的像一抹寒潭,他紧了紧拳头,对苏子浅道。
“三弟如今是朝堂中人,凡事得饶人处且饶人,有了一个官员应有的气度,这朝堂的日子才能过得安稳!”
苏子浅放下甜汁,视线扫过面无表情的苏丞相,小心翼翼的苏染笑,咬牙愤恨的苏染乐,低头敛目的李氏,最后停在苏池青绿的脸上。
她如静水深流的眸子轻轻眨动,口吻清淡。
“二姨娘请起吧,你若是再跪下去,有人该说子浅不识抬举,活的不耐烦了。”
苏子浅一开口,在座的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苏池原本青绿的脸色瞬间变黑。
他警告的隐晦,旁人若不细想,也就认为是他这个做大哥的在教育自己的弟弟,压根想不到这一层含义。
谁知苏子浅如此直言不讳,竟将他心中所要表达的说了出来……苏池的目光冰冷的落在苏子浅的身上,这个三弟,的确是留不得!
三姨娘看了看微微变了脸色的苏丞相,暗自偷笑。
一时间,李氏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
想了想,她垂下眼眸,道。
“如此,姨娘谢过三公子。”
苏子浅的地位水涨船高,在丞相府说话的权利,似乎越发显得有分量了。
李氏重新坐回原位,对苏子浅卑躬屈膝一事她看起来毫不在乎,脸上并未现出难堪的神色。
但苏子浅知道。越是能隐忍的人,反扑的便越是厉害。
苏丞相坐在主位,将一桌子上的人的神色收入眼底,他的目光落在大厅中,最为沉寂的苏子浅身上。
苏子浅正低着头,手持着调羹搅动着碗里的汤汤水水。
他沉静的面容,旁人似乎只要看上一眼,便会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一同安静,平和下来。
苏丞相微微眯了眯眼,想起苏子浅在李氏或者是旁人手上吃了亏,绝不咬牙硬撑,该出手时,一点也不手软,可当不能继续放肆之时,他却能潇洒收手退回原地,绝不废你半句金言,进退有度。
宠妾灭妻一事如此,今日晚宴,亦是如此。
他有锋芒而不锐利,低调内敛而不懦弱退却,他的沉静,像是深山经过历练而缓缓流出的泉水,沁人心脾,一点一滴,一举一动,都可缓缓打动人心……这样的嫡子……苏丞相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他举起月琼觞弄玉酒杯,对苏子浅:
“这次剿匪,子浅孩儿做得很好,为父敬你一杯。”
所有喜事,都难逃敬酒一说。
可偏偏,酒是她苏子浅的一大罩门……她学的武功,乃是至阴至冷的功夫,碰不得酒水这种烈性的东西。
喝了对她确实无害,可却会让她昏睡整整一天,毫无反抗的气力……而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苏子浅敛了敛眉目,举起甜汁,起身,对苏丞相道。
“一年前,子浅遭遇贼人重伤而归,身子骨一直未曾痊愈,这酒水太烈,父亲请允子浅以甜汁代替酒水,向您敬酒。”
闻言,苏丞相蹙眉道。“怎么不找大夫看看?”
苏子浅瞥了一眼明显坐立不安的李氏,缓缓勾了勾唇。
“父亲想旧事重提,子浅却不愿,不能饮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许,还可因祸得福。”
听苏子浅没有将她推出去,李氏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看向苏子浅,盯着她没有多少情绪的容颜,心中暗自揣测苏子浅是不是突然转了性子,还是又在打什么算盘……恰在这时,苏子浅突然转眸看她,缓缓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李氏看着苏子浅的眼神,仿佛看见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吓得连手中的酒水洒了也不自知。
苏丞相静默片刻,温声道。“罢了罢了,不能喝就坐下吧。”
“明日宫宴于你而言极为重要,你可不能马虎出了差错。”
“是啊,”苏池接话,俨然一个好大哥的模样。
“明日的宫宴出席的不仅有皇亲国戚,还有六宫之主,贵妃娘娘以及满武群臣和他们的女眷,三弟可不能半路掉链子,辜负了爹爹和圣上的一片厚望。”
苏子浅微愣,随即笑道。“父亲与圣上都对子浅寄予厚望,子浅自然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了礼数,丢了父亲和圣上的脸面,请父亲和大哥放心。”
苏丞相道。“嗯,那为父可就期待子浅孩儿的表现了。”
他话音刚落,苏子浅沉黑的眸子却猛地扫过苏丞相的面容,见他的神色淡然,心中越发沉的厉害。
无论心中怎样警铃大作,苏子浅脸上依旧保持平静,她起身,对苏丞相拱了拱手,道。
“父亲大人,子浅累了,想回院子休息。”
“嗯,好好休息,明日敬酒一事,为父会帮你拦下。”
“多谢父亲。”
苏子浅走出大厅,刚回到院子,外面的天就变了颜色。
天地迷蒙蒙的一片,顷刻间,天像是裂了无数道口子,大雨疯狂的从天而降,骤雨抽打着地面,连禁闭的窗户也不能幸免于难,被雨水砸的砰砰作响。
“父亲与圣上都对子浅寄予厚望,子浅自然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失了礼数,丢了父亲和圣上的脸面,请父亲和大哥放心。”
“嗯,那为父可就期待子浅孩儿的表现了。”
苏子浅的食指微微弯曲,在桌子上扣了扣,一双深邃的眼眸闪烁着暗诲的光芒。
为人子,将父亲放在首位,乃人之常情。
为人臣,将天子或者是百姓放在首位,也属正常。
可……为人臣,却将自己放在天子的前面,算什么……又说明了什么……苏池说的时候,她可以当作是苏丞相没有注意到。
可她一连说了两次,一代丞相,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丞相,怎么可能会将这个细节忽略的如此彻底……苏子浅心中那个大胆的想法越发的突出,她望着飘动的烛火,脑海里,突然想起丞相夫人和那个女子对她说过的话:
“浅儿记得……小心相府中所有有分量的人,包括……你的父亲。”
小心,你的父亲……不让娘亲委曲求全,只可参经拜佛,毫无自由……电闪雷鸣间,只见苏子浅猛地抬头,眼神变得锐利无比,她快步打开檀香木门,连绿若刚好送汤过来也没有瞧见。
她的速度极快,见她连伞也不撑,绿若端着汤,在后面追,边走边急着道。
“公子,公子外面雨大,你要出去记得撑伞啊……”
苏子浅对绿若挥了挥手,转眼出了绿若的视线。
红绫红袖和木桉守着院子,见苏子浅出来,红袖和木桉连忙行礼请安,只有红绫拿过一把油纸伞,递给了苏子浅。
苏子浅匆匆瞥了一眼红绫,打开雨伞,冲进了倾盆大雨中,只留一句浅浅的“多谢”在空中飘扬。
“咚咚……”混着雨声的敲门声,飘荡在寂静无人的玉兰阁。
冯嬷嬷打开木门,一张清秀的面容暴露在微弱的烛光之下,入了冯嬷嬷的眼帘。
冯嬷嬷吃了一惊,“三公子……”
黑夜中,苏子浅身着一袭黑袍,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她撑着伞,缓缓的开口:“嬷嬷,我要见母亲大人。”
苏染乐一回到自己的屋子,便随手抄起一个花瓶狠狠砸在地上,因为愤怒,一双本就大大的眼睛瞪的更大,看起来有些骇人。
小丫头花衣心惊胆战的跟在她的身后,看着苏染乐又拿起一个花瓶狠狠的向地上砸去,听她破口大骂:
“苏子浅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小子,凭什么在我面前嚣张,凭什么?”
花衣低着头,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不敢动弹,深怕苏染乐一个不顺眼,将气撒在她的身上,到时小命难保。
似乎还是不够解气,苏染乐又拿起茶杯往门口狠狠砸去。
苏池望着地面破碎的茶杯,笑了笑,走进苏染乐的屋子,道。
“妹妹还是这暴脾气……”
见亲哥到来,苏染乐连忙敛下怒意,对花衣道。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沏茶?”
花衣唯唯诺诺的应下,苏池却招手道。“不必麻烦,你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花衣如临大赦,疾步离开。
苏池瞥了一眼狼藉的地面,出口劝道。
“你还未出阁,若是喜欢乱摔东西的事情传了出去,看你怎么办?”
“那乐儿不是气急了么,大哥你也瞧见了,那苏子浅多嚣张多趾高气扬,完完全全是在欺负我们,亏得大哥以前还不信!”
苏染乐恨恨的坐下,鬓间步摇流苏震得玲琅作响,声音尖锐高扬,又气又怒,“如果乐儿因为受了委屈砸几个花瓶泄气之事被人传出,惹人笑话,那乐儿干脆不嫁好了,一生都赖在相府,惹苏子浅不快去,也算是为自己报仇了。”
苏池一怔,随即道。“瞧妹妹说的什么话,你是哥哥最疼爱的亲妹妹,将来定然会为你择一个最优秀的夫君,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苏子浅,一个跳梁小丑怎能成为你不嫁的原因?”
苏染乐眼眸一转,“那大哥是打算帮乐儿收拾那个野小子了?”
看苏染乐眼里精光闪烁,苏池微微一笑,“苏子浅确实放肆,如今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探花,竟然敢爬到我们的头顶上作乱,若是再让他的官位高些,指不定哪天都要欺负上爹爹了,我为人子,自然要帮爹爹除去这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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