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山观虎斗……
此时此刻的君樊,只会袖手旁观,只会置身事外,不会融入其中……
是以……
所有有能力的第三方,只剩太子和……那对外号称病重的……老皇帝了。
至于君寒,有没有寻过太子,她……无法猜出答案。
老皇帝的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他看着君寒,道。
“这个时候,老七来父皇寝宫……是有什么事么?”
少年目光犀利,凉凉的看了老皇帝一眼,随后迈步。
他一步一步走近,那举着琉璃酒杯的少年。
整个殿内,像是静止了一般。
毫无动静。
在他与苏子浅……近在咫尺的时候,福公公不觉的出口……阻拦了一下。
“七王爷,苏大人如今是朝廷钦犯,您还是不要离他太近……”
一语未落,福公公便将话硬生生的……咽回自己的肚子里。
只因……
有道视线,凛然的压着他,震慑人心,让他透不过气来。
君寒收回视线,重新将目光,投在苏子浅的身上。
他伸出手,覆在苏子浅纤细的手臂上,一把拉起。
力道不轻不重,不失柔和。
苏子浅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扇,“王爷。”
深敛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见她神色无碍,君寒道。
“随本王出宫。”
“放肆!”
闻言,老皇帝脸色明显不悦,深沉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薄怒。
“老七,你莫要意气用事,他的身份,岂能由你胡来!”
随他出宫……
那与放虎归山,有何不同?
转身,君寒唇角挑起一抹弧度,“胡来……又如何?本王要带走的人,有谁敢拦?”
手掌蜷缩,苏子浅微微蹙起了眉。
眼前,老皇帝面色愈发冷冽,他的身后,还围着一群侍卫。
“君寒,大局为重,乱臣之子,父皇断不会放他走,其他事情,父皇都随你,只此一事,你应了父皇,可好?”
不曾见过……老皇帝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看来……他是真的宠爱君寒的。
不愿拂了他的意……
君寒的性子,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不得已的……他要先下手为强。
老皇帝给了福公公一个眼神,福公公暗中点了点头,一步退离。
自他的身后,缓缓涌上一些侍卫,朝着苏子浅,举剑,蓄势待发。
室内气氛,陡然急转直下,似是稍不留心,便会尸骨无存。
修长的身子,稳稳的将苏子浅护在身后,薄唇微敛。
瞥向老皇帝,君寒淡淡的笑着,笑意未达眼底。
“苏子浅,是本王的人,谁想留他,得看本王同不同意,你……也一样。”
苏子浅的一只手,被他握在手心里,冰凉的手指,感受到一丝暖意。
她凝着君寒……精致如莲的侧脸,墨染的眼瞳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手,猛然被人拉着,苏子浅不自觉的举步向前,随着身前少年的步伐,一同离去。
在越过身着龙袍之人……之时,苏子浅听见,有人撕心裂肺的怒吼,却夹杂着……无比深沉的痛。
“君寒,父皇所作一切,皆是为了你,也许你不愿,亦不喜这九五之尊,可你有没有想过……
一旦你弃了这皇位,你以后的日子,会一直处于杀戮之中,今日你大可为了一个乱臣,弃了父皇,弃了君家天下……
可,当有一日,有人为你的固执,为你的不愿,为你的不喜,付出更多的鲜血之时,君寒……
你如此重情重义,父皇倒要看看,那时的你……究竟会不会心痛?”
似是一语中的,君寒未停的步子,微微一滞。
苏子浅抬眸看他,只见他深邃的黑眸里,滑过的是一缕讽刺,以及深藏在眸底的……痛意。
痛意……
他的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
苏子浅尚未来得及深思,君寒却突然回过身来,将她手上的酒杯夺去。
众人不明所以,连着苏子浅亦猜不到……君寒想要做些什么。
只得望着他,静观其变。
君寒松开了苏子浅的手,他回眸,视线锁住苏子浅。
垂了眸,他道。“本王素来言出必行,你不必担忧,离不了京都。”
苏子浅抿了抿唇,点头道。“多谢王爷。”
淡漠的看了一眼苏子浅,君寒朝着老皇帝走去。
“本王代他饮下这杯酒,你不必再多费口舌。”
一语丢下,仿佛巨石没入湖底,掀起惊涛骇浪。
苏子浅突变了脸色,“王爷,切莫胡来。”
她出手,想要将酒杯夺回,却被君寒一手扣住,“苏子浅,再碰本王,此生,你就别想离开京都。”
眉头紧皱,苏子浅咬唇,眼中人的眸里,散发的危险深沉,她瞧得一清二楚。
他的意图,很明显。
要么……
选择离开,他替她饮酒。
要么……
选择留下,却是留在他的身边,不准离开。
这样的抉择……
她留不得,却亦不想他为她牺牲过多……
究竟,要她如何抉择才最好……
犹豫……
很好……
就是这样。
之于他的生死,眼中少年竟有犹豫之色,而非坚决了态度,要他活着。
这样的人,为何要喜欢?
倏忽间,寒了心,怒了眸。
君寒将杯中酒水,尽数饮下,那速度快如闪电,苏子浅根本……
来不及阻止!
“王爷!”
止不住的,苏子浅面色倏地一变,连手心沁汗……不自觉颤抖亦不自知。
老皇帝的脸色跟着骤变,却是一阵剧烈的喘咳。
福公公忙上前,扶住老皇帝有些站立不稳的身子,急速道。
“宣太医,快宣太医!”
千一剑与千易在一旁瞧得清楚,他们有心阻止,但……却不能忤逆自家主子。
主子素来理智过人,自控力极强,不会没有缘由的……
去饮下那杯毒酒。
老皇帝指着君寒,重重的喘了口气,道。
“快拿解药,让让老七服下,快……”
福公公亦催人道。“还不快去,谁的脚步敢给杂家慢的,那一双腿就不要再用了!”
殿内的太监婢女……急急忙忙走动起来。
场内一片混乱,气氛愈发的……深沉压抑。
望着苏子浅的眼神,染上一抹阴霾,君寒甩开苏子浅,拽住他袖袍的手。
他背过身,朝着老皇帝。
“千易,送苏大人离京都。”
千易面色紧绷,对君寒拱了拱手,应道。“属下领命。”
苏子浅站在原地,视线凝在君寒的身上,不曾移开。
她的唇瓣……咬的死死,泛起白色。
千易上前,望了一眼她紧握成拳的素手,“苏大人,你的婢女,尚在城门外等你。”
他道出一语,殿内……竟无人反驳上一句。
老皇帝亦像是死了心一般,任由他去。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子浅重重的眨了下眼眸,眼里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她何其的玲珑心思,稍稍一想,便知……君寒此举皆是为她。
老皇帝死活不放人,凭君寒的功力,旁人断然拦不住他。
他带她离开,定然……亦是谁也阻止不了。
可……
她的身份,乱臣贼子的身份……
绝不允君寒,如此张扬放肆的……带她离去。
否则……
就算君寒助她逃离京都,日后……
一级通缉犯的大名……
她怕是跑不了了……
苏子浅深深的合了合眼睛,她走到君寒身前,恭敬行了一礼。
“王爷的大恩大德,此生,子浅没齿难忘,就此别过,王爷……”
“滚!”
那般淡漠的言辞,生生的打断了……苏子浅最后的告别词。
眼里已染上一抹痛楚,苏子浅垂首,道了一句。
“后会……无期。”
转身,苏子浅与千易出了殿外。
却在此时,君寒身子一个趄趔,半撑在一旁的柱子上,才得以稳住身形。
殷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唇角往下流,千一剑脸色不可抑止的变了。
原以为,他家主子言语平静,毫无反常,是自身深厚内力,将酒水中的毒素压了下来,却没想到……
不过只是……
在自欺欺人,强撑着罢了……
千一剑疾速上前,“主子,可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恰逢此时,取药的太监回来,极其识时务的……将药递给了千一剑。
接过解药,千一剑便转手递与君寒,却被君寒一手推开。
见状,老皇帝怒道。“老七,父皇已经依你所愿,放了苏子浅,你还想如何?
莫要以为你内力深厚,便可随意饮下毒酒,有些毒,是内力压不下化不开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闻言,君寒一笑而过,唇角扬起的弧度,是那般的狂肆无人。
他不接话,而是道。
“人,本王放了,你想怎么对付本王,随你……本王替他饮了酒,这世间……就再无苏子浅,希望你可以明白。
本王尚欠你一个承诺,你拿这个承诺,要本王娶妻,本王可以应允,但你最好三思,乱臣苏相,尚在本王手里……
你要本王娶妻,本王保证,苏相会活着出京都,若你愿收回你的赐婚,苏相……会立即关押在天牢里,任你处置。”
“君寒!”
老皇帝当真……快被君寒气死,又是一阵猛咳,终于得以歇会,他涨红着老脸,怒道。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也姓君?这君家天下,你是有责任去守护它的,如今你却是……
咳咳……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为豺狼谋求生计,你到底还是不是君家的人,还是不是朕的皇子?”
千一剑抬眸望向君寒,也许……旁人看不清,亦或者看不见……他家主子眼底的那抹伤痛。
可……
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老皇上此话,着实过分!
他家主子,怎么就没有守护这君家天下?
尽管他家主子,口里说着不喜,更甚之……是恨老皇上。
但,除却涉及自身利益的,他家主子无视与老皇帝做对之外,还有哪次……
是不为然起着想的?
就拿那次……治理洪水一事来说,可能罢……
这种机会,于旁人而言,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是收服人心的好时机。
只是……
在他家主子心里而言,却未必有这么重要,甚至是……
完全不重要!
若非兹事体大,关乎然起政局平稳,民心动荡,他家主子……又岂会亲自去趟这趟浑水?
若真的不在乎老皇帝,真的没那份守护的心思,他家主子,又何必为了捉拿苏丞相,而费尽心思的落网捕鱼?
如此竭心尽力的……擒下苏丞相?
有些时候,有些人总以为自己,给对方的是最好的,却从来没有想过……
也许他给的,并不是对方所需要的,更甚之……
是对方所厌恶,排斥的!
深邃的黑眸里,散发着一丝清冷,君寒站直了身子,嘲弄道。
“本王给你一天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到底是固执己见,一心要本王娶妻,还是要守护江山,为民除害,这两者之间……可并没有矛盾。”
是啊……
这并不矛盾。
他的体质,早已决定他……此生不可碰触女子。
娶不娶妻……又有何关系?
更何况……
他心中,已然装了人,怎么都……放不下,又如何提娶妻一事?
而苏相,却是朝廷重犯,他的生死,关乎整个朝堂纲纪,那……
才与国家社稷……有关罢?
暗黄的烛光下,修长的身子显现在白玉铺的地面上,晃出一丝落寞。
老皇帝是什么神情,他不想去看,提脚迈步,却在门槛边上顿了一会。
有人的声音,漫不经心。
“当初你要本王回宫,就该想到,会有今日的局面……”
出了皇宫,千一剑见君寒面色如常,想来……是毒素得到了压制。
不过,能让自家主子受伤的毒,这世间,倒还真不多……
主子还好,饮毒酒尚有内力护身,就算真有事,那亦能撑到……神医相救。
若是换做苏子浅……
那应当就是,一命呜呼了……
千一剑抿了抿唇角,有些不明君寒的意图。
他家主子素来说一不二,偏生对苏子浅……放纵多次。
如今更是如此。
他就不明,依着主子强势的性子,哪怕苏子浅不喜他家主子,他家主子要是……真有心将他留在身边……
谁人……拦得住?
可此次,主子怎就愿……让苏子浅远离了京都?
千一剑与千易不同,千易心里有事,可以烂在肚子里一辈子,但他千一剑不行。
于是,他问。“主子,你当真……要放苏大人走?”
有人的脚步一滞,狭长的眼眸眯起,夹杂着一丝说不明的笑。
锋利的眼梢微翘,那仿佛掌握大局,运筹帷幄的意气,在他愈发苍白的面色上,越发清晰……
“本王放得下,那他便走得,放不下,那便将他……抓回来。”
然起二百七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初冬。
京都大乱,被世人赞颂,誉为神仙转世的苏丞相,在苏家嫡子大婚之日,举兵造反。
杀的臣民措手不及。
且,三品大臣苏子浅,剑指苏丞相,声声质问,却被苏丞相……当场捆绑。
与当场发出……质疑痛诉苏丞相的大臣们,一同关押在暗牢里。
那日,京都南门,北门,一片血色。
最终……叛军苏丞相在城外,被七王爷君寒,一举擒下。
叛乱,渐渐平息。
苏家嫡子苏子浅,因痛诉乱臣苏丞相,并与他敌对,被苏丞相一碗毒酒,赐死暗牢。
丞相夫人得知讯息,伤心过度,服毒自尽。
十二月二十八日,苏丞相被处以五马分尸的极刑,苏家满门抄斩,无一人生还。
香贵妃因诞下皇子,又是皇室妃嫔,得以保留一命,贬为美人,搬离凝香殿。
苏染笑嫁与九王爷君樊,亦为皇室中人,故贬为奴妾,得以保全性命。
一夕之间,京都最受百姓拥戴,最得民心的苏家,只留两名女眷,永远的……沉寂了下去。
当天,老皇帝的病情,似是有所缓解,重掌皇权,但……
他最宠爱的皇子——七王爷君寒,却是大病一场,起不得身子。
老皇帝收回……对七王爷君寒的赐婚,随后对然起朝堂……好一番打击。
一时间……
朝堂一片肃然,沉寂如死。
香烟袅袅飘起,有人声音哽咽,半晌说不出话来。
“娘亲,若儿知道,娘亲素来心善,不愿看见血腥,可若是苏丞相不死,若儿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是以……
娘亲莫要责怪若儿好不好,若儿……若儿好想娘亲,若是时光可以重来,不论如何,若儿一定都会……伴在娘亲身旁,寸步不离。
更不会,更不会再说一些,忤逆娘亲的话了……娘亲,娘亲……”
她好后悔,好后悔……
娘亲生前,即使她的死是注定,无法挽回的,她身为娘亲唯一的亲人,就不该那般冷言冷语……
嘲讽娘亲……
她的那些气话,在她走后的日子里,娘亲定是……
暗自神伤了好久好久罢……
如果知道,当初离开京都,会是此生,最后一次见着娘亲……
她断不会,不会不看娘亲一眼,绝对不会……
有人望着前方牌位,跪在地上,深深的叩首。
“嬷嬷,子浅已经逃离是非之地,您若泉下有知,便不必再为子浅……操心分毫了。
绿若……子浅会好好待绿若,此生此世,只要子浅尚留一口气,便绝不会让绿若……有性命之忧,嬷嬷……您可以安心。”
她将当初红绫请罪之时,方嬷嬷留给她的信封,缓缓拆开。
那封信,她一直不敢看。
她怕……她看了这封信之后,会控制不住,想杀人的欲望。
当,再一次触及这封信时,心口处被揪着疼的痛感,又一次冲击上心头。
信上的字体娟秀,较之绿若的字体,多了一份沉稳和淡然。
一个字一个字的映入眼帘,进入脑海,隐忍多日的泪水,终是滚出了眼眶。
公子,老奴知道,当您看到这封信时,老奴一定不能再伺候公子了。
想想,漫漫人生路,老奴是走到了尽头,但公子却尚是年轻,活在阴诡之地,公子定然极累,是罢?
当初公子为老奴,入了朝堂,如今老奴身死魂亡,不如公子就离开朝堂罢,朝廷中的日子,不适合公子这般……清心寡欲之人。
公子自幼被人欺辱,夫人不曾援手相助,相爷更是不曾过问半句,公子此生过的太累,让老奴看着心揪着疼。
昔日赠与公子护身符,也许公子会嫌弃,将它带在身边,多有不便,但此护身符,真的有护命一说,望公子……万万不可随意取下。
老奴别无话说,请公子,多加珍重,朝堂风波诡谲,万事请公子,多加小心。
一字一句,实实在在的真情。
昔日,方嬷嬷所赠护身符,乃是她撑着身子,忍着腿疼,三跪九叩百来阶梯才……求得。
情深意重……
如今人以离去,却依旧心系她的安危……
握着书信的手,颤抖。
自幼,母亲早逝,父亲将她扮为男儿,苦心栽培,她的世界,除了冷血,便只剩冷血。
原以为,待她最温暖的亲人,是姐姐,却奈何……
终是敌不过……
高处不胜寒的地位权力……
方嬷嬷,真心待她,比亲人还亲,可……
离她而去,自此再也没有,相见之日……
书信点燃,与纸钱……一同泯灭,化成灰烬。
有人重重叩首,泪水滴落地面,仪式庄重。
嬷嬷,子浅远离权谋,得以安身立命,昔日不喜高位,子浅舍了一人,听闻他有性命之忧,虽有不信,但……
还请嬷嬷在天有灵,多护着他,子浅……多谢嬷嬷。
她抬起眼睛,望了一眼牌位,再望向另外一个牌位,道。
“红绫,害你之人,我必手刃,不论我是否在京都,此生断还你一个公允!”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半月。
有些事情,轰动的快,退去的也快。
苏丞相谋反一事,在京都掀起巨大风波之后,又渐渐地……归为平静。
苏子浅是真的远离了京都,来到了较为偏僻的乡镇。
许是苏丞相一死,往昔绿若较为活跃的性子,稍稍回来了些。
有日,绿若瞧见一条火红色精致的长裙,幽幽的叹。
“公子,奴婢想穆静姑娘了,不如我们去晨希国寻她,可好?”
苏子浅沉默点头,绿若顺手取过……一条白莲花色的长裙,对苏子浅道。
“那公子,你穿着这条裙子去,好不好?奴婢都没有见过公子,女装的样子……”
那时……店铺里的老板听闻绿若此话,唇角开始狰狞。
谁人一瞧,都可从他鄙夷的眼神里,翻译出那么一句。
卧槽,这年头娘娘腔可特么真多!
苏子浅悠悠的瞥了老板一眼,神态从容,她轻轻地抬了抬眼睛,道。
“你若喜欢,买了便是。”
绿若似是察觉不对,便转眸……看了店铺老板一眼。
店铺老板心里吐槽归吐槽,贵客可不能放走。
于是……
他嘿嘿笑着,“无妨无妨,这裙子做来就是给人穿的,至于给女人穿还是……男人穿,都一样,一样……”
喜欢王爷步步逼嫁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王爷步步逼嫁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