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子浅应了一声。
一转眼,便看见君寒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那双深邃的眼眸泛着暗晦不明的光芒,苏子浅瞳孔一震。
如玉的手指在广大的绣花袖口中,缓缓蜷缩。
七王爷,君寒他到底发现了什么?
这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手,抬高点。”
一道冰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入耳,苏子浅的手应声抬高了些。
继续着刚刚停下的动作。
君寒凉凉的瞧了她一眼,“本王记得,苏大人好像用了午膳是吧?”
苏子浅抿了抿唇,击打木桩时,在原有的基础上加重了力道。
与这个时代强身健体的武学不同,她的武学,注重的是内功心法。
加之,苏子浅从来没有深入了解过这个时代的武学基础。
因此,她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武学白痴。
苏子浅想的有些走神,一根细长的竹子冷不防打在腿上,伴随着一道冰冷的嗓音:“训练时间,不许神游!”
时间的流逝向来飞快,转眼已至黄昏。
君寒的特殊训练,堪称魔鬼训练。
虽然这对她恢复原有实力有所帮助,但却容易让她疲倦。
“今日到此为止,希望明日苏大人可以吃饱些再来。”
那暗含嘲讽的声音依旧荡在耳边,苏子浅捶了捶酸痛的手臂,静静地走在出宫的路上。
一双明亮清冽的眼瞳望着前方,眸色极为沉静。
“苏大人,苏大人请留步!”
自身后传来一道极为古怪的声音,阴阳怪气。
那是,阉人独有的嗓音。
苏子浅转首望去,一个瘦弱的小太监入了视线。
她问:“你是?”
小太监向她行礼,道。
“禀苏大人,奴才是香贵妃身边侍奉的公公。”
香贵妃?
相府二小姐?
目前,自己名义上的姐姐?
苏子浅眸色不变,“贵妃娘娘可有事?”
小太监低首,语气卑微,“回苏大人,香贵妃请您到殿阁一叙。”
“现在?”苏子浅挑眉道。
“今日天色已晚,宫中规定,过了酉时(下午五点到七点),除了圣上准许之外,任何男子皆不得留在宫中,本官,也没有特殊。”
“这个请苏大人放心,贵妃娘娘早已经跟圣上说过了,圣上批准您与娘娘叙旧。”
苏子浅目光微动,“那,有劳了。”
小太监又对苏子浅行了一礼,在前方领路。
凝香殿,是当今圣上为香贵妃特别打造的一座宫殿。
美轮美奂,富丽堂皇,六宫之中,无一人拥有如此殊荣。
由此可见,皇上对香贵妃有多么的宠爱。
踏入殿内,一股奇异香味扑入鼻中,极为好闻。
“三弟终于来了,本妃等你多时了。”
女子声音清脆优美,仿佛出谷黄莺。
只是听着,便能让人心中酥酥麻麻,一颗心不觉都柔了几分。
苏子浅行礼请安,“下官拜见贵妃娘娘。”
香贵妃唇角挂着笑容,有婢女为她拂开层层的帘子。
她上前,走到苏子浅身边,虚扶了一把,“你我姐弟,何须多礼?”
苏子浅顺势起身,微微一笑,不作回应。
宫中之人,最擅长的,便是客套和伪装。
对方话虽如此,但苏子浅清楚的知道。
应有的礼仪,依旧不能少一分一毫。
香贵妃笑道。“本妃许久未见三弟,难得今儿个能叙一叙,三弟不坐着?”
苏子浅低头,行了个官礼。
“尊卑有序,请娘娘先入座。”
香贵妃眸色忽深,她笑了笑,优雅坐下。
见此,苏子浅坐在了香贵妃一侧的木椅上。
“娘娘有话请直说,下官定然洗耳恭听。”
没想到苏子浅如此干脆,开门见山。
香贵妃微微一怔,随即,她的嘴角弧度加大。
“果然,三弟果然长大了!”
香贵妃美艳的脸上只留笑容,“本妃要同三弟好好叙叙,你们都先出去候着吧!”
“是,奴婢/奴才告退。”
待宫人们都退了出去,香贵妃抚了抚手腕上的玉镯,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本妃入宫已有些年头,与家人相聚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如今,三弟你化茧成蝶,有了官职,本妃见你,也就比见爹爹和姨娘妹妹们容易些。”
苏子浅静静地坐在木椅上,敛着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香贵妃目光直视着她,道。
“此次见你,是想要提醒提醒三弟,二夫人虽为姨娘,却是本妃的生母,三弟可不能趁本妃不在,随意欺辱她老人家哦……”
苏子浅眸子微眯。
果然,她早该想到,今天要领受的下马威,不可能只有一次。
苏子浅平静的开口:“下官不敢。”
“是吗?”香贵妃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美眸里忽闪过一抹厉色,那速度极快,常人难以察觉。
“娘亲(丞相夫人)礼佛多年,相府一直是姨娘在打理。
三弟如今出息了,可万万不能忘了姨娘对你的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错事,万一被人传了出去,恩将仇报什么的骂名,对三弟的前程可不好!”
“下官知道。”
苏子浅话音刚落,香贵妃眼眸一凛,忽地向她靠近。
盯着苏子浅沉静的容颜,她的声音依旧甜美动听,语气却陡然换了风格。
“三弟应该知道。本妃近日身子不好,受不得刺激。”
“这万一,本妃在宫中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比如说,亲人的诉苦……恐怕本妃会难受。”
“以往本妃难受不打紧,担忧的只有这凝香殿里的奴才和相府的亲人,可是……”香贵妃皱着秀眉,摸了摸肚子……“可是,自打本妃这腹中里有了龙儿之后,在乎本妃的,便多了一人……若是有人惹着本妃不快了,三弟不妨猜猜,他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这般言语,已算是较为明显的警告了……苏子浅一双沉静如夜的眸子凝着她,“不知,他会有什么下场?贵妃娘娘可否列举一二?”
香贵妃望着苏子浅,笑的温婉可人。
她缓缓退回原来的位置,优雅的端起瓷花茶杯,举在半空中。
凝香殿里忽然传出杯子碰地的破碎声,还有,一声惊悚的尖叫。
下一刻,凝香殿里的房门立即被推开。
苏子浅眼眸微动,看着婢女们小跑进来,围在香贵妃身边。
一同进来的侍卫个个持着刀剑,视线飘落在苏子浅身上,带着明显的杀意。
空气,在一瞬间凝结成冰。
这时候,只要香贵妃说上一句,他要谋害本妃之类的话,似乎苏子浅就会立即被乱刀砍死一般。
“娘娘,发生什么事了?是否有人想要蓄意谋害您?”
双清眯着眼,担忧道。
苏子浅望向香贵妃。
香贵妃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嘴巴微张。
但,那双迷人的凤眸里迅速闪过的阴狠却实实在在的落入了苏子浅的眼中。
“本妃没事。”香贵妃敛起眼底神色,收起惊讶的表情。
她爱怜的抚了抚肚子,笑若春花。
“是龙儿调皮了,他刚刚踢了下本妃,本妃被他踢疼了。”
此话一出,刹那,肃杀的冷意如潮水般退去。
“娘娘没事就好。”双清松了口气,“娘娘身怀龙胎,不可过于忙碌,否则会对小皇子不利。”
“哦?这样啊,”香贵妃恍然,她站起身来,对苏子浅笑道。
“既然如此,看这时候也不早了,本妃想说的也说了,该怎么做,想必三弟已有自己的想法。
那……三弟先回去吧,日后有空,咱姐弟再叙旧叙旧。”
苏子浅面色无常,她拱手行礼,“如此,下官告退。”
苏子浅正欲转身,又被香贵妃唤住。
香贵妃走上前,笑容温和的如同邻家大姐姐。
她将垂落在苏子浅脸颊旁的发丝摞在耳后,微微倾斜着身子。
用着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她问道。
“不知本妃刚刚的举例,有没有让三弟满意?”
苏子浅勾唇一笑,淡然冷清,“贵妃娘娘刚才举的例子很好,下官受教了。”
“如此便好。”香贵妃嘴角翘起,她站直身子,轻轻的拍了拍苏子浅……“如此便好。”香贵妃嘴角翘起。
她站直身子,轻轻的拍了拍苏子浅的肩膀,道。
“双清,本妃三弟今儿个首次进宫,不似五妹妹那般熟悉宫中地形,你替本宫送三弟一程。”
“奴婢遵命。”
双清乖巧应着,对苏子浅道。“苏大人,请随奴婢来。”
“下官谢过娘娘,虽然下官首次进宫,但好歹也有几分脑力,出宫之事就不劳娘娘费心了。”
苏子浅拱手,“下官告退。”
朱红色的袍子消失在眼前,香贵妃身边的侍卫婢女奴才也纷纷行礼离去。
地上茶杯的碎片早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又恢复了往常。
香贵妃盈盈坐下,双清的神色却陡然变的冷酷。
她冷冷道。“主人早已提醒过你,不许伤害他,你还敢私自召见!”
香贵妃摆弄着自己修长粉嫩的指甲,一点也不惊讶双清与刚刚的低眉乖顺的她,判若两人。
“主人只说不伤害,可没说过不准本妃见他。
虽然你我同为属下,但本妃目前的身份可比你高些,你说话,最好给本妃客气点!”
双清冷笑,斜睨着她,“若非你怀了老皇帝的种,你以为主人会让我做你的婢女?
何况,你心爱的男人,貌似不是他吧?”
谈及心中的刺,香贵妃的脸色骤变,一记锐利淬毒的刀眼射向双清。
“周双清,本妃警告你,你胆敢再出言不逊,本妃誓将你五马分尸,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呵……双清冷冷一笑。
本想反唇相讥,又念及主人对她的提醒,还是打算不刺激眼前这个女人为好……免得坏了大局!
暮色暗沉。
当苏子浅走出宫门口时,宫门口已人迹稀少。
那是法规。
酉时一过,除却特殊身份的人,宫门口不得有百姓过往。
一直在宫门口等候的绿若见到苏子浅,立即站起身来跑向她。
“公子……”
苏子浅寻声望去,绿若脸上那单纯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
苏子浅展开笑容,边走边道。
“等久了吧?以后你不必再来等我,会累。”
绿若跑到了苏子浅跟前,“那怎成?奴婢可信不过那个木头!
不过,公子今日怎么这么晚?”
虽然公子是女儿身,但公子可不允许她以女子的身份自居。
公子应该知道。酉时一过,仍然待在宫中的男子必定会受到宫规惩处,甚至会被当做贼人乱刀砍死!
苏子浅瞥向木头侍卫,“此事回府再说。”
木头侍卫向苏子浅拱手,“大人。”
“回府。”
苏子浅已被封官,必然会有老皇帝赏赐的府邸。
只是,苏子浅的哥哥苏池,他的官职要比苏子浅重要的多,却道出“没有功绩就没有府邸”的豪言壮语。
虽为嫡子,但长兄如此,她身为‘三弟’,定要效仿,才不会落人话柄。
是以,相府,她恐怕还再要住上一段时间。
绿若见苏子浅有些疲倦,又想起七王爷那出了名的‘辣手摧花’,不由担忧的问道。
“公子可是累着了?奴婢帮你捶捶可好?”
“不用,我休息一下就好。”
苏子浅靠着马车,闭目养神。
遭到拒绝在意料之中,公子向来不喜他人近身,更不允他人碰触。
绿若叹了口气,道。
“公子,今日穆静姑娘送来一封信,奴婢放在书房内阁里了。”
闻言,苏子浅睁开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里流转着点点笑意。
资料,终于到了!
“咻……”
来不及欢喜,一支长箭忽然射进马车内。
绿若大惊,“公子小心!”
苏子浅眼眸一凛,微一凝力出手夹住箭身。
“大人,小心!”
绿若刚松一口气,马车外却又陡然响起木桉的提醒,以及兵刃交接的声音。
无数支利箭如同雨点般,密密麻麻地射向马车。
片刻,如同静止了般,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马没受惊受伤,马车的一侧射满了长箭。
苏子浅凝视着唯一一支蓄意射进来的羽箭,目光清寒。
“大人,您没事吧?”
木桉在马车外问道。绿若掀开车帘,车内情况一览无遗。
除却苏子浅夹住的那一支箭以外,其他的箭都只射在了车板上。
苏子浅与绿若下了马车,看向马车布满利箭的一侧。
“天子脚下,胆敢有人谋害公子,当真是放肆至极!”
绿若握拳,愤恨道。
苏子浅按住一支箭,从马车上拔下来。
细细一瞧,长箭射入车板的长度不过一寸。
她勾唇一笑,眸色深沉,“只是警告而已,算不得谋害。”
木头侍卫眼眸一震,苏子浅说的对极!
他刚刚以剑挡箭,却发现那箭的力道。根本不足以伤害到有屏障挡着的人。
而且,那些放箭的人极有水准。
一支箭也没有射到马上,似乎是怕伤了马,马会狂奔不止而伤了马车内的人……夜色弥漫,一阵风吹过,灯烛飘动。
君寒,当今皇上最宠最喜的亲儿子。
传言,他不能碰触女子,连其生母亦不能。
否则,他轻则浑身长满红疹,重则危及性命。
传言,他三岁能舞文弄墨,五岁剑法已有小成。
七岁丧母,十岁在宫中遭遇大火,伺候他的奴才婢女全部死于火中,而他,却在大火过后被秘密送走。
直至十六岁,他才重返皇宫,不过一月,便以护驾有功的名义,被皇帝赐为王爷尊号。
传言,他文武兼备,其谋略心计,无人能及。
传言,他性情阴晴不定,奇奇怪怪,嗜血冷酷,手段残忍……苏子浅翻页,却是白纸一张。
再翻一页,也是白纸。
她翻下去,后面的纸张皆为白纸。
苏子浅眉心微蹙,她已看完苏池的所有资料,但却不似君寒的这般古怪……为何要用上‘传言’二字?
明明只有一页资料,为何要附上多张白纸?
而且,这些资料举世皆知,对她毫无帮助……苏子浅揉了揉眉心,闭目思索。
绿若在旁,瞧着她忧虑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
“公子,怎么了?”
苏子浅语调缓慢,声音淡如凉水。
“穆静给的东西不仅对我没有任何帮助,反倒令我有些茫然。”
原以为,只要穆静将君寒的资料查清楚送来,自己便能了解了他的过去,从而做到知己知彼。
却未料想,送来的资料等于白纸一张,对她竟是毫无用处。
她对君寒,还是一无所知……绿若微愣,翻了翻穆静给的资料后,道。
“公子不必如此忧愁。虽然穆静姑娘出示的文件都用上了‘传言’二字,但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公子可以顺着这些资料,或许可以找到些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或许。”苏子浅摇摇头,并不想再纠结,“她们如何了?”
不用苏子浅指名道姓,绿若也知她问的是谁,这便是绿若的优点。
“姨娘们暂无动静,红袖红凌她们也安分守己。”
“嗯。多注意一下那个叫红袖的丫环。”
“是,公子。”
一连三天,苏子浅都被君寒‘辣手摧花’,尽管,他并不知道她是女子……!
所幸的是,君寒只出细竹不出手。
两人,暂时可以避免肢体上的碰触。
即便是传言,只要关乎性命,苏子浅都不敢轻易险。
“停下,”君寒淡淡的望着正在练习击打木桩的苏子浅,“过来。”
苏子浅的秀眉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命令式的口吻,她不喜欢。
当然,目前她身为他的属下,他所掌管的人。
必要的听话,还是要的。
看着苏子浅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停下,君寒手一伸,千易便递上了一把弓箭。
“老皇帝要本王转告你,三日后的射箭,你必须参加。
所以,本王今日先教你射箭。”
射箭比赛……苏子浅瞳孔微缩,皇家的射箭比赛,对参赛者必然有一定的要求。
她凝着君寒手里的弓箭,眸色清寒了些,“王爷,下官从未拉过弓,射过箭,且下官才疏学浅,三日就要下官上场,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
“这与本王无关,”君寒面色寡淡,凉凉道。“看着。”
一瞬间的事情。
勾弦点,搭箭点,发射,三支长箭,皆中靶心。
羽箭不但没入靶心之中,而且箭尾还久久颤动。
射箭者的功力,可见不凡!
望向那几支长箭,苏子浅那双如同古井般的眼眸浮上了几分深意。
君寒休闲肆意的走向她,“本王只给你展示一回,剩下的,自己解决。”
“拿着。”君寒把弓箭拿给她。
苏子浅接过弓箭,道。“王爷,如果三日后下官参加了比赛,恐怕到时,会丢王爷的脸……”
“这个苏大人不必在意,”君寒眼潭深沉,唇角讥讽的勾起,“不过是一百军棍的事情而已。”
一百军棍而已……“……”苏子浅清秀的容颜黑了一点,“下官愚笨,还请王爷多些指点。”
“本王说过,只展示一回。”
君寒望着她,懒洋洋的道。
“本王好心提醒一下苏大人,这里除了本王,没有人,有资格教你箭术。”
言外之意,射箭这东西没有人会帮她。
确切的说……是没有人,敢帮她。
即便,她来自异界,也清楚的知道皇家的规则。
皇权至上,皇命永不可违!
不管以往君寒对那些官员是否也如此苛求,但苏子浅却清楚的知道……君寒,有意为难她!
不说那一夜的轻薄之仇未报,就算现在她也还算以礼相待。
君寒这样,简直是欺人太甚,逼人太甚!
忍了再忍,苏子浅用着清亮的眼眸看他,拿着弓箭的手指,指甲泛白。
苏子浅道。“下官,领命。”
很快日渐西斜,不失温暖的阳光撒满亭台。
君寒漫不经心地掷下一只白棋,面无表情。
千易比他更面无表情。
与君寒不同的是,他落棋的动作十分正经。
一个随心所欲,一个正襟危坐。
除了下棋的‘嗒嗒’声,再无其他声响。
但……这肃然的气氛,很快因一个人的出现,而被打破。
那人一袭蓝袍,满眼笑意。
他从淡定的走,到快速的走,最后他跑了起来。
直扑亭台。
“主子……”
他的声调比春雨还要绵长,惹得苏子浅微微侧目。
一转眼,苏子浅便看见千易被人抱的紧紧。
空中,自动传来他们的对话。
蓝袍男子:“千易你个贱人,我回来了,我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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