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子还想喝就唤老奴一声,老奴随时都可以熬。”
苏子浅点了点头,方嬷嬷行了行礼,退了出去。
一切又恢复到刚刚的沉寂。
苏子浅的视线再次落在《国史》上。
盯了一会儿,她眸光微动。
忽将《国史》推置一旁,缓缓从袖中取出冯嬷嬷送来的锦囊。
拉开锦囊的袋绳,掏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个护身符。
护身符上绣着精致的四个字:一生平安苏子浅转了转护身符,上面绣着的四个字跃进眼帘:远离京都翌日群臣集聚宫门口,鼓声如同惊雷一般,撼动天地。
五百精兵,着装整齐,神情严肃的犹如屹立在高山上的柏松。
一袭朱红色官服的苏子浅立在精兵前……一袭朱红色官服的苏子浅立在精兵前,微风轻轻吹过,掀起她墨黑的长发,飞舞空中。
有太监端着香木盘子,苏丞相从中取过一碗美酒。
众人纷纷效仿。
苏丞相举着瓷碗,看着苏子浅,目光深沉,“剿匪一事,刻不容缓,本相便不再多说什么,这第一杯酒,本相敬各位将士,勇者不惧!”
“我等一定勇往直前,冲锋在前!”
各将士大喝一声,苏丞相将瓷碗往头上举了举,随后将杯中的美酒倒在地上。
各将士和文武百官亦步亦趋,将碗中的美酒倒在地上。
“这第二杯酒,本相祝各将士剿匪顺利,凯旋而归!”
“我等一定不负圣上所望,不负丞相所望,剿灭匪贼,凯旋归来!”
“好!圣上和本相就等着各将士的喜讯了!”苏丞相声音洪亮,将瓷碗重重摔落在地。
瓷碗落地,发出刺人的声音,却强烈的鼓动人心!
各将士和文武百官亦将瓷碗摔落地面,将士们大喝一声:“我等定当不负众望,顺利归来!”
“出发!”
“是!”
五百名精兵分步兵和骑兵。
步兵走水路,骑兵走大路。
两方在黄州蓝介山会合。
他们整齐规划,率先出发。
苏子浅不会骑马,只得等马车来接。
绿若站在她的身后,静默不语。
苏子浅垂着眼眸,安静的等待着。
等待着,那辆即将陪同她九死一生的马车。
苏丞相正想上前一步跟苏子浅说上几句话,却见一辆奢华而气派的马车向他们这边,缓缓驶来。
苏丞相深邃的眼眸快速闪过一抹深意,不动声色的收回刚刚迈出的脚步。
千易一拉缰绳,马车骤然停下。
千易在车上对苏子浅微微一抱拳,却不发一语。
苏子浅眸色不变,对千易微微颔首。
“上车。”
马车里,传出一道低沉的男音。
语调轻轻浅浅动人心扉,语气却隐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能让千易当车夫,敢连车帘都懒得挑起对当今苏丞相视若无睹,还敢直接发号施令的人,除却七王爷君寒,有谁,还敢这般猖狂放肆?
苏子浅对苏丞相拱了拱手,不做多言,踏上马车,进了车内。
绿若对苏丞相行了行礼,随后毫不客气的坐到千易身旁。
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一进车内,苏子浅眸色微动,随即自个儿寻了个位置坐下。
她轻扫了一眼马车内部,车内茶具,酒瓶,书架,棋盘,衣柜……等生活用品或是日常必需品,皆是应有尽有。
苏子浅垂了垂眼眸,果真是别有洞天。
君寒懒懒的躺在榻上,将苏子浅的动作神态收入眼帘。
他不紧不慢的开口,“老皇帝说,让苏大人保护本王到蓝介山。
本王坐不惯别人的马车,所以便自作主张让苏大人上本王的马车保护本王,苏大人,你不会有意见吧?”
苏子浅抬眸看他,如墨般漆黑的眼眸转了转。
她笑道。“能用王爷的御用马车来保护王爷,是下官之幸。”
君寒瞥了一眼苏子浅,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他不信。
他不信,苏子浅不知道那是他信口胡诌的借口……君寒缓缓起身,身子向苏子浅倾去。
他慢慢的逼近,苏子浅没有躲闪。
她眨动眼眸,安静的看着他靠近。
君寒的目光直视着她,幽幽开口道。
“面对大人物或者是强敌,一个人越是局促不安,越是难成大器,越是沉着冷静,越让人难以捉摸。
苏大人觉得,一个不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会有此定力,在强者面前,做到淡定自若?”
“能不能做到下官并不清楚,可,下官想问王爷一个问题,”苏子浅微微一笑,淡淡道。
“如果一个人可以做到淡定自若,别人就一定清楚的知道。她曾经历过风雨么?”
君寒话中有话她岂会听不出来?
他在暗讽自己深藏不露抑或者是……他根本就是在怀疑自己,不是真的苏子浅!
“当然不一定清楚,”君寒的唇角泛起一抹高深的笑意。
他抬手,想将遮住苏子浅眼眸的刘海掀开,以便窥探她的神情。
苏子浅瞳孔一震,下意识的别过脸。
她不能,不能让君寒碰到她的皮肤!
否则,她以前所做的一切都会付之流水……苏子浅垂首,淡淡道。“圣人常说男女授受不亲,但下官却同样认为,同性之间,亦应该保持距离。
免得落人口舌,让人笑话,王爷,您说是吗?”
君寒眯起眼睛,盯着自己那只停在半空的大手看了片刻。
而后,缓缓的收回。
他们试探彼此,迂回战术也用过不少。
可他刚刚才发现,原来眼前之人,并非可以永远的淡然沉着……君寒的视线绞着苏子浅,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幽光。
他勾起嘴角,没有回答苏子浅的问题。
而是重新躺回榻上,懒懒散散的,惬意至极。
苏子浅盯着他的动作,见君寒闭上了眼睛,不再有什么动静,才暗送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她摩挲着自己湿润的掌心。
脑袋里开始思索蓝介山的地势和人情。
她必须要将蓝介山的匪徒拿下!
他们给予她重任,让她当炮灰,那她便将计就计,用着他们的谋计,跻身于高堂之上,运用自己的势力,远离朝廷纷争!
马车一路行走,缓缓出了郊外。
黄昏时分,云朵被璀璨的阳光染成橘红色,飘在空中。
苏子浅一行人寻了一个客栈入住,不仅是为了休息,还为了与老皇帝派来的副使钦差会合。
苏子浅的房中,只点了一盏油灯。
灯光暗淡,苏子浅拿出丞相夫人给的锦囊看了看。
她的手指轻抚过锦囊上的绣字,眼眸沉静如夜。
她微微抬首,望着房中的某一个角落,久久失神。
“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男儿的装扮,女儿的声音。
那人死死的攥着她染血的衣袍不肯放手,望向她的眼里,充满了恳求。
那时,她沉默着没有说话,女子紧紧地捂着腹部,却无法止住那红色液体的不断流出。
汗滴如同水珠一般,从她的额际滚下,女子脸色苍白着,声音无力。
“恩人,我的文案在我胸,胸口的衣装里,请请恩人替我,替我转交给我娘亲……”
女子说话断断续续,呼吸越来越弱,苏子浅看着她,问道。
“你娘亲是谁?”
“她是是,是丞相夫人……”女子眨了眨眼眸,两行清泪不可抑止的流过脸颊。
“如果,如果可以的话,恩人可不可以取代我的身份,替替我孝敬我的娘娘亲……”
苏子浅的唇角染血,静静的望着与她相貌一样的女子,沉默无声。
似是知晓强人所难,这世间,哪有人愿意接受别人的身份活着?
可她却不知,那时的苏子浅,连身份都没有……就像一片浮云,风将她吹向哪里,她便只能在哪里,毫无反抗之力……女子手中的力道大大减弱,她望向天空,似是通过天空,看见了她的娘亲。
一瞬间,泪流满面。
“是孩儿无无能,娘亲,我们来世再为母女……届时,孩儿一……一定不让娘亲委曲求全,终日只可参经拜佛,毫毫无自由……”
她的手终是无力垂落,即将要永远陷入黑暗之际。
她听到了一道低柔的嗓音,对她承诺:
“我答应你。”
女子弯着嘴角,逝去……苏子浅清冷的眸底闪过一抹感伤。
“如果你还活着,收到你娘亲的关怀,你一定开心的无法自持吧……”
只是可惜……你已无法收到……苏子浅眨动眼眸,将锦囊收紧。
眸中的感伤退去,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你牵扯的秘密与阴谋,我正在一步一步的陷入与揭晓。
杀你的幕后黑手,我会一个一个的找出,为你手刃!
“公子,七王爷请你去一趟雅间,副使大人,到了。”
苏子浅眸色平静,缓缓将锦囊收入袖中。
她起身开门,吩咐绿若去拿点热水后,径直朝雅间走去。
副使钦差―林太尉之子那个传说中,被苏子浅毁了清白姑娘的哥哥―林堂宇推开雅间的门,苏子浅向君寒行了行礼。
君寒的眸光掠过她,淡淡道。“免礼。”
林堂宇看了一眼苏子浅,对她道。
“苏大人有礼。”
不等苏子浅说什么,林堂宇便自顾自的递过手中的资料,对君寒道。
“王爷,蓝介山易守难攻,加之天寒地冻,将士们所需物品粮食都是双倍,如此行军,对我军极为不利,长期下去,只怕我军还未剿匪,粮草已断!”
君寒望了一眼沉默的苏子浅,没有接过资料。
而是靠在雕花木椅上,懒懒道。
“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
模棱两可的问人,林堂宇也不尴尬,淡定的收回手中的资料。
甩也没甩苏子浅一个眼神,对着君寒答道。
“下官认为,我们可以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先派一部分精兵前往蓝介山,大部队迷惑匪贼,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部分精兵偷偷潜入匪贼老窝,制造混乱,然后一举拿下匪贼之首,擒贼擒王,此事便可大功告成!”
绿若送来了煮开的热水,被人无视的苏子浅,开始悠闲的泡起茶来。
茶香扑鼻,沁人心脾。
林堂宇看了一眼苏子浅,冷冷道。
“苏大人,如今我们正在商讨大事,你身为臣子,这次剿匪的钦差,在旁不帮忙出谋划策也便罢了,你却……真当是不成大器!”
呵……剿匪一事迫在眉睫,他却还有心思泡茶喝……果然。
无聊之人,只会做无聊之事!
苏子浅被封为钦差又怎样,鸡永远是鸡,即便是插上了凤凰的羽毛,也成不了凤凰!
“是么?”苏子浅反问道。手中的动作未停,对他故意的讽刺毫丝毫不受影响。
“那不知,林副使商讨大事,成器了没有?”
只是商讨,当然没有那么快就能成器!
那不过是他用来嘲讽苏子浅的借口。
林堂宇眸中闪过怒意,“你……”
绿若眉毛弯了弯,对她家公子崇拜至极。
“会嘴上功夫又怎样,有本事,苏大人来点真材实料?”林堂宇反唇相讥。
他嘲讽的看向苏子浅,见苏子浅酌着一口茶,将他无视。
怒意顿生,手上的资料一甩,往她脸上狠狠的砸去。
绿若身子一动,素手接下横空飞来的东西。
她秀眉一竖,怒道。“副使大人,你想杀害朝廷命官么?”
林堂宇瞄了一眼沉默的君寒,见他并没有什么表情,想来是不想多管。
他的眼中冷光闪烁,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他恶狠狠的道。“本官不过是手滑了,你瞎嚷嚷什么?
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也敢对本官大呼小叫,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手滑?
谁的手滑有目标有方向专挑脸上‘滑’?
这么睁眼说瞎话,当真是不要脸!
绿若气结,张口就要为她家公子讨回公道。
却被苏子浅按奈住衣角,她移动美眸。
只见苏子浅微微一笑,她的眸光如同数不尽的星空,耀眼璀璨却又深邃幽暗。
苏子浅拿着茶杯,力道轻柔的将它搁置在书案上。
茶杯刚触及书案,恰逢一阵风吹开了窗户,茶杯似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
“啪嗒……”一声,正巧落到了林堂宇的胸口处。
花瓷的茶杯砸在他的胸口处,砸的他的胸口生疼。
茶水泼在了他绛红色的官服,湿答答的,让他看起来极为狼狈。
林堂宇,一瞬间黑了脸色。
苏子浅眸色平静的盯着林堂宇,语气抱歉:
“不好意思林副使,本官手滑。”
苏子浅坐在雅间的门口处,林堂宇坐在雅间的左上角。
中间隔着一张方形的书案,两人有一定的距离。
这距离,不管苏子浅再怎么手滑,茶杯都不可能滑到他的身上。
“你……!”
林堂宇咬牙切齿,眼睁睁的看着苏子浅睁眼说瞎话。
“苏大人手滑的可真是厉害!”
“不及林副使。”
林堂宇死死的瞪着苏子浅,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也罢。
现下苏子浅的身份毕竟高他一等,他若与他硬碰硬的确是吃力不讨好。
等这次剿匪一事圆满成功,他再来收拾他。
他发誓,一定将他的舌头割来喂狗,把他的牙齿统统拔光扔沟,他倒要看看,那时苏子浅还怎么伶牙俐齿?
林堂宇平息了心中的怒火,拽过刚刚绿若接下的资料。
转眸看向君寒,面上染着笑意,问道。
“王爷,您觉得如何?”
君寒一手拄着头,将刚刚的针锋相对收入眼底。
他轻轻地的勾起唇角,闲着的另一只手随意的敲了敲木椅。
语气漫不经心,言语却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
他道。“本王,问的不是你。”
问的不是你?
问的不是你……林堂宇脸色骤然一变,“王爷这是何意?”
敢情他问的是苏子浅?
那他长篇大论的嗦了那么久,敢情全是废话?
七王爷,他在逗他玩是么?
苏子浅眼眸一闪,只听君寒漫不经心的道。
“本王从未说过,本王问的是你的想法,就算是问你又如何,你凭什么认为,这种瞒天过海之计对方不会识破,又哪来的自信,认为部分精兵一定可以擒贼擒王,而不是,被擒?”
一个淡淡的反问,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劈在自作多情的林堂宇头上。
只是,这霹雳还没有结束……君寒抬起眼睛,一字一句,缓慢的问:
“林副使不是蓝介山的人,亦从未在蓝介山居住过,光凭旁人收来的信息就纸上谈兵,不觉得自己太过自负了么?”
在苏子浅手上吃了哑巴亏已够憋屈,想不到……在君寒手上,竟也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骂……传说七王爷君寒在射箭比试的时候,让苏子浅自伤,那时众人都知,君寒是有意为之,故意刁难苏子浅。
而如今……林堂宇木了。
这君寒,看起来像是会为难苏子浅的人么……瞧着君寒如同寒冰般冷凝的眸子半天,林堂宇站起身来,对君寒行着官礼,呐呐的开口:
“按王爷这般说来,确实是下官考虑不周,还请王爷莫要计较。”
“你可以坐下。”君寒的目光缓缓从林堂宇身上滑过,他看着苏子浅,问道。
“你有什么想法?”
苏子浅看了一眼脸色阴郁的林堂宇,神情中带了一丝冰凉。
随后,她正视君寒的目光,淡淡道。
“如王爷所说,我们都是从旁人那边得来的资料,蓝介山到底是如何,还得我们身临其境才能清楚一二,所以,下官就不纸上谈兵,空口白话了。”
从雅间中出来,苏子浅回到自己的房中。
绿若替她抱着林堂宇给的资料书,“公子,你与林副使这才第一次相见,他便故意使绊子对付你,这是不是公子所说的‘意外’?”
离开京都之前,苏子浅对她说过。
剿匪一行,不会太过安宁。
不知……林堂宇是不是让公子不得安宁的人?
苏子浅落座在书案前,看着绿若将手中的资料书放置在她的眼前,道。
“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像是没经过大风大浪的毛头小子,那个人(老皇帝),应该不会用这样的人来对付我。”
绿若细细一想,觉得也是。
忽而,她眸色微变,似是想起了什么。
她疑惑道。“公子,今日七王爷好生奇怪,虽然七王爷未曾把话言明,可七王爷处处维护公子,替公子出口教训了那个什么副使大人,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公子你说,七王爷,他想干什么?”
苏子浅拿过资料书,闻言,她的动作顿了一顿。
眸子越发的沉黑,深幽的如同深不见底的古井。
而后,她翻开资料书,平静道。
“王爷的行事作风,向来不着边际,随心所欲,他若开心,便帮我一把,若不开心,便赐我一剑,那也不是稀奇事,没什么可奇怪的。”
其实,苏子浅没有告诉绿若。
最近君寒的异常。
他似乎在刻意接近她,甚至是亲近她。
她却猜不透,亦想不明,他到底是何用意。
索性便只字不提,免得绿若担心她。
她太了解绿若。
绿若冷静的时候,脑袋好使,思绪通透,办事靠谱。
冲动的时候,整个人随感情而走,一点也不理智。
有些事情她不说,反倒利人利己……绿若点了点头,这七王爷阴晴不定的性子是世人皆知的,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她便放下心来,不必再担忧公子又被他阴了……绿若不再深究,跟苏子浅说了一声后,出去向掌柜的拿热水去了。
苏子浅则留在房中,一页一页的翻着资料书。
越看,她眸中的神色越冷。
资料书讲到蓝介山以往官员对付匪贼的手段,各式各样。
他们,曾经跟匪贼正面交锋,结果大败而归,死伤惨重。
也曾试过让官兵上山做细作,只是不过几日,那卧底官兵便横死在山头。
还被拔光衣裳,吊在山腰的一棵百年老树上。
以示威武。
这些只是小菜,还有更绝的。
那些官员和官兵放火烧山,企图将居住在山上的匪贼全部烧死。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烧山不仅关系到匪贼的安危,亦关系到那些以砍柴为生的百姓,匪贼只是封山划界,他们还可以在没有被封的地方砍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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