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程晃正在书房闲坐,小丫头进来说到,“老爷,瓜尔佳府邸派人传话了,说大夫人病又发作了,让大小姐赶紧去看看。”程晃急忙起身,去找唯式,又想起来她一早就出去了不在府内,当下吩咐马童备车去郊外的花园子。
程晃脚步匆忙,也等不得门上的人传话,径直进园了,唯式正在亭子里和人说话,门上的人快步跑过去,赶在程晃来之前对唯式说到,“夫人,老爷来了。”唯式看了看,便让跟前的人走了。
“你怎么到这来了?”唯式问道。“府上派人传话了,大夫人病了,让你赶紧过去。”唯式来不及说什么,匆匆去了瓜尔佳府。
大夫人双眼微闭,脸颊凹陷,唇色泛白,呼吸间起伏很大。“娘,你好些了吗?”大夫人虚弱的点点头,“别担心啊,没事。”话虽如此,倒底不济,只几个字已经气喘吁吁。一时间,唯式也没了主意,“益儿呢?怎么不见他?”大夫人干瘪的嘴唇费劲的张合。“我这就派人去接,”说着,嘱咐了春桦几句,就带着眉画出去了。正碰上送大夫回来的同顺和程晃。“娘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只几天的功夫,人就变这样了?大夫怎么说?”“好像一夜之间就成这样了,”同顺不停的摇头叹息,双眉紧锁,“瞧了很多大夫,都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你怎么出来了?”程晃问道。“娘说想见益儿,我去接他。”“还是我去吧,你留下陪陪娘,”说着就往外走。唯式并不拦他,搀着同顺往大夫人处走。
“大夫真那么说的?”唯式有点不信?同顺无力的点点头,“都说不知道是什么病,开的方子也是平时吃的补药,我快愁死了。”同顺也老了,早没了往日的神采,身形佝偻、白发如丝。“爹你先别急,我们再找找看别的大夫。”“不是中邪了吧?”同顺阳天长叹,“我对不起她呀。”良久,同顺才想起了什么忙说到,“沁伊呢?还没回京?昨儿个你娘还念叨她呢。”唯式沉默不语,正好到了前厅,同顺也不再言语。唯式到内室,坐到床边,“益儿一会儿就来了,”大夫人点点头,挣扎着抓住唯式的手,想说什么,终因身体无力作罢。“娘,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养病,益儿还等着和您玩儿呢?他还说,外婆做的碎花糕最好吃了。”大夫人咧咧嘴,半响才吐出几个字,“乖孙子。”
“老祖——”程益还没进门,就听到他稚嫩的声音,“老祖。”他跑进来,扑到床边。“我的——好益儿——”她挣扎着,唯式赶紧扶着她。“老祖,你怎么现在就睡了?”“老祖累了,”唯式柔声道。“老祖给益儿做碎花糕吃好不好?”大夫人说到。“好——”益儿欢呼起来。“益儿先跟爹爹出去玩好不好?老祖要休息了。”怕吵着大夫人,程晃带着儿子到前厅去了。
“沁伊呢?”大夫人看着唯式,“你没去过她府上,是不是?”唯式垂着眼睛,半响不语。“唯式啊,过去的就过去了,有些事就是命中注定的,怎么怨怎么恨都没办法改变。”“我从不怨也从不恨。”“你们姐妹自幼聚少离多,又没有兄弟帮衬。人啊,总有一死,等我和你爹都没了,沁伊就是你最亲的人,万不可再想现在这样,一定要相互扶持,等你——”大夫人已是虚脱,整个人像一滩死水,毫无生气。“先别说了,我去给你拿些喝的。”
春桦在外间守着,见她出来,以为是大夫人出了什么事,忙向内室跑,“没事,你别急,夫人渴了。”春桦会意,端了茶水就走。前厅里同顺正和程晃说着话,见她来,同顺忙说道,“唯式啊,你去郡王府看看吧,有什么消息没?看他们现在在哪?能不能派人传个话,让沁伊先回来。”同顺既说了,唯式只得答应着。
回府后,程晃接到同僚赵英钰的帖子,当下就要赶过去。益儿不肯下车,嚷着要一起去,奶娘哄了好久,才把他抱下来。车子都走远了,他还抽抽嗒嗒的哭着。唯式带了他在花园玩,没一会儿的功夫,就又笑开了。果然是小孩子,转眼就忘记刚刚为什么哭了。看着他兴奋的笑脸,不谙世事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爱。益儿管自己叫娘,他能明白这个字的意义吗?内宫险恶,即使是身伴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和惠公主身边,也不得有丝毫差错。沉稳、内敛,不知道真的是骨子里的,还是外界压力使然。成婚多年,程晃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太爱,对她一贯冷淡的态度并没有丝毫怨言。她突然间明白,自己对母亲的感情也不过是系于“母女”这样的世俗礼法,“爱”,那种强烈的感情从不会因人而异。只有一个例外,她想给,却不能给。
唯式不想去沁园,她心里一直在堵,可是她却不得不在门口等着。“福晋说了,身体不适,不见客,”门上的人说着。唯式准备走,刚上车,初雨就跑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说到,“福晋请程夫人进去。”
“请坐,”藕佳抬了抬手,瘦削的手腕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唯式依言坐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藕佳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声音轻飘飘的。“家母身体不适,想见见沁伊,就让我过来问问。”藕佳苦笑道,“王爷没有来信,你去怡王府问问,说不定那边知道。”唯式起身,想了一下才说到,“唯式有一句话,想讲给福晋。”藕佳愣了一下,“万事皆有转机,切勿自暴自弃。”“什么意思?”“很多事情是自己创造机会才能改变的。”说罢俯身行礼就出去了。“什么意思?她这是帮我吗?”藕佳暗想,“万事皆有转机,切勿自暴自弃。万事?不求完事,我却只求一事,”她喃喃自语,“只一事。”初雨在旁说道,“程夫人也没说什么,言下之意,是让福晋好好保重身子,俗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藕佳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口快,让唯式悔青了肠子。她本想回家,转念又想到自己确实想知道弘基的消息,当下就去怡亲王府。老福晋正在纳凉,听得丫头传话,便叫唯式赶紧进来。老福晋拉着唯式说了好些话,唯式才说了来意。老福晋让人取来弘基的信递给唯式,唯式心中一动,熟悉的字映入眼帘,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一次占了上风。“你看看,写信的时候是在山东,现在他们应该到江苏了。”信中不过是问福晋安,并没有什么,当下重新放好,交给老福晋。“要不这样,让你父亲写好信,我派人送出去。”“多谢福晋了。”唯式陪着说了会儿,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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