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受宠似乎是众望所归,就连太后也忍不住夸赞此番皇后对皇帝的尽力侍奉,宫中妃嫔无不对皇后俯首称臣,只说道:“皇后娘娘与皇上伉俪情深,实在是宫中的一段佳话。”
因为所有人的目光皆聚在了皇后和还未病愈的皇帝身上,对娴妃的关注便少了一些,所以当娴妃在自己殿中小产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六宫妃嫔皆是震动。
守夏苦着一张脸跪在皇帝的面前,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咱们娘娘小产了。”
皇后正在喂皇帝喝药,闻言手一抖,勺子掉进了药碗之中,溅起几滴褐色的药汁,有几滴滴在了皇后端着药碗的手指上,皇后心中一动,问道:“怎么会小产了?”
守夏磕了一个头,说道:“自从娘娘患了疥疮以来,身子越发虚弱,加之之前的病还没有好,前些时候奴婢以为娘娘的疥疮好了,谁知道今日吃了一副药之后,便说肚子疼,太医过来看了之后,便说娘娘小产了。”
皇后看着皇帝的神色,皇帝的脸微微发沉,问道:“你是说以前胎气都是极为稳固的,就是今日喝了药之后才小产的?”
守夏点点头,皇后在一边小声说道:“莫不是今日的药出了问题?”说罢喊道,“盼春,你去娴妃那里看看究竟是不是药出了问题。”
盼春正应了一声准备出去,王忠和走了过来,恭敬道:“皇上,刚刚奴才已经去看了,太医也说了,娴妃娘娘今日的药和平时是一样的,并未半分不妥。”
皇帝的脸上有些异色一闪而过,声音低低的,说道:“是吗……朕知道了。”
皇后在皇帝耳边轻声道:“皇上皇恩浩荡,还会有更多的皇子的。”
皇帝的眼神依旧有些黯然,但是只能点点头说道:“吩咐下去吧,给娴妃好好养着吧。”
王忠和和盼春对视了一眼,双双退出了房门。
皇后在房中低声安慰着皇帝,门外的王忠和和盼春并肩站在门前看着守夏一脸丧气地走了,盼春小声说道:“这次的事情要多谢王公公了。”
王忠和一脸的心照不宣,说道:“皇后娘娘和皇上是同心的,帮着皇后娘娘做事就是帮着皇上做事,都是一样的。”
盼春看着面前的圆明园景致,身边是一株在风中摇曳的牡丹花,盼春的声音带着凉意慢慢在风中消散:“娴妃娘娘的药是一早动了手脚的,算了算日子也是这几日小产了,太医的医术再高明,也查不出药里面那一丝一毫的手脚,这次娴妃的病真的是病得恰到好处。”
“娴妃娘娘一小产,皇后娘娘以后在宫里面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了。”王忠和叹了口气,“只是咱们今日晚上要去墙根子底下为小皇子烧些纸钱,毕竟是有些作孽的事情,烧一些心里也安定些。”
盼春点点头,双手垂在身子两侧,和王忠和一起并肩守在了房门前面。
这边绾心听说了娴妃小产的消息的时候,正和景烟和梦溪坐在房中绣着扇面,满月似的扇面上一针一线地绣上花纹。
绾心的女红不好,一边慢慢地绣着,一边问着身边的梦溪,绣了许久,才绣好了一片蝴蝶翅膀,绾心看着自己绣出来的蝴蝶翅膀,笑道:“以前在家中的时候,只见过我额娘坐在阳光下绣着锦帕,只用一天的功夫便能绣好,以前在家的时候,我最喜欢坐在额娘身边,看着她一针一线地绣着,好像在画一幅画似的。”
景烟笑笑:“我听说你额娘是江南女子?”
“是啊,额娘的娘家是江南的,只是因为故乡水灾,逃到了京城,遇见了我阿玛,两个人成了亲,这才有了我。”念及家人,绾心的唇角又染上了一丝丝的笑意,“我额娘的手确实是巧,就是宫里面的绣娘们的手,也比不上我额娘。”
正说话间,小许子走了进来,对着绾心说道:“小主,刚刚传来的消息,说娴妃小产了。”
绾心的手一抖,险险刺破了手指,景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说道:“小产了?怎么会小产了?”
“奴才也是听说。”小许子如实说道,“只是听来往的宫女说了,似乎是疥疮害的。”
梦溪似乎是出了一口气一般,痛快道:“总算是小产了,这些日子咱们看她的得意样子看得还不够吗?”
绾心看了一眼梦溪,吩咐了小许子说道:“你去将门关上,我和两位姐姐有些话要说。”
小许子点点头,带上了门之后便退了出去。
绾心看着景烟,慢慢道:“愉嫔姐姐,你说娴妃这次小产,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人为也好,意外也罢,至少现在还是个意外。”愉嫔说了之后又绣了一针,“若是人为,凭着娴妃的心性,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
梦溪也在一边点点头:“左右娴妃这些时候做的孽也是有些多了,这孩子也是可怜,投胎投到了她的肚子里面。”
绾心沉默不语,景烟看了一眼绾心,叹了一口气说道:“皇宫里面的孩子难生养,就是当初皇后娘娘的二阿哥的死,就是本宫也觉得有些蹊跷。”
这件事是绾心还从来不知道的,眉毛一挑,看着景烟问道:“姐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就是梦溪也凑了过去,说道:“是啊,当初的事情皇上和皇后都是彻查的,什么也没有查到,二阿哥的死确实是个意外。”
景烟摇摇头:“彼时我正住在景仁宫,和娴妃朝夕相处,那时候我只是个常在,位分地下,娴妃从来没把我放在眼中,但是越是不在意的人,越是能发现许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绾心有些紧张,看着景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觉得景烟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景烟却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淡淡道:“本宫记得当初去二阿哥梓宫的时候,看着二阿哥的棺椁,总觉得二阿哥的死没有咱们知道的那么简单。”
景烟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便不再说话了,绾心却因为景烟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而心神不宁,又是匆匆说了几句之后,便出了房间,留了景烟和梦溪两个人继续慢慢绣着扇面。
“你这么对她说了之后,她告诉皇后娘娘怎么办?”梦溪似乎是丝毫不担心,继续安安静静地和景烟说着话。
“我想的就是她告诉皇后娘娘。”景烟淡淡笑着,“在魏常在的眼中,咱们说的话能让她相信,皇后和娴妃之间隔阂已经不可消除,咱们不过是添一把火罢了,无论结局如何,那都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和咱们无关。”
这么一说了之后,就是梦溪也点点头:“你说得也对,咱们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景烟点了点头,手中的扇面已经绣好,放到了一边,又拿起了一边的一个扇面,继续绣了起来。
绾心坐在了长春仙馆之中,皇后见皇帝已经好了,便也回到了长春仙馆之中,绾心看着皇后憔悴的面容,有些踟蹰要不要将刚刚听见的话告诉皇后。
皇后毫不掩饰消瘦的面容,发髻也是有些微微蓬松,看着绾心说道:“这时候你来长春仙馆来做什么?”
绾心被皇后问得一愣,随即问道:“皇后娘娘,听说娴妃小产了?”
“自然。”皇后神色淡淡的,只是轻声“嗯”了一声,说道,“皇上和太后也已经知道了,只是嘱咐了好好养着,也没说过多的话。”
绾心听见太后不过也是嘱咐了几句,心中一动,看着皇后:“太后也只是嘱咐了几句?”
皇后似乎极为满意,嘴角微微有些得意地扬起:“皇上是太后的亲子,在太后的眼中自然是皇上的龙体最为重要,娴妃再怎么得太后欢心,那也只是个妃嫔罢了,这件事虽然不是娴妃的错,但是也是娴妃耽误了皇上的病情,太后自然是有些恼的。”
绾心点点头:“如今娴妃失去了太后的欢心,又没了孩子,加之皇上也不甚在意她了,当真是雪上加霜,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她怎么过下去那是她的事情。”皇后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本宫已经吩咐了人让慧贵妃知道了这件事,想来当初慧贵妃失宠时候受的苦,想来也会一点一点地还回去。”
窗外的阳光暖暖地照进了房间,绾心低头看着地上毯子上的金边,说道:“慧贵妃畏寒,当初宫里的红箩炭可没少克扣,如今慧贵妃如法炮制,克扣娴妃房里的冰块,这个夏天便有娴妃好受的了。”
皇后看着绾心,忍不住说道:“以前只觉得你聪慧,也没想到你竟然也知道这些折磨人的功夫。”
绾心一笑:“不过是在宫里面待久了,看得多了,原本不会的也学会了。”
“学点这些东西也不错,你现在在宫里又本宫照拂着也算是顺风顺水的,但是以后难保,知道这些东西,以后也好过些,总少受些罪。”皇后说完便闭了眼睛躺在了榻上,“你回去吧,本宫乏了。”
绾心忍了忍,终究没有将刚刚听见的话说出来,转身出了长春仙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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