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勃归来有了官职又尚了公主，虽说是个名声不好还嫁过人生过孩子，但总归那是公主，况且柳勃在外十七年，好多人都已经忘了，他当初也和沈清梧差不多，是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公子。

　　“你别看表哥现在被风沙磋磨的有些糙汉子，当初还没去北境的时候，那简直比我还要受欢迎！”沈清梧闲来无事跟娇妻喝酒的时候，话一多就把当年的事儿给说了起来，“那会儿最可气的是，明明我那些闹人的招数都是他教的，最后却因为那会儿他已经有了差事在身上，最后挨揍的总是我！”

　　“也不能因为我们俩长得像就这么欺负我一个人吧！”

　　沈清梧喝红了脸，在园子里一阵哀嚎。郭嬅语有些没眼看，见佩月端上来醒酒汤，她二话不说就给沈清梧灌了下去，“知道你当初委屈，可是上京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声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满意满意，我很满意！”沈清梧舌头都伸不直了，郭嬅语只好是找人把他给拖回了明熹堂，换了衣服之后把人扔到了床上。

　　许是醒酒汤起了作用，沈清梧不再絮絮叨叨了，一翻身就睡了过去。郭嬅语换了衣服也爬了上来，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躺进了沈清梧怀里。

　　其实沈清梧的酒量不差，平日里喝这么点酒断不至于喝醉。只不过是今日喝酒勾起了他年少时不被人重视的回忆，酒入愁肠让他更容易喝醉罢了。

　　身后沈清梧呼出的气体有些温热，吹到郭嬅语脸上时还带着淡淡的酒气，郭嬅语转过身搂住沈清梧，也不管那个人睡没睡着，就轻声说道，“清梧，不要在意别人的好坏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说罢她又搂紧了沈清梧，在那个熟悉的胸膛睡了过去，却没发现沈清梧的嘴角不知道何时挂上了一抹笑容。

　　苻明善和柳勃的婚事热热闹闹的办了起来，苻明善倒也没忘了柳不言的存在，给他安排了妥当人手伺候，又让人把他送进了私学，想着让他赶紧融入上京城的这个圈子。过不几日，沈清梧就听说明哥儿跟这个远归的表哥混的不错。

　　“柳家表哥性子虽说奇怪了点，但也不是不能接触的，你若是跟他好好说话他还是愿意听的，只是对上京城不太了解罢了。但是他骑射真的很好，我还想着要跟他请教呢！”

　　明哥儿一说起柳不言在马场上的反应，那简直两眼放光的不行，“我现在还不敢骑得太快，可是表哥都已经能骑马弯弓了，那样子看着可精神了！”

　　“你爹我跟他那么大的时候早也可以了，你怎么就没说这么崇拜我呢！”沈清梧两眼一翻，恨不得把自己这个崇拜别人的傻儿子给踢出去。

　　明哥儿也半点没有退让，“爹你就别骗我了，祖父上次还说，你是五岁会骑马不假，但是你第一次射箭的时候压根就没射出去，还把自己给弄伤了！”

　　郭嬅语在旁边捂着嘴笑，沈清梧真是恨不得飞马去一趟国公府，告诉自己的老爹不要什么都跟自己这个臭小子说，免得到时候来嘲笑自己这个当爹的。

　　“不言刚从匈奴那边回来，不了解上京风物也是正常，你若是喜欢跟他一起就多告诉告诉他，也省的有那起子存了坏心的，想要嘲笑他骗他。”郭嬅语放下手中做的绣活，跟明哥儿温声说了一句，“他也是个命苦的，亲娘没了继母又是公主，以后只怕有的委屈受了。”

　　明哥儿点点头，“其实我觉得他那位继母要是真在乎他，还不如请人去公主府给他单独授课呢，跟着我们在私学里压根就跟不上，先生不好说什么，但是脸色已经很不好了，他自己也觉得憋屈。”

　　“嗯说的有道理，我们明哥儿是个有脑子的！那我儿这么聪明，来给你爹看看，这事应该怎么办！”沈清梧说着示意明哥儿上榻来，把自己手边的一个折子放到了明哥儿跟前，“你给爹看看。”

　　郭嬅语看着这父子俩居然因为朝政上的事儿争论的面红耳赤，心里不由笑了两声，看见佩月悄咪咪的走了进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沈清梧虽说和明哥儿在说话，但是也注意到了郭嬅语神情的变化，不过郭嬅语好像也没有要跟他说的意思，直接自己下榻出去了。

　　等到晚上夫妻俩用了晚膳的时候，郭嬅语才跟沈清梧说起了这事。

　　“佩月是跟我说内院有小丫头乱往外走，我想着约莫就是不懂事的小丫头跟在外面的家人联络联络，我也不好多管什么的，让人申斥两句就是了，还想着这种事为何要叫我。出去了才知道，是烟姐儿身边的小丫头跟人乱接触。”

　　这么一说，沈清梧的脸色也跟着变了。后宅的规矩一向森严，其中一条就是要最大程度上的避免大家千金和外面的人不清不楚，檀姐儿一向交朋友送信什么的都是过了郭嬅语的手，烟姐儿身边的人这番偷偷摸摸的就让人不太舒服了。

　　郭嬅语叹了口气，“然后我想着不止这么简单就多问了两句，那个小丫头不经吓唬就全都说了出来。说是烟姐儿只说月例不够用，平常没事会把自己制成的绣品交给她，然后让她拿出去找人买了。仔细算算都有好多次了，烟姐儿那边怕是都卖了七八十两银子了！”

　　沈清梧啪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这府里是断了她吃穿还是用度了？！用得着让她买女红出去补贴自己？！”

　　“我也是不信这话，可是那小丫头咬死了烟姐儿就是这么说的！”说实话，这话说出口谁都不会相信。小沈府不说顶天的富贵，但也是富贵逼人的人家。

　　每个月发下来的月例说白了其实就是给她们留着存起来的，吃穿用度都有郭嬅语操心，根本断不了这些。而且就算是偶尔要用钱想买什么东西，也是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儿，郭嬅语基本会立马派人去买回来。

　　说她们钱不够用需要卖绣品度日，那把他们这样的人家当成什么？！

　　“刚才用晚膳的时候你怎么不问问烟姐儿？这事我要当时知道了，定然也得好好问问她！卖东西是小事，这件事传出去是大事！”不光别人要嘲笑沈家外表光鲜，更有可能会波及到阮阮身上，怀疑她这个嫡母做的不过是面上功夫。

　　郭嬅语揉了揉眉心，“这话当着好几个孩子的面儿我要怎么说，烟姐儿以后还要不要面子了？我把这事先给压下去了，那个小丫头也放了，日后找个机会打发出去就是了。烟姐儿那边，我会让人盯着的。”

　　“好吃好穿供着她，也没说朝打暮骂的，怎么就还这么不知足呢！”沈清梧也很是忧心，“家里这些事，比我去军营里练兵还烦！”

　　郭嬅语白了他一眼，“这还用说，军营练兵目的简单，家里的事儿哪有那么容易的。你心里知道这事就行了，其余的我会处理的，你还是好好想想表哥和公主成婚，你要送什么贺礼吧！”

　　夫妻俩把烟姐儿这事就算是给暂时撇开，烟姐儿也还不知道父母已经知道了她的小动作，依旧是昼夜不停的绣着东西，想让人换回更多地银子来。

　　“我的好姑娘，你再不睡明天去上学就起不来了，到时候让夫人发现了可不是好事！”玉香站在绣案边，看着烟姐儿仍旧手上不停的绣着面前的一幅山水图，“奴婢要怎么说您才肯明白，夫人以后断不可能缺了您的嫁妆！”

　　烟姐儿的手停了停，旋即又动了起来，“我知道她不可能亏了我，但是也不可能对我有多好。说着要把我和檀姐儿一样对待，其实还不是更偏心檀姐儿，我现在可得为我自己考虑了，我娘不在了只有我自己了。”

　　玉香在她身后悠悠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自己也没几年好服侍了，烟姐儿这个样子也是谁也说不听的，自己尽了本分也就够了。

　　所有事情的起因不过是因为檀姐儿那日随口说了一句，郭嬅语那套嘴喜欢的渤海明玉首饰，打算日后留给檀姐儿做陪嫁。

　　其实也不过随口一句话，加上身边人的撺掇，烟姐儿孤拐的性子一上来，死乞白赖的就说要想办法给自己攒东西。平常的月例银子自然都存了起来，还要卖绣品攒钱，要不是自己劝着，只怕郭嬅语送来的收拾她都要拿出去当了。

　　玉香见烟姐儿迟迟不睡，自己只好是退了出去，任由烟姐儿房间里的灯火到了半夜才熄灭。

　　烟姐儿这边没早睡，檀姐儿那边也没有那么早睡着，只因为明哥儿突然跑过来说有要事跟檀姐儿商量。姐弟俩房门一关，明哥儿说起来的正是今日他不小心听到的关于烟姐儿卖绣品的事儿！

　　“姐姐她莫不是失心疯了？”檀姐儿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这事爹娘肯定都知道了，这么不声不响的以后肯定要出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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