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看依玥笑吟吟的, 已经若无其事的拿了盒中的冰雪玉手串往手上戴, 戴完了还伸手欣赏了两下, 就又拿了红珊瑚招呼了她身边的小姑娘帮她去戴。
两人肌肤胜雪, 小手皆是纤长柔嫩莹白, 生得格外好看, 手腕上的手串一串红艳一串冰白, 温润净透,那一举手之间,犹如挠在人的心上, 小小年纪已美得令人心颤。
但却只看得沈老夫人分外的刺眼,她心道,小小年纪, 生得这般玉雪玲珑, 却这般狡猾黑心行欺诈之事,将来也必会成为妖惑众人的狐媚祸害。
沈老夫人扫了依玥和以宓两眼, 就对永全带了点高高在上声音冷然道:“小哥, 这东西贵重, 还是收好不要随意拿出来给小孩子玩耍为好。”
又看了一眼孙女手上的黑珍珠道, “这珍珠手串多少银子, 我们就买下来了,至于这两位姑娘, 你就取出你们店里上好的东珠两串拿给她们,就当是老身送给她们当作割爱的谢礼好了。”
说的是上好的东珠, 但语气冷凝, 看着永全的目光隐含威压。
做珠宝铺子的掌柜都是人精,这小哥随意就把这等价值不菲的红珊瑚和冰雪玉拿出来,必定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伙计。
想来该是能读懂她目光中的威压。
上好的东珠,可以是几十两银子,也可以是几百两,这点银子对沈老夫人来说,还算不得什么。
虽然她心中不悦,但这里毕竟是京城,强龙不压地头蛇,她不欲徒惹是非,也不愿同两个小姑娘还有市井之徒计较,免得失了身份,就拿几十两打发了她们,只当施舍,也就罢了。
京中什么官儿永全没招呼过?他主子还是燕王殿下呢。
永全听了沈老夫人的话就装作为难的尴尬笑了笑,就去看依玥和以宓两人。
依玥手一顿,把紫檀木盒往柜台中间一推,就转头看沈老夫人,目光流转,再转向沈安意,道:“两串东珠?害怕这个贵重买不起?那就别说什么大话让我们随意挑啊,什么取出两串东珠给我们?当我们是什么?哼,小姑娘,把你手上的手串放下吧,多少银子我们也不卖。”
小姑娘小姑娘,她也没比沈安意大。
其实刚刚那红珊瑚和冰雪玉一拿出来,沈安意就有些后悔了,手上的黑珍珠是好看,但红珊瑚和冰雪玉更夺目,她都想要!
可面前这衣着寒酸的小姑娘竟然敢这么跟她说话,她就不乐意了!
她轻哼一声,没理会依玥,对着永全就带了些傲慢道:“没听见我祖母说的话吗?这珍珠手串多少银子,我们买下了。至于她们,哼,你拿两串普通的东珠给她们,两串东珠卖了可也够她们全家一年的嚼用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太贪心可能就会一无所有。”
这话真难听,跟着依玥和以宓的丫鬟先前受了主子的暗示以及因顾及着对面的夏老夫人一直在后面未出声,可此时见主子受辱,也忍不住了,她欲开口,却是被以宓用眼神给制止了。
她看见沈老夫人旁边一直没出声的夏老夫人,自己的祖母面上已经涨得通红。
她想试试夏老夫人。
夏老夫人现在心里可是又急又挣扎。
她虽不认识依玥,可跟着以宓一起同行,唤以宓“妹妹”,且两人相貌细看还有几分相像,想来便是魏国公府的那位二小姐了。
她想提醒沈老夫人,可先前她因着自己家与魏国公府的旧事一时犹豫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现在再说,只怕会更惹得沈老夫人迁怒。
她更想以祖母的身份逼迫以宓把那珍珠手串直接让给沈安意,偏偏这个时候顾忌着沈老夫人,怕她迁怒到自己身上而不敢认下以宓。
所以只能瞪着以宓想用眼神暗示她逼她。
以宓是啥人,她还真就是个人精啊,自然察觉到了夏老夫人的目光。
以宓神色半点不露。
几年未见,谁认得你啊,当年她可只是四岁的孩子。
在沈安意说完之后,她就看了一眼永全,永全会意,立时就嘿嘿地笑着对沈老夫人道:“一万五千两,这串黑珍珠手串一万五千两。不过……”
“什么?!”
沈老夫人瞬间沉下脸,只是她还未出声,她孙女已经先失声叫了出来。
沈安意小脸怒气上扬,斥道,“哪里来的黑店,一万五千两,连你这家铺子加上你都能买下来了……”
她身后的丫鬟也恶狠狠地瞪着永全,只觉得这样的黑店在江南就该让自家大人查封了去,竟敢讹到她们老夫人和小姐身上了。
“呵,”永全也不恼,只不紧不慢道,“姑娘,话不可乱说,黑店不黑店的,我们合一轩可是百多年的铺子了。”
“一万五千两,我们铺子里随意拿出两样东西,也够一万五千两的,至于这黑珍珠手串,”
他又看了一眼沈安意手中的黑珍珠,声音缓和了一下,道,“当然了,这价位,的确是高了些。”
高了些,何止是高了些!
沈老夫人面色难看,这黑珍珠虽然稀罕,但到底也就只是豆粒大小的珍珠罢了,这铺子不是黑店,就是在欺她们眼生,讹她们!
永全丝毫没理会堂上众人神色的变化,继续笑着道,“不过,京中人都知道,我们合一轩的东西,上品货色,从来都不是纯以东西本身的价值来定价,定的就是个心头好。愿买则买,不愿则罢,从没有强买强卖的,买卖嘛,讲的就是个你情我愿。”
“这黑珍珠嘛,是本季新运过来的海外之物,拢共也就一小盒,除了这串手串,剩下的都在燕王殿下那里,外面是再找不出一粒来的。”
沈安意听得愣住,沈老夫人原还满腔怒火,听到这里,心中却是立马升起一丝警觉,这伙计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里毕竟是京城,她也知道这合一轩是京中最大最负声誉的金器铺子。
做这种生意,没有后台怎么可能?
“永全,”只是未及沈老夫人作出反应进行试探,以宓已经打断了小伙计的话,笑着看了一眼沈老夫人,然后目光定在沈安意身上,声音淡淡道,“这位姑娘,我姐姐刚刚不过是在开玩笑,逗逗姑娘呢。”
“其实这黑珍珠手串是我亲自画了图纸,找合一轩的师傅定做的,是不外卖的。这红珊瑚和冰雪玉贵重,不说姑娘买不起,就是买得起,我们也不会要的。姑娘把手串还给我们,先前姑娘的话我们也不会当真的,这事也就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上前把手伸到了沈安意的面前。
偏偏她手上还带着那串红珊瑚,带在细细的手腕上,如同雪地上盛开的红梅,美得实在闪眼。
沈安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她就是个一直高高在上被惯坏了的七岁大小姐啊,脑子一充血,拿着那黑珍珠手串忍不住“啪”一下就重重打在了以宓的手上。
以宓本可以让开的。
可是她没想让,沈安意狠狠的打在她的手上,她也顺手夺过了她手上的黑珍珠。
依玥却是大怒,上前直接一把推开沈安意,急急拉了以宓的手,一边查看,一边问她“疼不疼,有没有事”,一边还道“阿宓,不过是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土包子,你做什么让她打你”……
沈安意被推倒跌坐到地上,再被依玥的话一激,“哇”得一声哭出来。
沈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这还有没有王法!
她先时听到燕王殿下这四个字已经有些冷静下来,可此时孙女被打和侮辱,怒气又勃发上来。
夏老夫人已经和沈安意的丫鬟一起上前扶了沈安意,她又急又气,一边哄着沈安意,一边就对以宓和依玥怒声道:“这两位小姑娘,我是城西夏家的人,这位老夫人是江南布政使沈家的老夫人,你们长辈不在,没人管教你们,但也不可如此无状。这珍珠手串,你们就让给沈姑娘,当作打人的赔礼吧。若是要银子,就去城西夏家那边,我来付给你们。”
这话不仅是说给以宓依玥她们听的,也是说给小伙计听得。
夏家威慑以宓,江南布政使威慑小伙计。
“哈。”
依玥怪笑一声,谁不知道你是谁呢。
依玥和以宓形影不离的一块儿长大,夏家的事她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就是夏老婆子她也和以宓一起偷偷在暗中见过,记忆深刻着呢。
她并不是什么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今日这般作态,一来是瞧不上沈安意和沈老夫人的做派,二来更是因为那小姑娘是夏老夫人带来的人罢了。
她看了一眼以宓的手,以宓皮肤娇嫩雪白,此时被打,立时便红肿了一块,触目惊心。
她恨道,“谁打人,谁无状,老夫人是没有眼睛的吗?打了人还要报出家门,是想仗着权势逼我们送东西赔礼吗?没钱还想要合一轩的上品珠宝,外面的市井流氓也不敢这么干的,脸皮怎么这么厚呢?”
以宓拉她,她根本不看夏老夫人,只笑着对依玥道:“算了,阿玥,你没听见吗?人家是江南布政使家的家眷,江南布政使,在江南可差不多是最大的官儿了,想来是在江南就这样横行霸道惯儿了的……”
“闭嘴,孽障,你这个……”
夏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自报了家门,还被自己的孙女和另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这般挤兑辱母,说什么“市井流氓”!
她的长子刚被调去湖州任湖州府同知,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和沈家拉上关系,竟是要被这个孽女给祸害了……夏氏害了他们夏家,这个夏氏的女儿也是一个祸星,败家祸门的东西……
她再也忍不住,伸手就怒气冲冲的欲给以宓一个耳光。
不过她那一巴掌却并没有打到以宓,“啪”一声,她的手传来一阵剧痛,只觉得仿若要断开来般。
夏老夫人又惊又怒之际,沈老夫人看着面前突然出现护住了刚刚那小姑娘的妇人,脸色却是霎时变了。
这个妇人,她在十几年前曾经见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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