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宓的那番话, 令薛太后心中十分不安, 散了宴席, 她就召了随侍在皇庄的心腹太医周太医过来询问。
却是薛太后正是年华将逝之龄, 虽自认颜色妩丽, 可也知外面能掐得出水来的鲜嫩美人儿多得是, 且自己又不能日日在情郎身边, 那一颗心不免就有些患得患失,怕自己不能一直拴住情郎的心,因此对容颜保养什么的十分在意。
自西域上贡这祁寒山雪莲, 她得知这东西是养颜圣品,这段时间就一直煲来了饮用。
所以听了以宓的话自然是惶恐不已,也不是怕孩子没了, 而是怕伤了身子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意外状况。
周太医很快就过了来, 名义上是给薛芯柔诊脉。
因为薛太后也曾赐过一些雪莲给薛芯柔,而薛芯柔自以为有孕, 所以在宴席上才受惊打翻了茶盏。
薛芯柔比小皇帝穆熙要年长许多, 心中很清楚小皇帝对她根本就只是一时的情感依赖而非什么男女之间的情意, 就是她和他发生关系, 也是她哄了他, 利用他的好奇心有过那么几次而已。
可几次过后,她就发现穆熙明显就对那事儿根本不感兴趣, 且不用上一点催情助兴的香料,他也根本就不太行。
她自知这腹中的孩儿差不多就是她将来所有的依靠和前程了, 所以对自己的肚子十分的紧张。
薛芯柔当然是无事的, 但周太医给她开了些令她作呕腹痛的药,然后叮嘱了一番切记要“卧床歇息”之类的话,就去给薛太后“禀告”了。
再待其给薛太后诊了脉,就皱了眉,道太后脉象虚弱又十分杂乱不稳,恐有滑胎之相,给她则是开了些安胎的药,同样叮嘱了一番“这些时日切忌过度劳累,最好卧床歇息”一类的话。
薛太后听言心中又是惊恐又是忧虑,翌日的龙舟赛也未再露面,对外就是推说是因为薛芯柔身体不适,所以留在了院中照看薛芯柔。
薛太后也知这样不妥,但她虽不怕没了这肚中的孩子,可她怕自己在龙舟赛上露出什么端倪,或者若是当众小产,她这太后的生涯和性命怕就都要折在这个端午了。
但薛太后的这一行为留给外人的信号却是十分不妙。
她如此行为即是告诉众人她十分重视薛芯柔肚中的这个孩子,连历年都要去观看的龙舟官赛都不肯露面了。
那还是小皇帝的“皇长子”,小皇帝还不是照样兴致勃勃的去看龙舟赛了?
一整日杨老夫人在皇庄中顶着众人半遮半掩或同情或好奇或幸灾乐祸的目光时都是后背笔挺,面上丝毫异样不露,但回到杨府对着杨首辅却是难得的破口大骂,道:“薛氏也太过嚣张,陛下尚未大婚,就让薛家女先有了身孕,她还真当这天下是薛家的天下,所有人都任她拿捏了不成?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些。”
杨首辅沉着脸不语,杨老夫人骂累了坐下喘了口气,冲着杨首辅就道:“虽说现如今瑜姐儿不必现时就和陛下成婚,可这样只是拖着也不是办法,咱们姐儿也不能一直这样耽误下去。老爷,此事当真再无他法吗?”
杨首辅看一眼自家夫人,这一眼浓墨沉沉,只压得杨老夫人一瞬间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杨首辅终于开口,说的却似是与此事毫无干系之事。
他道:“燕王有意对闽中闽王府还有辽东的北定王府动兵,此事已在暗中部署,朝廷很快就会生变。”
杨首辅最初并不是很赞同动兵一事事,消藩动兵劳民伤财,战乱百姓流离,闽王府和北定王府并未拥兵自重到令朝廷必须趁早消藩的程度。
可是因着薛后的行事,因着对延意帝越来越多的失望,他还是保持沉默了。
杨老夫人听言先是一愣,随即面上就浮现出了半是疑惑半是兴奋的神色。
这两年,薛家和闽王府还有北定王府走得颇近,先是薛家嫡长子薛修啓和闽王府闽王世子的大郡主定下了亲事,就在这年的年底成亲,接着薛家又将一个族中女儿嫁去了北定王府为北定王次子的续弦。
虽说世家联姻多得是千丝万缕的关系,但自家老爷特意在此时提起想来必是有所干系了。
可是兴奋之色不过一闪而过,杨老夫人的脸又复黯淡了下来,道:“动兵岂是一年半载的事,老爷……”
杨首辅摆了摆手,道:“有着钦天监的话,这几年瑜姐儿都不必入宫,你放心,燕王既有了打算,在姐儿和陛下这事上,他便只会和我们家站在同一立场,姐儿不会入宫的。”
这一点,两人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几乎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否则钦天监一事,也不会进行得那般顺利。
杨老夫人虽不能完全明白朝廷对闽王府和北定王府动兵到底对陛下对自家孙女有何影响,但听自家老爷此言,心中还是定了许多。
且说薛太后。
杨老夫人说薛氏太过嚣张,吃相难看,其事这事还真是她误会了薛太后。
薛太后并非有意此时就想要薛家女生下皇子,想要不给杨家脸面,让薛家女独霸后宫。
此时她也不过是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往前是雾霾重重,往后却同样是万丈深渊罢了。就是她肚里的孩子,也不是她想要,而是闽王世子算计来的罢了。
端午过后薛太后在皇庄住了数日,一直到周太医说她身体无碍之后才回的宫中。
一回到宫中,她便按预先约定的时间去了密道见闽王世子。
薛太后看见闽王世子,心中多日的惶恐和纠结就发泄了出来,落泪道:“世子,这孩子,我们不能要这个孩子。宫中之人盘根错杂,就是我,也根本不能保证身边的人全无他人奸细,这怀胎十月,如何能保证万无一失?我,我真的害怕……”
还有生产,对女人来说本就是鬼门关,更何况她年纪已大,届时再怎么安排,如何就能肯定不会出现意外状况?
原先薛太后和闽王世子的安排是,在薛芯柔“有孕”三个月之后,让她“意外小产”,然后劝动她继续假装有孕,在胎儿七八个月时寻了借口和薛太后一起去安排好的寺庙抄经祈福,然后再意外早产。
当然真正早产的其实是薛太后自己,到时再将孩子抱给薛芯柔充作皇子或皇女。将来,将来或许会直接除掉薛芯柔,然后薛太后就可以把孩子抱到自己身边来养。宫中也再无人知道这孩子并非是薛芯柔所出。
当然闽王世子没说的是,届时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皇女,不管薛太后生得是个什么,抱给薛芯柔的都只会是一个皇子。
闽地多秘药,闽王世子就跟薛太后说有一种秘药可早作催产,且对女子身体损伤极小,如此若是薛太后觉得合适时便可催生早产。
闽王世子抱着她安抚了一阵,然后道:“阿婵,周太医说了,陛下身体不好,将来怕是很难有子嗣,难道你甘心将这江山拱手让人?”
薛太后身体就是一僵,她不甘心,她当然不甘心。
儿子若是无子,承继大统的就会是燕王。
现在燕王为辅政王,燕王妃夏氏已经处处和自己作对,差不多就要踩到自己头上了,若是燕王为帝,她为后,自己还有站的地儿吗?
闽王世子抚着她的后背,继续柔声道,“没事,阿婵,女子生子从来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害怕也是正常的,如果你不愿意生我们就不要这孩子。”
“若是你担心陛下无子,我们仍可以继续这个计划,只是不是你我的孩子,而是到时我从别的地方弄一个孩子过来,先让婉嫔养着,帮陛下亲政再说。待他日陛下若是诞下子嗣,那孩子在宫中,你想除掉,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薛太后趴在他的胸前,他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听着他的话,眼神却并不是闽王世子所以为的惶恐害怕脆弱,而是冷冰冰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闽王世子听她不作声,犹豫了一下,道,“阿婵,若是你不舍得这个孩子,或者你想将来陛下的大位由我们的孩子承继,但又担心在宫中露出破绽,其实还有一个法子。”
薛太后低声问道:“什么法子?”
闽王世子道:“这世上相像之人本就很多,我可以命人寻来和你有几分相像之人,然后再进行乔装,再学你的言行举止,届时相信除了极亲近之人,少有能看出来的。如此到你月份大些的时候便可让她在宫中暂替了你,对外还可以说你染了某些病症,需得卧床静养,如此外人近不得床前,根本不可能识穿,而你则可以在外安心待产,待生产完再回宫中。”
薛太后瞳孔一阵收缩。
她推开闽王世子,盯着他的眼睛看了片刻,然后道:“陛下,他会认出来的。还有燕王,他也会认出的。”
闽王世子笑道:“所以说到时得装病,一来你们随时可以互换,二来你在床上穿了宽松的衣裳,不到后期应也看不出异样来,三嘛,就是不让旁人近了你的身。”
薛太后低了头道:“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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