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三月假期,宁子慕当然不能立刻动身出发,她今日还要行及笄之礼,宫中还有几个地方还未前去请安,这一日可有得她忙的。
“知永安者,莫过于母后也,母后定然知道永安向往江南那柔美的景色已久,这才为永安允假呢。”
宁子慕娇俏的模样让谢盈绣看着也有几分欢喜,她只生有一子,名曰宁子宿,约长宁子慕半岁,可平日里乖张、跋扈得很,吵得谢盈绣心烦,倒不如宁子慕贴心。
“你倒是会说话。”谢盈绣说完此话,又看了一眼挽霜,挽霜点头明示会意,随后便走进屋内,再出来之时,手中已经捧有一个精致锦盒,她走到二人面前,将手中的锦盒打开。
“这套头面名曰横云,本宫珍藏已久,今日便送你做生辰礼罢。”
谢盈绣并未说明“横云”的来历,可宁子慕和鸢儿听到写个名字时,内心皆是一惊,“横云”二字来头可不小。
说起这两个字,就不得不提一提被云昭覆灭的前朝——大颐王朝。
大颐繁荣更甚云昭,兵力、财力、物力皆达到了鼎盛。那时先帝还是大颐王朝的一名武将,若不是那场祸乱,他可能永远也不会成为云昭的开国皇帝。
而引起这场祸乱的人,正是“横云”的主人,横云皇后。
据说横云皇后生前是个极有手腕的人,大颐的皇帝不过是她的提线木偶罢了,她一手操纵着朝堂上下,所有政事都由她一人把控。她做事极其乖张,只看个人喜恶,全然不管国家民生如何。
这套横云头面,便是她命令大颐士兵前往南海为她打捞深海珍珠制作而成,一共九九八十一颗,每一颗都是世间极品,其中还有九颗乃是极其珍贵的粉珍珠。为了制成这一套头面,大颐士兵死了将近千人,才从南海寻到这八十一颗千金难换的珍珠。
正因为横云皇后残暴,国内四处动荡,农民揭竿起义,枭雄割据大颐,先帝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先帝领兵攻入大颐宫中时,横云皇后穿戴着这一套头面,端坐在自己的寝宫之内,可先帝下官回禀先帝时,却说横云皇后不知所踪,连带着这套头面也失踪了。
这等传奇宝物,在民间辗转流传,没想到竟然到了谢盈绣的手中,按理说谢盈绣拿着这等宝物,自然不可能轻易地拱手让于他人,她如此行径,着实可疑。
“母后……这……如此贵重的礼物,永安着实担当不起,还请母后收回去吧。”
宁子慕将锦盒往前一推,眼看着谢盈绣的眸光亮了一亮,脸带不舍之色,可她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竟伸手将锦盒退了回去。
“跟母后还客气什么,你今日及笄,又是云昭的公主,没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岂不是失了你父皇的面子。”
眼看着那锦盒犹如一个烫手山芋一般被推到她的手中,宁子慕也知道,她今日只有受着谢盈绣这份“大礼”,再做推脱恐怕又会让她生疑,她干脆不再推脱,接过锦盒之后便福身向谢盈绣道谢。
宁子慕看到谢盈绣居然在此刻深深地送了一口气,她转念一想,倒也明白了谢盈绣的想法。
许是谢家风头太盛,已经惹恼了宁珩,这套头面的主人又是那个一手掌握朝堂的横云皇后,宁珩生性多疑,想必已经对谢盈绣起了猜忌之心,生怕她成为第二个“横云”。
谢盈绣还算聪明,知道在这时候死守宝物不如迅速将这个烫手山芋甩出去。
宁子慕道谢之余,还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挽霜,见她神色自然,便也收回了目光。随后向着谢盈绣道别,转身走出了栖凤宫。
这场赠礼的背后,挽霜究竟出了多大力呢……
宁子慕走出栖凤宫之后,并不做停留又径直朝着乾坤宫走去,谁知宁珩此刻居然不在宫中,那公公根本没让她们二人走进乾坤宫内,他站在宫门口,笑呵呵地伸手将宁子慕和鸢儿拦了下来。
栖凤宫、乾坤宫,宁子慕平日里去的地方不多,这两处皆去过之后,却也没有之间回到安宁宫中。
她和鸢儿先是在御花园中绕了一圈,二人寻到一处偏僻小径,在左右观看皆没有发现人影之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小公主,皇后所送之物到底有何深意,我在一旁看着,总觉她状似不舍,又不得不将此物送于你一般。”
鸢儿一路捧着那锦盒,不时将它举到眼前左看右看,愣是没有看出个什么异样来。她先前瞄了一眼这套头面,顶多是觉得华贵非但罢了,按理说,谢盈绣想要多少这样的东西,就有多少人跪在她面前求她收下,又何必独独舍不得这一套呢。
“你一心扑在武学之上,又怎会知道这其中深意,先别说话,前面就快到了,进去再说。”
鸢儿闻言便也不再多言,她们两走到一处高墙之下,那墙头之上挂着一只藕色纸鸢,被白色棉线束缚着,正在风中飘摇。
鸢儿飞身而上,略一伸手便将那纸鸢摘了下来,其间过程根本不费吹飞之力。
那纸鸢上画着一个类似于眼睛的符号,只不其上以朱砂划了一杠,宁子慕和鸢儿看后,便知道这道高墙之后已经没有了他人的眼线,两人可放心进去。
宁子慕和鸢儿对视一眼,再次确定周遭没有人之后,两人几乎在同一刻脚尖点地飞身而上,她们身子贴着高墙向上,不过瞬息之后,脚尖已经贴触碰到了实地。
两人并未做过多停留,踏在围墙之上,只足尖掠地双腿快速交叉,以极快地速度跑到了距离一处屋顶最近的位置。
鸢儿纵身一跳,轻易便跳过其间鸿沟,谁曾想宁子慕却在此时恍了神,她身子已经越过檐角,脚下却踏了个空,眼看着整个身子都向后仰去。
鸢儿见此状,快速地将手中的锦盒一抛,回身一个半旋,单手拦住宁子慕的肩头将她护在怀中,她双脚快速交换,尽量以足尖踏瓦,不发出半点声音带着宁子慕向那锦盒旋转而去。
在它即将落下的那一瞬间,鸢儿倏然地伸手,让锦盒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手心之上。
“小公主可有伤着何处?”
鸢儿第一件事并不是去检查那锦盒中的“横云”可有什么闪失,而且低头问自己怀中的宁子慕伤在何处。宁子慕犹若如梦初醒,她冲着鸢儿摇了摇头,意示鸢儿自己并无大碍。
她方才到底在想什么呢,竟然想起那时,她同赢沧在京中小巷中亡命逃跑的时刻……
“是本宫学艺不精,这次出去可任你在九叔面前告状!算是谢谢鸢儿救命之恩,不过这魁首之位嘛,便由本宫收下啦!”
宁子慕调皮地冲着鸢儿眨了眨眼,随后挣脱鸢儿的怀抱,趁着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冲在她身前,快速地跳下房檐,跑进一个花园之中。
而柳嫣正坐在石凳之上,怀中横卧一把古琴,时不时轻拨两三下,留下余音在水面盘旋。
“娴娘!永安来看你啦。”
宁子慕看见柳嫣地身影,还未跑到她面前就大喊起来,谁知她的身边突然闪过一道残影,那残影不过几个空翻,瞬息便到了柳嫣的身前,而后片刻,宁子慕刚巧跑到此处。
“鸢儿见过贵妃娘娘。”
鸢儿说此话时,嘴角还带着些许微笑,她行过礼之后回身看向宁子慕。容颜倾城的公主脸上还带着三分不服气,她这一路跑来,此时倒有些气喘,更赠脸颊红晕。
二人目光相错,虽是无言相对两念念,愿此世间,已过万年。
“好啦,你们二人也不小了,还像小时那般非要争个高低吗?”
柳嫣说话时,眼底是带着笑的。九年过去,她也长到了谢盈绣当初那个年纪,可岁月非但没有在柳嫣的脸上留下半点年纪,反而为她平添一分岁月沉淀,更有无限风情,何处说。
“娴娘说得是,是永安顽皮了。不过今日可是永安生辰,娴娘可不能怪罪永安才是。”
柳嫣眼底的笑意又增了一分,她娇嗔地看了一眼宁子慕,脸色无奈更多。
“你呀你呀,说吧,来找娴娘何事,你这公主可忙着呢,若非正事怎么会想起娴娘。”
听到此处,宁子慕面色一凝,她最初的想法的确是来看望一下柳嫣,毕竟有三月时间要离开皇宫,到时候再想见便难了。
可她从谢盈绣那里接过“横云”之后,心里不详之感越来越盛,不得不来向柳嫣讨教讨教。
“鸢儿。”
听到宁子慕喊她的名字,不等她说出后文,鸢儿便走上前去,将锦盒放在柳嫣的面前。柳嫣看见那个盒子,脸上的笑意便在瞬间收敛。
“这……这难道是‘横云’!”
宁子慕亦是一惊,她还没有说出这套头面的名字,柳嫣甚至还未打开这锦盒,她怎么会知道,这里面的东西,便是当年那极负盛名的横云皇后所留之物——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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