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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暗度陈仓

永安公主 角鸢 3578 2021-04-02 19:57

  马车外吵吵闹闹,吆喝声、叫卖声充斥在耳畔,与上次登山祭祖不同,百姓从盲目无知的崇敬与畏惧变为毫无顾忌的谈笑怒骂,宁子慕第一次知道,世上还有这样一处地方这般热闹。

  声音闹哄哄的乱做一团,热闹得近乎嘈杂。

  锦容阁、地道、九叔家的院子、还有整个皇宫,都像是一座尘封的古墓,寂静得让人胆寒。

  时光回溯,那日发现秋荷是服毒自尽之后,宁子慕意识到,自己面前的道路,也许就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陷阱。

  秋荷背后的人,已经不是她一个小小公主能够撼动的了。那日,她沉思了许久,终于决定借着为云容扫墓的机会,冒险出宫见一见宁珂。

  鸢儿则同她兵分两路,以林妈妈提供的线索,前去寻找秋荷的瞎眼姑母。

  宁子慕招摇过市,吸引宫中人大部分的目光,而鸢儿则在这一层保护之下暗中行事,以免被人察觉。

  宁子慕掀开车帘的一角,露出半边脸庞向外张望,她的目光从卖糖人的老头身上掠过,卖胭脂的大婶,路边屠宰的大汉……

  以及,一个纤细单薄的背影。

  那是个一眼就能看出和所有人都不同的身影,在人群中犹如唯一一抹亮色,点坠在黑白相间的水墨画中,让人难以移开双眼。

  宁子慕觉得这个背影甚是眼熟,她在脑海中仔细搜寻了一阵,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这号人物。

  赢沧不止一次感叹自己的运气之差,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前些日子撞了皇上新封的永安公主的马车就罢了,不仅丢了祖传的玉佩,还落了一身伤。

  就因为这事儿,害得他伤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今日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门上街溜达溜达,结果刚走出家门半刻,便又碰上了宁子慕这个煞神。

  他方才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宁子慕的马车,在她掀起帘子的一瞬间,赢沧以极快的速度转过了身去,他不知道,那一天那个所谓的永安公主究竟有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容,只是冥冥之中,他觉得在他昏迷的前一瞬,有一双犹若秋水的双瞳,撞进了他的眸子里。

  然而,相比起让这双眸子记住他,赢沧更希望自己的长相并没有被永安公主看清楚,那日得亏是赢小七反应快,否则撞到公主的轿子,让惊动凤架的罪名落到自己头上,那可不是好玩的。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又碰到了这位公主殿下的马车,看来回去得让小七哥找人给我算一挂,如若不然......”

  赢沧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他一路低着头,谨防宁子慕将他认出来。他行走地飞快,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宁子慕的马车掉了个头,朝着他这个方向行来。

  这当然不是宁子慕指使的,不过是他们叔侄二人为了让宁子慕脱身提前设计好的戏本而已。

  马匹不知为何突然变得狂躁起来,一瞬间脱离了马夫的控制,开始横冲直撞起来。路上的行人被马匹惊了一跳,纷纷朝着两边散开,连陪行的宫女也四下逃窜,片刻间便散了个干净,那车夫更是被马匹一脚撂下了马车,躺在地上嗷嗷打滚。

  宁子慕的手死死地拉住窗沿,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她内心并不慌乱,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落在身后的宫女,平静地等待着宁珂到来。

  宁珂站在一处高楼之上,冷眼俯瞰着脚下的一切,车夫一定很好奇,之前还好好的马儿,怎么突然就发狂起来。原因无他,在这辆马车路过他脚下的那一刻,几支银针划破空间,悄无声息地没入马匹的脖颈之中。

  这银针上淬了致人或动物狂躁的药,银针刺入马匹脖颈就已然让马儿受惊,何况这种药发作奇快,不过瞬息那匹马就已经狂躁起来。

  宁珂身旁还站着一个小女孩,身量同宁子慕相差无几,细看之下,就连穿戴和容貌都一模一样。当年云容身死之后,一次机缘巧合之下,宁珂竟然习得了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莫说是将一个小女孩易容成宁子慕的样子,就算是将他自己变成宁珩也不在话下。

  只不过,他不屑为之罢了。

  宁珂见宁子慕身边已经空无一人,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他足尖轻点,抱着那个和宁子慕“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向着马车坠去。

  宁子慕转过头的那一瞬,却看见马车之前,竟然还有一个不为所动的身影,他低着头,脚步匆匆,不过人类的脚力,再如何也比不上一匹马儿,更何况是一匹发狂的马。

  马匹已经跑到了赢沧的背后,只要再有瞬息,恐怕就能将踏于马蹄之下。这时候他也终于反应过来,回过头来看着立于他头上的马蹄,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怎会这么倒霉......如果还有下一次,我出门一定会看黄历的,天杀的!救命啊!”

  “怎么会是他?”

  而宁子慕也终于看清楚了这个背影的主人的面孔,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登山祭祖时撞上她轿子的那个面若桃花的小公子。

  宁珂恰巧在这时窜进了马车之中,他的速度极快,左手将那小女孩安置在马车之中,右手捞起宁子慕便要脱离这辆已然危险极致的马车。

  “九叔!救他!”

  宁子慕指着赢沧仓惶的身影,面带焦急之色。宁珂皱了皱眉,救这个无关紧要的小男孩,意味着宁子慕要在这马车多待一刻,可马车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也许这一瞬间里,马车便会彻底失控。

  宁珂的视线向下移,他看见宁子慕的手紧紧握着窗沿,大有“你不救他我就不松手的阵势”,他当机立断,一步跳到马车之外,一手拉着赢沧的领子往回退去。

  而这时,马车却突然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带着车厢里的二人向着一堵高墙撞过去。

  宁珂单手抱着赢沧,另一只手拉着车辕翻身落在马背之上,赢沧便被扔到了马车

  车厢之中。

  宁子慕眼见着一个身影狼狈的滚进来。赢沧抬起头的那一刻,正好她也低头看来,二人目光相对,她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中,犹若时间凝固,而六道停止轮转。

  车厢猛地颠簸了一下,赢沧被甩到一旁,宁子慕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他坐在宁子慕和那个女童中间,显得格外局促。

  “草民叩见公主殿下。”

  “情况紧急,这些虚礼就不必了......”

  宁珂坐在马匹之上,双手死死地拉住缰绳,马儿还尚存着一丝本能,在即将撞到高墙的时候,它猛地向右拐去,而车身也向着高墙撞去。宁珂暗叫不好,他双手甩开缰绳,内力汇聚手掌之中,一掌拍在了车身之上。

  “宁子慕,带着那两人快走!快!”

  宁子慕轻点下巴,这马车虽然将陪行的宫人甩开了一大截,可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此时离开才是最好的时机。

  她一手拉着赢沧,一手拉起那个女童,带着二人快速地跳下马车,见宁珂用内力支撑着车身,她将女童留在原地,拉着赢沧朝着一个方向讯速离去。

  宁珂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去,将手掌收回,抱着小女童退了三步之远。那马车顺势倒在高墙之上,只听“轰隆”一声,马车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

  不远处,几名侍卫快步跑来,一直跑到宁珂和小女童的身后,那几人跪倒在地上,神色慌张的说到。

  “请公主降罪,卑职救驾来迟,公主可有伤到何处?”

  宁珂听见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看着几名侍卫,只是他转头的那一瞬,那一张俊朗的容颜变为了一张再平凡不过的面容,落在在人群之中,根本难以吸引任何人的目光。

  “原来草民救下的竟是公主殿下,殿下恕罪,草民方才得罪了。”

  “恩人不必如此多礼,你救了我一命,本宫感激不尽,怎会怪罪恩人。倒是这些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匹马都看管不好,竟让本宫受了如此惊吓。”

  那几名侍卫一听这话,吓得冷汗直落,谁不知道这永安公主最近得宠得很,要是得罪了她,那才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卑职该死......”

  那女童此刻不仅长得和宁子慕一模一样,声音竟然也有九分相似,就连熟悉的人都不一定能听得出来二人的差别在何处,更别说这些侍卫了。

  她掐着皇家公主的强调,尽力让自己变成宁子慕。

  另一边,宁子慕拉着赢沧一路小跑着在小巷子窜来窜去,等到她停下脚步的时候,才终于发现自己和赢沧两个人,早已跑得迷失了方向。

  “这......是何......处?”

  宁子慕习武两年,这样小跑一段根本不成问题,倒是赢沧,明显学艺不精,此刻已经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摇了摇头,常年居住在深宫之中,要问宁子慕这样偏僻的小巷在何处,无异于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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