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霜,今日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明日早些起来去女尚司那边,把今日画像上画的那女子给本宫叫来。”
出了丽姝宫之后,谢盈绣被挽霜扶着在皇宫中慢悠悠地走着,一边还在吩咐着她做事。挽霜知她想培养那个叫做安歌的女子,心里冷笑,面上却是答应得好好的。柳嫣和挽霜都不认识魏安歌,她们没想到今日的一个巧合,竟然让谢盈绣心甘情愿地将一个敌人放在了自己的身边。
这也不全然是巧合,不如说是魏安歌计算好的,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自己被某个妃子看上,尽力栽培。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刚好是谢盈绣罢了。
“皇后娘娘最近可是为什么事烦心,您的脸色不太好,要不请太医为皇后娘娘看看?”
“还能有什么事,还不是皇......还不是太子那事,本宫去得晚了,太子早就把刺客处理了,本宫找不到证据,也实在拿他没有办法。”谢盈绣差点脱口而出,还不是皇上的事,说到一半又想起谢吟鹤不让她队=对着第三个人说起,她话说到一半又生生咽了下去。
挽霜眼皮跳了一下,没再接谢盈绣的话,只说“皇后娘娘好生休息,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这种场面话。”
等走到栖凤宫的时候天色已将不早了,挽霜服侍谢盈绣睡下,自己也回了自己的住处休息。夜深人静的时候,挽霜从榻上爬了起来,确定周遭无人之后,就径直向房间之外走去了。
第二日一大早,谢盈绣就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那几个宫女吵吵嚷嚷的让她实在难以入眠,随手就摔了床边一直只玉枕,玉器破碎的声音吸引了挽霜,她从外面走进来将谢盈绣扶了起来。
“皇后娘娘发生什么事了?您身子可不太好,不应如此动怒。”
谢盈绣这才完全醒了,指着木窗上那几个隐隐约约的影子怒吼道:“你给我把那几个贱人叫进来,一大早如此吵闹,还要不要本宫睡觉了!”
片刻之后,谢盈绣的床榻之前跪了几个小宫女,她们多是今年才进宫的,不知道皇后又嗜睡的习惯。这是常年吃摄魂散留下来的毛病,谢盈绣不知道,还当自己只是精神气差了些。
“你们几个给本宫说,外面发生什么事了如此吵闹,要是没有一个人说得出来,那本宫就让你们在栖凤宫里喊上一天!”
谢盈绣的声音带着几分尖锐,吓得那几个小宫女瑟瑟发抖,只不过谁也没敢说出实情,毕竟那景象实在太过诡异,要是说出去了,皇后说不一定还要说她们妖言惑众。
空气一时之间凝固下来,谢盈绣见半晌没有人答话立刻挥了挥手,挽霜早就摸清楚了谢盈绣的脾性,立马上前抓住一个宫女的衣领就要掌掴。
“皇后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奴婢说,是奴婢们在外面看到了一副图案,那图案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奴婢们不敢妄言!”
挽霜的手停在半路,她回头看了谢盈绣一眼,见谢盈绣点头就放开了那个宫女的衣领。并且让她继续说下去。
“那图案上画的是八星连珠的景象,远远看上去,像是......”
“说!出了事本宫担着。”
宫女抿了嘴,半晌才脱口而出:“像是真龙再现!”
此话一出,满屋子静谧无声。真龙再现意味着什么她们不可能不清楚,天家向来以龙纹为尊,且只有天子才敢自称真龙。真龙在现,谢盈绣想到先帝九子举兵反了的事情,一时之间一股无力之感油然而生。她瘫坐在床榻之上,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那副图案旁边还有一排小字,奴婢实在不敢说,还望皇后娘娘亲自前去观看!”
谢盈绣心中疑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倒是连梳妆都省了,翻身下床直接朝着门外而去。
没跑几步就看见了那副图,此时仍有几个太监在旁边观看,他们还没看见谢盈绣来,正围在一处讨论着。等到谢盈绣走到几人面前了,他们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就是平日里不可一世的皇后娘娘。
“参见皇后娘娘。”小太监们慌忙跪下,几人瑟缩在一处,但是谢盈绣却无心去搭理他们,径直走到图案面前,直盯着它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图案上画着东方七宿,形状隐约连成一个龙状,起末尾又比七宿多上一星,却让龙形更加活灵活现,图案旁边还写着十六字:
苍龙晹谷,天现异象。八星连珠,此朝荣昌。
挽霜很快就追了出来,她看到地上的图案和字之后先是装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再去扶身躯已经摇摇欲坠的谢盈绣。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恭喜皇后娘娘,贺喜皇后娘娘。”
谢盈绣转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分明满是灰败,她苍凉一笑,神情比刚才更加憔悴。
“挽霜,就连你也笑话我,此番劫难,何来贺喜一说。”她谢家,恐怕是要渡不过此劫了。那种无力之感又袭上心头,她连责罚挽霜的力气都没有了。
“娘娘,挽霜没有笑话娘娘的意思,娘娘且仔细看看这图案。”挽霜领着谢盈绣向前走近了观看,又道:“娘娘莫要只看真龙再现这几个字,真正有意义的是旁边这十六个字。”
谢盈绣被她的话所吸引,竟然真的去看,只是半晌没有看出个所以然。“不要卖关子了挽霜,急死本宫了。”
挽霜这时神秘一笑,带着谢盈绣走到八星连珠的末尾,然后指着这那最后一星给谢盈绣看。“皇后娘娘且看这里,东方有七宿状似苍龙,民间又称东宫。可这幅图案却画有八宿,暗合一个‘八’字,娘娘想一想,咱们八皇子是不是也有一个‘八’字,他名字中还有一个‘宿’字,又住在筑星楼,这一切恐怕不是巧合。娘娘,八皇子才是你的嫡子,才应该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啊。”
她声音中充满了魅惑,引诱着谢盈绣那颗早就蠢蠢欲动的心脏更加猛烈地跳动起来,她慌忙看了看周围,生怕两人之间的谈话被人听了去。
“挽霜,这可不要乱说。”
“娘娘心中想的挽霜都知道,娘娘心中想的挽霜都知道,您不能说的就由奴婢来说,苏绾蕴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她的儿子凭什么要压在八皇子头上?皇后娘娘,您才是皇后啊,无论是苏绾蕴也好、柳嫣也罢,你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这句后宫之主才是真正让谢盈绣内心激荡的一句话,她潜心经这么多年,害死了云容、害得那么多人惨死,不就是为了保住这个位子吗?如果自己的儿子不是太子,那她又算什么后宫之主。
“可是,这上面说要天现异象,要的是老天开眼......”
挽霜等的也就是谢盈绣这一问。她在心中答道:此时当然不算是天现异象,若是如此,主上又如何上演那一场好戏呢?
可面上仍是装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嘴里低喃着“苍龙晹谷”这四个字,半晌之后才掌心一合,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惊道:“苍龙晹谷,苍龙晹谷!苍龙又指东宫,皇后娘娘,上天这是指示咱们,今晚上前去东宫就能看到天现异象啊!”
闻言,谢盈绣脸上果然露出欣喜的表情,已经将此事信了八分。可心头仍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看了看挽霜,本想问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没想到神识突然模糊起来,说出口的话也变为了“本宫今日就去东宫看看”。
见事情成了,挽霜就想了个法子跟宁子慕通报此事,宁子慕拿到挽霜递来的字条,转手就将它递给了宁子烨。
“十二皇兄,如何?”宁子慕那双杏眼弯成了月牙状,笑眯眯地盯着宁子烨看。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笑意不减。
“真有你的,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如今皇后和柴美人都已经搞定了可难的就是身在东宫的太子,太子如今被软禁,根本走不出东宫一步,我若是动用御林军,恐怕会暴露你我二人啊。”
“这就不用皇兄操心了,我自有法子便是。”
宁子慕说完便走出了抚玄殿,朝着宫中某处走去,此时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她还需要做些准备。
酉时时分,两个宫女背着包袱出现在东宫之前偏门。侍卫很快将她们拦了下来,喝问“来人是谁!”
宫女一看阵仗吓了一跳,其中一个吓得腿都软了,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另一个还算镇定些,连忙塞了些银子在侍卫的手中。
“大哥,我们是东宫里的厨娘,平日里专管太子吃食的,前几日休沐回家去了,今日才刚回来,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颠了颠手上的银子,就欲放她们过去,却看见那个不肯说话的宫女头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心中疑惑渐生。
“把头巾摘下来!”
宫女不动了,停在原地片刻。前头那个侍女赶忙回过头来对着那侍卫耳语。他听了之后一脸嫌恶,却是开门放两人进去了。
等两人走后,旁边的侍卫才问:“你怎么放她们进去了?”
“嘿嘿,那女的得了麻风......此时此刻,太子要是得个什么麻风病,你说,咱们的皇后娘娘会怎么感谢我。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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