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白萱眼睁睁看着田七身死,万念俱灭,竟如重生般换了一个人。
而那一边,徐凌云已经走下山来。
两尊巨石像人中更高的那尊,早看到徐凌云行至跟前,塔早已操起脚下一块一人多高的山石,倒翻山岳般向徐凌云扣下去。另一尊敦实粗壮如巨佛的巨石像人依旧手撒乱石,肆意屠杀其他杂役。
眼看巨石扣下来,徐凌云剑气如炽,如金雕逐兔,一击而中,竟是破开那石头,整个身体都没入石块中!巨石像人接着便是一巴掌从天罩下,盖住整个石块的顶部,把徐凌云盖在里头!
“三清保佑!”山头上围观的少女药童们都心惊胆战的祈祷起来,希望徐凌云不要被打伤!
嘈杂的声响,只停顿了一瞬。
“彭!”一声炸响!
如同山岳倾塌,那巨石像人盖下去的手掌,竟突然炸开,炸出一个窟窿来!
黑色的窟窿里,一道白光乍现,接着便是沉雪剑剑身冒出,而后它直升当空!底下徐凌云便也如一只飞鸟,一飞冲天!
他竟是一剑,便破掉了巨石像人的千万斤束缚!
以力降力!
破你千钧!
在场修士无不目瞪口呆!
不器真人更是惊掉了下巴,同为筑基期,徐凌云,他,他怎会这么强!
“一!气!吞!长!河!”那是从云霄直灌耳底的声音,如龙吟,如凤啸!经久不散!
徐凌云他手持沉雪剑,剑气横朔,如仙人下凡,刺破苍穹直突突贯下!越往下沉,那剑气越盛,最后落至巨石像人头顶时,已经裹住了它整个身体。
如果说,在场谁最能体会那巨石像人的心境,那便非白萱莫属。
那一日,徐凌云也是这般一剑当空罩下,当时她几乎一个眼花的瞬息,自己的那套袖里刀便被悉数搅碎,自己却连衣袖都没破一个口子。
这是何等精准的力量控制!
以最少的力气,做最大的事!
那巨石像人不像白萱仁慈,它已杀了无数杂役,手染滔天罪孽,徐凌云怎会手下留情!
剑气如网,从头罩下,那巨石像人表体的石块,出现蛛网般细细的裂纹。
一丝丝、一条条的裂纹越裂越大,待沉雪剑挟徐凌云裹入其中,落在它的颅顶时,石像人已经颤颤巍巍,将近分崩离析!
在场所有的修士、凡人都滞住了,就连另外一尊巨石像人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仿佛时间被冻结,只有徐凌云化为一道月光,撒在那尊拦路的巨石像人的青灰色身体上。
缓缓,炸开。
轰!
轰隆隆!
一剑破阵眼!
聚灵阵不再维持,排山倒海的灵力倾泻而出,同时也伴随着那尊巨石像人炸开!
漫天碎石,让杂役们再次抱头鼠窜,甚至许多飞天血鸢也来不及躲闪,被砸落下去。而操控血鸢的那个黑斗篷,竟似站不稳一般,一个趔趄退了几步,似乎血鸢受损,他也会受伤。
山顶上的修士或许没看清楚,但是白萱几乎是距离那崩塌的巨石像人最近的修士了,她疾如鹰眼的双目,一下盯住了那巨石像人炸裂的缝隙,里头分明坐着一个人。
那个细高的黑斗篷!
他被石像炸裂溅起的白灰和碎石裹在一片白色中,而那片白色外,突然侵入了一弯更亮的白色,是沉雪剑的剑气!
剑气迅如疾风,不及黑斗篷有所反应,没入他细细的脖子。
一篷鲜血溅出,他的喉咙便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细高的黑斗篷瞬间跌下去。
一招毙命!
某一瞬,白萱甚至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是跌落在白、红交杂的山路上,那具黑斗篷的尸体,却告诉白萱,她没看错。
原来巨石像人中藏匿了一个修士,哪里是石头杀人,便是这些黑斗篷借石像人之力屠杀杂役而已。
白萱想到这里,便知道,这场仗,有徐凌云在此,一味宗一定不会输。
她突然想到那日,济世真人的决定,徐家要火鹤兰,一味宗的火鹤兰便悉数奉上,徐家年轻一辈的英才要入驻一味宗,一味宗的大门便尽数敞开。
有徐家罩着,一味宗确实高枕无忧。白萱的嘴角露出一丝嘲讽,一味宗,确实抱了好一条大腿。
三个黑斗篷,徐凌云出手便灭了一个,另外一个黑斗篷藏在石像人里,也操控着石像人,摆出防御的姿势。
而操控血鸢的那个黑斗篷,依然站在原地,凝望着漫天的血鸢。
神识操控!
白萱心念一动,便知道他练了某种能操控这些血鸢的功法,现在正全心全意用神识操控那血鸢吸血。
怪不得这些血鸢很有灵性,如同活着的鸟儿一般。
漫天的石雪和剑气荡除一片清明,黑斗篷一动不动站着,硕大的斗篷被烈烈剑气荡的七零八落,破损落地,而他脸上的面具,也被一并震碎,面具下面,露出一张三十多岁脸孔。
虽然脸上三十岁,但他竟是一头花白的头发,隐隐露出的发根则全是黑色!
应是刚筑基不久!而且年纪很大,才筑基成功!所以纵然体肤回春,但是那花白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却不能再变成黑色。
而站在一众修士最前头的罗弶也看到了面具破碎后,黑斗篷的真容!
“雪海邪道!”罗弶不由的眉头一拧,脸色也沉下去不少。
“你认识?”其余徐家修士问他。
罗弶点了点头。
那是他还在霍州西郊的青柏镇做掌柜,这雪海邪道率众前来劫掠,将罗弶手下所有的徐家护卫屠戮殆尽,幸好当时徐凌云正在附近,见到罗弶的求救信号,便支援而来与这雪海邪道过了手。
那雪海邪道发现自己不敌徐凌云,当即舍下其余邪修逃走了。
徐凌云生擒了其中的一个喽啰,一番逼问,才知晓这人名为雪海真人。
雪海真人是星海洲一个小门派宁水派的掌门,星海洲时疫肆虐时,遍地死尸饿殍,宁水派也被传染了时疫,死伤惨重。这时候,与宁水派为敌的一个小派黑水派却虚攻进宁水派,将宁水派打的几乎是死伤殆尽。
这雪海真人率着一批弟子杀出重围,好不容易逃出来,从此心性大变,寻了一个邪法,便是以人的精血为引,修炼邪功,飞速提升修为。
终于,这学海真人突破练气,成功筑了基,杀回宁水派。
但星海洲时疫肆虐,连修士们都待不下去了,雪海真人便带着手下一路到了霍州城,从此杀人如麻,毫无顾忌。
徐凌云一剑荡碎雪海邪道的面具,自然也看到了他的真容。
他平静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一丝微笑。
“雪海邪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你竟然亲自送上门,不服气?”
说罢他提剑便是扬空一划,一道残影如同泼墨一般留在空中,待他再划一剑时,又在空气中留下一道剑意残影,与先头的残影交叠!
“去!”
徐凌云口中一喝,剑风一推,那两道残影便化身利刃,分别射向雪海邪道,和那巨石像人。
一时间,三人缠斗在一起!
徐凌云以一敌二,完全不落下风!
白萱眯了眯眼,回首看向一味峰。
所有人的目光,全钉在那三人身上!
所以……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逃!
白萱做了决定,便裹紧了黑袍,将身后的黄黄抱在怀里,恋恋不舍的忘了一眼田七,往一味宗外面冲。
其他杂役一时也四散而逃,那雪海邪道岁与徐凌云缠斗在一块,还是分出一小部分血鸢,追杀逃跑的杂役!
身后不停的传来杂役们被血鸢缠上的惊呼和惨叫,很多杂役扑倒,死去,但是白萱冲了出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终全部都失散了,因为白萱未拿火把,所以她的周身逐渐黑下去。
地上的枯枝和突兀的石块,让白萱差点绊倒在地,但她依然不敢放出灵识,她甚至不敢动用走身的灵力,只是抱着黄黄,凭着经验往西边走去。
东边便是霍州城了,白萱早已放缓了速度,走在野林子里,她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要去有人的地方,先安置黄黄。
四野一片漆黑,前面传来了水流声,是一条小溪!
夜色中的溪水十分温柔,向着远方汩汩流淌而去,溪侧许多野草垂在水上,许多萤火虫在溪边的草丛上飞舞,萤火微光,倒映在溪水中,像一盏盏小灯在水中闪烁,很美。
白萱胳膊有点酸,她找了一颗笔直的大树,倚在上面喘了口气。
这时,她才发现,黄黄在自己的怀里,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圆圆的脑袋伏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呼一吸之间,十分沉稳。
她轻轻地将手抚上黄黄的后背,疲乏的身体默默坐到了树根上。
那汩汩流淌的溪水,让白萱疲乏的身体缓缓下沉,朦胧的睡意,不敌冰凉的夜色,逐渐笼上。
可以休息一会儿吗?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让这个世界停顿那么一瞬,让得到一丝她休养生息的缝隙。
若是真的可以,那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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