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双颊染上微醺,在顾萧咄咄逼人的职责中竟是百口难辩。
“姑娘,这……小生并未……”
书生的弱势更是助长了顾萧的气焰,“怎么?还真想吃了豆腐就跑?呵,有趣,竟然有人吃豆腐敢吃到我顾萧头上了!”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大,熙熙攘攘的街道似乎在此堵塞成团,周围声音越来越大。
“唐唐一个饱读圣贤书的书生子,竟然会做出这种有辱斯文的事,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谁说的?我就觉得那女子不像什么良家子,夜色深深,一个未嫁的姑娘会独自一人上街?可笑,可笑!”
“我反而认为是那书生的不好,单凭那姑娘的模样,莫说她是良家子,就算她不是,我也乐意和她欢好一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哈哈!好一个做鬼也风流!兄台所言甚得在下心思!看来兄台也是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
……
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话语中的内容也越来越肮脏污秽,顾萧更是生气,扭头回身,美目瞪过周围的人。
“看什么看?再看我揍人啦!”
恼怒的模样就像一只生气的小老虎,丝毫没有半点威严,只让人觉得更是可爱了!
书生快给这个咄咄逼人的姑娘跪了,慌慌忙忙的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向顾萧,“姑、姑娘,就算是小生非礼了你吧,这块玉佩就当小生给姑娘的赔礼,姑娘你看可否饶了小生此次?”
罢了,罢了,就当是去财消灾了吧!
顾萧扫了那玉佩一眼,算不上什么好玉,最多也只能说是中下品质,但玉佩表面却是有些过于圆润光滑,不难看出时常被主人拿出来抚摸摩挲。
可惜他看不上!
顾萧推开玉佩,“什么叫做就算是你非礼了我?本来就是你行为下流,怎么说得好像是我真错怪了你似的?”
可你就是真错怪了我!
书生在心里腹诽,嘴上仍然不敢有半字反驳。
眼见女方越来越强势,男方越来越弱势,几乎快缩到桌子底下去了,人群突然被人拨开,一道病弱的身子将女子揽入怀中。
“顾萧,顾萧,你真的吓死我了,顾萧……”
头顶熟悉的嗓音,身后汹涌喘息的身躯,顾萧一愣,脸上再不复方才的强势,而是化成了娇滴滴的小姑娘。
还有委屈至极的声音:“常思成……”
“你刚才去哪儿了?”常思成将人揽在怀中,力道小了怕他会消失,力道大了又怕他会疼。“我回客栈,见你不再房中,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顾萧伏在他怀中嘤嘤:“我错了……我只是一个人待着太无聊了,又见外面灯火璀璨热闹极了,这才想出来看看。常思成我跟你说……”
顾萧猛然抬起头,指着已经看呆了的书生开始告状:“那个人,你知道吗?他吃我豆腐!”
“吃你豆腐?”常思成眼神深邃,锐利的目光扫过书生。
书生被那仿佛会杀人的眼神看了一眼,只觉得脊背发寒,就像被死神盯上了似的。“我、我不是……我没有……我、我不知道……”
对书生的解释常思成仿若未闻,只问顾萧:“他是怎么吃你豆腐的?”
“他摸我腰!”只要一想到自己的腰被陌生人摸了一把,那种黏腻恶心的感觉就直逼喉头,让他想吐又吐不出来。“摸了还不承认,还说我诬赖他!”
这具身体的腰和顾萧本人一样,都是他的敏感点,别说是陌生人了,哪怕是个熟人,只要一碰到,他就难受得要命!现在这个书生占了便宜还死不承认,他能不气吗?
书生更委屈了。
人家本来就没摸你腰!他只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挑选了把扇子,谁知钱还没付就被人盯上了。如果一定要说他有错,那就是不该站在那里,更不该站那么久!
再看看将女子揽在怀中的男子,不过弱冠出头就一副病气恹恹的模样,脸色苍白唇无血色,走两步就喘,莫不是那事做多了亏损了身子?
这两人,一个长了狐狸精样,另一个又像被狐狸精吸走了精气,一看就是一伙的!看来他今晚不大出血是不会让他走了。
出乎书生意料,那个身板孱弱无力眼神却凶神恶煞的男子只是让他道歉,丝毫未提半句银钱。
书生将信将疑的说了声:“抱歉。”
顾萧的脸色这才慢慢好起来,常思成的眼神也不再那么凶了。
“早道歉不就好了,哪儿还会有那么多麻烦事?常思成我们走吧!”后一句是对常思成说的。
常思成出来得急,为了找顾萧又在大街上跑了一圈,刚才还强撑着身子给顾萧做了一回主,现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只能由顾萧搀扶着走了出去。
好戏结束了,人群渐渐散去,书生还站在原地,手里捏了一柄黄花梨木扇。卖扇的小贩见女子都走了这书生还在发呆,不由得出声提醒:“公子,我这扇子您究竟还买不买?”言下之意尤其明显,买就快点给钱,不买就别打扰我做生意!
书生回过神,立刻匆忙结账,然后顺着女子离开的方向追了一截路。
如意料之中,却是没有半个身影了。
“难道当真是我错怪她了?”
书生喃喃,最后转身顺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回到客栈中,常思成还在生气,就连顾萧为了讨好他刻意给他打洗脸水他也没半点好反应。
顾萧将帕子浸湿拧干,然后又撑开给常思成敷脸。常思成头一偏,避了过去。顾萧想要发怒,但又想到千错万错都是他乱跑的错,忍了忍,还是没怒出来。
“常思成,你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常思成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顾萧右手握着湿帕子,左手举到耳侧,比了个发誓的手势。“常思成,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乱跑,否则就让我再也回不了家!”
这个誓言够毒了吧?
常思成脸色这才好看些,顾萧趁热打……不对,趁热敷脸才是。常思成夺过温热的湿帕子:“我自己来吧,明天还有事,早点睡。”
如此这茬就算是揭过去了。
常思成究竟对顾萧纵容到了什么地步,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吧!
常思成说有事,那就一定有事。
在府城度过了第一个夜,顾萧起了个大早,这是他除了常思成昏迷那次之外头一次比常思成起得早。常思成起来的时候他都把头发弄好了,大概是仍然不会梳头的原因,他只是单纯的把头发梳顺了,然后用丝带绑了起来。
常思成看着他那头有辱形象的头发,直接利索的下了床,给顾萧把头梳好了才去洗漱。
望着镜子中整齐的发髻,顾萧再一次感叹常思成的神奇。
在客栈里吃了早饭,常思成带着顾萧出去了。
这是昨晚常思成对顾萧做出的让步,往后不管他去哪儿,都会带上顾萧。
根据常思成昨天的调查,府城及外面的世界对酒格外畅销,不管是白酒、黄酒、清酒,哪怕是甜米酒、水果酒,但凡是酒,在这个世界就尤其受欢迎!
常思成今天准备调查的是,这几种酒哪种最畅销,几种酒的价格又在几何,不同的酒在外面的地区又有着什么程度的欢迎……这些都是他需要了解的。
常思成对酿酒的方式并不是很清楚,只能说是略知一二。但要在这里发家致富,酿酒显然是一种最有效、也是最快速的捷径!为此,他情愿放下身段,和人学习酿酒。
顾萧也从他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他的打算,“那你有没有想好酿什么酒?”
不同的地区受欢迎的酒不同,比如像他们这种偏僻地区,人们更爱喝烈酒,而京都等那种繁华的地区则是更偏爱甜酒。
甜酒受众大部分都是高官贵人,那些人的脾气最怪,需要的人脉也繁琐,常思成没那个能力去做他们的生意,自然就只能选择烈酒了。
而烈酒其中以白酒最为辣人,大冬天的喝上一口,就能像有刀子顺着喉咙一路划到肚子,将人劈开了似的。在他们这种地方,这种刺激的白酒喝起来才是最爽的!
“若无意外的,差不多就是白酒了。”
常思成也没打算瞒着顾萧,或许顾萧在生活性子上很幼稚任性,但毕竟是在皇室那种地方长大的,不可能没接触过人际教养,生意上的事和他说那只会有益无害。
顾萧脸色果然严肃多了,“听你的口气,似乎打算自己做一个酿酒场,但是你钱够吗?”
“做一个酿酒场的话钱肯定是不够的。”
“那你还……”
“可我做的不是酿酒场。”常思成笑着点了点顾萧的头,恰好目的地到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在哪,酿酒场的规模做不到,还不是可以做一个小酒坊?”
以酒坊的规模,那些银子似乎还刚好能够。
“常思成你可真能藏。”顾萧扭开脑袋,“我还以为你进城是帮人卖络子的,谁知道居然一声不吭的在肚子里埋了这么大个炸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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