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一日比一日热了, 就算整日坐在放满冰的房间里, 还是会不住的流汗, 好在除去太热这一点, 夏幼幼自觉宫里的生活还算不错。
她这段日子白天就跑去看傅明礼, 而晚上却从未在那里留宿过, 傅明礼的一月刑期即将到头, 算起来竟一次都没和她同房过。
提起这个,傅明礼的心情就和夏日的温度一般躁动,不明白原先经不住他撩拨两下的小姑娘, 这次怎么这么把得住劲儿,几次他开口询问,却在和夏幼幼无辜的眼神后接触到后说不出话来。
又一次夜幕降临, 夏幼幼打着哈欠从傅明礼床上起来, 眯着眼睛道:“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 你休息吧。”
“……你来了之后便一直睡, 回去可还睡得着?”傅明礼抿唇问。
夏幼幼揉了揉眼睛, 无辜道:“睡得着啊, 不过这会儿是不想睡了, 我去找周书郊玩。”
“是吗?可你先前还说,周书郊这几日白天一直在皇上那, 晚上回去早早就睡了,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无聊的很。”傅明礼将她先前说过的话复述一遍。
夏幼幼仔细的回想了一下, 她好像还真这么抱怨过,于是笑笑:“也是,那我还是留在房间里吧,感觉徐延没少折腾他,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说完便抱抱傅明礼,随后毫不犹豫的往门外走去,傅明礼不悦的拉住她的手,将她重新拉了回来。
“怎么?”夏幼幼不解的看着他。
傅明礼顿了一下,别扭道:“你今日并未亲我。”
没想到他在想这个,夏幼幼失笑,抱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乐呵道:“那我走了啊。”
傅明礼简直没有见过比这个还敷衍的吻,当即不满的把她重新拉回来,直接抓着腰提到了桌子上,朝着她的唇狠狠的吻了过去。
夏幼幼一惊,一时大意被他侵入唇舌,等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意志已经昏昏了,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她这几日也忍得久了,根本经不起他这般进攻,几个喘息之间她悬空而起,下一秒被放到了床上,等傅明礼放过她的唇时,她的前襟已经大开,白皙的皮肤大片的裸露在外。
傅明礼眼底暗沉,如毛头小子一般急不可耐的将手覆了上去,直将她的身子由瓷白变成淡粉。
夏幼幼眼角泛泪,可怜盈盈的看着身上作威作福的男人,强忍住娇呼道:“尚、尚言,不行……”
傅明礼只当她是欲拒还迎,一只手探入她的衣裙,夏幼幼惊呼一声忙去挡他的手,然而还是被他得逞了,她整个人都瘫软下来。傅明礼眼中的欲色越来越深,趁她迷糊时解开衣带便要进犯,这下夏幼幼不敢再沉迷下去了,忙朝后退了去,抱着枕头挡在二人之间。
傅明礼怔了片刻,不解的看向她。
夏幼幼一阵心虚,咽了下口水道:“那什么,你冷静一点,我不想做这事儿。”
“不想?”傅明礼将手从她衣裙中抽了出来,看了眼手指上的晶莹挑眉道。
夏幼幼的小脸一红,不敢去看他的手,看起来好不可怜,可口中说出的话却十分坚定:“就是不想,我不要做。”
傅明礼看出她是认真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不悦道:“你这是怎么了?”
夏幼幼张了张口,想说出自己的猜测,可想想这事也不一定,为了不让他失望,还是确认之后再说的好,更何况就算如自己猜测的那般,他仍旧没办法从这里出去,反而让他更急躁担忧,反正离他出去不剩几日了,不如到时候再说。
各种权衡之下,她决定闭嘴。
傅明礼见她闭口不言,眉头深深皱起:“你可是不舒服?”
“……嗯,”夏幼幼顺着他的话应道,“我是有些不舒服,所以才不想这样的。”
“我让刘成给你找个御医。”傅明礼担忧的看她一眼,便要穿好衣裳去叫刘成。
夏幼幼忙拉住他:“不、不用了!我就是一点点不舒服而已!”说完为了表达自己的话可以信任,还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朝他发出诚恳的光。
傅明礼静静的和她对视,半晌:“你是因为不舒服,还是因为对我厌倦了,所以才不想和我做的?”
“……?!!”夏幼幼惊了,他怎么会往这个方向想?
傅明礼不等她回答,脸便板了起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等、等等!你知道什么了?”夏幼幼无语道。
傅明礼淡淡扫她一眼,一言不发的帮她穿衣裳,夏幼幼紧张的看着他,不住的问他是不是生气了,傅明礼却始终不肯说话,等帮她整理好之后直接把人送到门口,刘成看门开了,急忙走了过来。
“你先回去吧,我今日累了。“傅明礼面无表情道。
……你累个屁啊!要不是她拒绝恐怕这会儿都把她生吃了!夏幼幼眼巴巴的盯着他:“你听我跟你解释。”
“刘成,你进来一下,”傅明礼看了眼刘成,视线又落回夏幼幼脸上,“我和刘成还有些事要商量,你先自己回去。”
“……”夏幼幼纠结的看他一眼,最后小心的点了点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刘成莫名其妙了半天,跟傅明礼进屋之后忍不住问道:“督主,夫人可是又惹你生气了?”
这个又字用得很是熟练,显然在他心里,夫人哪天不惹督主都不正常了。
傅明礼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
“可……”刘成其实也不想管人家家务事,可前几次的血泪史告诉他,如果督主因为夫人心情不好,那他们这些做属下的就一个都别想好好活着,于是还是顶着压力问了出来,好寻求办法解决。
傅明礼平静道:“我只是觉得她似乎有事瞒着我,为了逼她说出来,做做样子而已。”
“……”督主好可怕,幸亏他不是女的,也没嫁给督主,刘成垂眸,敬佩道,“督主不愧是督主,解决事情的方式是奴才等人要好好学着的。”
“我训妻的方式,你学什么,”傅明礼无语的看他一眼,随后皱起眉头,“我上次让你找的人可找到了?”
一提起正事,刘成也不敢开玩笑了,立刻正色道:“找到了,不过那人已经去世,只留下一个孤孙在世上,庆幸的是那人心中有愧,当年和陆金堂往来的信件还留着,他的孙子已经将这些交给奴才。”
傅明礼点了点头,漠然道:“心中有愧又如何,我傅家满门还是都被残害,我本想此事过去之后将他的后代全部杀了,看在他还算配合的份上,只将他的尸骨挖出来鞭尸便可。”
“是!”刘成立刻道,说完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有了这些信件,傅家便能翻案了,督主之后要作何打算?”
他问的是先皇遗诏和徐延登基一月后的执行。
傅明礼垂眸:“等傅家的事过了,皇上会以我在宗人府胡作非为为由,提前对我行刑,按宁朝的礼制,新皇登基一月内都城不得有血光,到时会将我送到都城外行刑,我便趁此机会离开。”
“……既然督主和皇上已经有了计划,那奴才就放心了。”这一刻刘成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他比傅明礼大上几岁,可许多年前便开始听从傅明礼命令,如今带着他往前走的人要离开了,他既是庆幸又煞是茫然。
傅明礼的手指在桌子上敲着,小小的声音充斥整个房间,突然,这个声音停了下来,刘成茫然的看向他。
“你可想坐我这个位置?”傅明礼问。
刘成一怔,是啊,督主走了,他便是下一个东厂之主了吧,可他做奴才做惯了,并不想去那个位置。
“奴才不想。”刘成笑了一声,笑容短暂出现后又很快消失。
“这个位置总要有人坐,我不能留下,你又不想,那你觉得谁更合适?“傅明礼问。
刘成想了一下,垂首道:“奴才觉得李林那孩子还算踏实,虽然年岁小些,但也是个有心之人,假以时日多教导一下,或许能帮皇上分担不少事。”
他口中的李林,便是夏幼幼曾经救的小太监,这人在自己出事后立刻跑去他私宅告知阿幼的事,傅明礼也有所耳闻,倒是个有情义的人。
傅明礼轻笑:“如此,你便可以继续跟着我了,等以后阿幼有了孩子,少不得要人帮忙照顾,外头的那些下人我不放心,还是要交给你。”
刘成只听到傅明礼那句‘继续跟着我’眼睛便亮了一瞬,当即跪下道:“多谢督主多谢督主,奴才定当尽忠职守恪守本分,不让督主和夫人为难半分!”
“行了,起来吧,回去看看阿幼回司礼监没,莫让她乱跑。”许多年傅明礼从未如此刻一般,面对刘成时竟有些难为情。
刘成忙站起来应了一声,欣喜的跑出去追夏幼幼了。只是刚出宗人府没多久,他才突然想到督主是个太监,为何会操心夫人以后有孩子的事?
“定是督主这几日没休息好,才想茬了。“刘成喃喃一声,继续赶自己的路。
傅明礼休息好没休息好夏幼幼不知道,只是她倒是休息的挺好,虽然白日在傅明礼那里睡了许久,可回来后便觉得身子乏得狠,沾枕头便睡着了,这一觉就到了天亮。
醒来后发了会儿呆,她本想去找傅明礼的,但一想到他昨夜对自己好像生气了,一时又有些犯怂,纠结自己是去还是不去,是跟他说实话还是继续瞒着。
纠结过后寒号鸟夏幼幼决定还是暂时别去了,横竖也就几日了,等这几日过了她再告诉他也不迟。
这样想着便不打算去找傅明礼了,可不去找他又觉得无聊,跑去周书郊屋里瞅了一眼,他果然不在。夏幼幼一击掌,直接问了伺候的小太监,知道徐延在御书房后便奔御书房去了。
她到了之后对门口的侍卫说是徐延找自己来的,侍卫便进去通报,不出片刻便有人让她进去。
夏幼幼立刻跑进去,一进门迎面飞来一本书,她下意识的给抓住了,扔到一边才发现是周书郊扔的。
“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打算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呢。”周书郊打个哈欠道,整个人懒洋洋的瘫在椅子上。
夏幼幼嘴角抽了抽:“你这是什么德行,我以为你这些时日很累。”
“确实很累啊。”周书郊慢悠悠道。
夏幼幼却不相信,刚好嘲讽他两句,那边看奏折的徐延头也不抬道:“二位若是想打嘴仗就出去打,莫要打扰我。”
夏幼幼眨了眨眼睛,觉得工作状态的徐延好像有些不同,看起来还真有个皇帝的样子。
她凑到周书郊旁边坐下,低声道:“你在这里都做什么?”
周书郊指了指桌子上的四书五经和笔墨纸砚,同样小声的回答:“我来了之后他就嫌我吵,回去他自己一个人又觉得无聊,就让我坐旁边抄书,我今天还差三本,你帮我抄两本。”
“……你平时就在这儿干这个?”
“是啊。”
夏幼幼无言的看着他:“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这么不人道的事你也答应?”
“抄一本给珍珠一斛。”周书郊挑眉。
夏幼幼嗤笑一声:“这就把你收买了?”
“紫珍珠。”
“……”夏幼幼当即不再犹豫,挽起袖子道,“剩下三本我包了,有这能发财的好事竟然不叫我,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书郊早就习惯了对方提到钱就翻脸不认人的态度,立刻给她让出位置,趴在桌子上看她抄写。
等徐延把全部奏折都搞定后,抬头就看到夏幼幼正在抄写,而周书郊却在一旁看热闹。
徐延皱眉:“让人代抄可没用,我不会给你珍珠的。”
夏幼幼啪的一声把毛笔摔到桌子上,瞪着眼睛道:“你敢?!”
“……”徐延嘴角抽了抽,他这才看出来,这人也是来打自己秋风的,“行行行,你抄吧,抄完结算。”
没办法,且不说自己对她心动过,单她是明礼夫人这一点,自己也只能让着了。
夏幼幼这才满意,继续认真抄写,等她把三本都抄完后,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拿着册子找徐延要珍珠。
徐延无奈,只好让人拿了过来,边看她数珍珠边问:“你今日为何没去明礼那里?”
“……不想去,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他?”夏幼幼蹙眉。
徐延抿了抿唇,道:“也就这几日,等不到一个月结束,等傅家案子解决了,我便送你们离开。”
他说这话时颇为怅然,傅明礼一走,唯一一个真心待他的亲人就走了,而朋友也会随之离开,他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若是能将他们永远留下就好了。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徐延就被吓了一跳,忙将这诡异的念头压下去。
“那就好,”夏幼幼并不知道他内心在想什么,松了口气笑眯眯道,“看来我得多抄些书,好赚点钱养夫君才是。”
“……人人都说傅明礼是宁朝第一奸宦,他还用得着你养?”周书郊无语道。
夏幼幼斜了他一眼:“尚言是有钱,可也没那么多银子,若不想办法赚钱,早晚有坐吃山空那天。”而她以后是要给尚言生孩子的,恐怕就没那么多时间回密语阁接单子了,自然要趁这个时候多屯些。
“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用操心这个呢。”周书郊嘴角抽了抽。
徐延笑眯眯的看着二人抬杠,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只是这样的时光不长,刚坐着聊会儿天外头的小太监便进来了,说是东宫太后来了。
徐延看了周书郊和夏幼幼一眼,让他们赶紧站到旁边候着,周书郊虽然心虚,但想到自己当初和皇后只有一面之缘,且当时化了浓妆,想必认不出了,如此想着便大方的站到桌子后头去了。
倒是夏幼幼心慌了,她在家里和皇后见面时,可就这张脸这么个样子,皇后除非傻了才看不出是她。
越想越心慌,夏幼幼忙拿着帽子四处逃窜,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这御书房能躲的地方实在是太少,她转了两圈都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徐延看到她的样子虽然不解,但还是好心提醒她去桌子底下,可惜夏幼幼还没冲过去,原先的皇后、如今的东宫太后便进来了。
夏幼幼只得就地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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