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九霄离开姜家桑园后做了什么？为何他一反常态地帮着傅思仁？在看到越九霄和闻莺你侬我侬的瞬间，这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姜绮罗垂下目光，说了一声：“闻莺姑娘的确很美。”

　　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水蜜桃一样的芳唇，想必那微红的眼睑下藏的也是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连女人都要承认她漂亮，最可怕的是，连正在生气的女人都要承认。

　　越九霄狠狠地咬住嘴唇，依旧沉默。

　　“不过，你知道现在姜家桑园被几百个饥民围住了吗？他们听说桑园有粮食，过来讨饭。”

　　越九霄说道：“为难的事。我没能陪着你，对不住。”

　　他的反应如此简单，让姜绮罗已经冷静的心里又翻起波澜。不过她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说道：“是的，你对不住我，但你更对不起现在蜷缩在破庙里的那些人！”

　　越九霄依然很平静，姜绮罗的愤怒无法感染他：“你还是带着他们走吧！你们在临川府不会得到任何结果。”

　　也就是说，越九霄不会帮助他们。姜绮罗狠狠咬牙，她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的话音却很微弱：“为什么？”

　　这三个字包含了很多问题，为什么他和闻莺深夜对饮？为什么他和傅思仁关系忽然变好？为什么他不再管江南百姓的死活？

　　还有，为什么变心？

　　“嗯？我刚刚是睡着了吗？”慵懒的声音响起，闻莺的眼睛慢慢张开，看到越九霄一脸严肃，调皮地扑过去亲了一口：“九霄，我睡着惹你生气了吗？”

　　姜绮罗的眼睛又黯了几分，她看着越九霄，可越九霄仿若无感，非常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闻莺的香吻。

　　闻莺终于感到旁边有人，惊讶道：“咦？这位姑娘是什么时候来的？你是谁？”

　　姜绮罗的目光冷冷飘过去，看到那张天真无辜的脸不由得嗤笑一声：“何必呢？你派小丫鬟特意引我来，还假扮不认识我，有什么意义吗？”

　　那个志怪故事里一般的小丫鬟就是闻莺的侍女，随着她在东风苑或者叫栖莺阁见惯大场面，所以也有几分气质。姜绮罗出现在临川府衙门口时，闻莺就已经得到了消息，后来特意把姜绮罗请来，就是要她目睹越九霄和自己恩爱。

　　这一切，姜绮罗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中了闻莺的设计，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越九霄反应。姜绮罗来与不来，他都是对闻莺动心的。仔细想想，若是越九霄无意而闻莺空有深情，她哪里敢把姜绮罗引来？

　　闻莺脸上的酡红未褪，目光却已清醒不少，她靠在越九霄肩膀上，感叹道：“九霄，原来你从前喜欢醋坛子。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也是，我不喜欢你有我之外的女人！”

　　她笑嘻嘻地环住了越九霄的腰，吐气如兰：“说吧，我和姜小姐，你更喜欢谁？”

　　越九霄沉声道：“闻莺，你喝得太醉了。”

　　姜绮罗哼了一声：“我看她并没有醉，你也不必回避问题，我可以替你回答。你更喜欢她，因为从此我与你无关！”

　　她说完转身离去，而越九霄终于挣脱了闻莺，越过桌子挡在她面前：“绮罗，收回你的话！”

　　“为什么？我已经与你无关了，你的感受，说实话我不在乎！”姜绮罗扇开越九霄拦路的手便要走，越九霄却死死地抱住了她，几乎勒得她不能呼吸。

　　“越九霄，你在干什么？”

　　越九霄的声音响在耳边，很低沉，只有姜绮罗听得到“我没想到，我们一同经历过那么多事，你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姜绮罗猛地爆发出力量，肩膀撞开了越九霄：“我才应该说没想到，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你会做出这样的事！”

　　闻莺在一旁看到，眼中酒意尽退，嘴角挂上冷嘲：“姜小姐这就要走了？不敢面对九霄的回答吗？”

　　她的声音让越九霄冷静了许多，想要再度伸出去抓姜绮罗的手，也停在半空，最终落下。

　　姜绮罗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听到闻莺的话回头一笑，像闻莺一样轻蔑，却比她要高傲得多：“只不过是不想和你相提并论。”

　　闻莺的脸色一瞬间从粉红变成铁青，整个江南还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话，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小姐官太太倒是一直蔑视她，可他们的未婚夫和夫君还不是一趟趟往栖莺阁跑？

　　对，没关系，姜绮罗只是嘴上强硬，越九霄不是已经在她手心里了吗？

　　她冲到门口，看到姜绮罗的背影即将消失，打算趁最后的机会还她一句讽刺，越九霄却把门合上了。

　　闻莺哭了：“九霄，这位姜大小姐好毒的嘴！她是在讥讽我的出身！我又不是自愿沦落青楼？她还不是生了来历不明的孩子！”

　　越九霄说道：“你动怒的样子可不美。”

　　闻莺愣了片刻，连忙抬起袖子拭泪，一面破涕为笑，嗔道：“还不是因为你？从前那些男人我把哪个放在心上了？就是一遇到你，什么矜持什么风度都忘了！”

　　越九霄对她笑了笑，说道：“你今天真的喝太多了，我叫芊芊来照顾你。”

　　闻莺见他要走，挽住了他的手臂：“你不留下来睡吗？外面在下雨呢！”

　　“绮罗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你设计了她，也设计了我。”

　　闻莺怯懦道：“我只是不喜欢你心里有另一个女人……再说，你瞧她跋扈的样子，必定是个河东狮！”

　　越九霄无奈地吐出一口气，只能说道：“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说完，他不顾漫天风雨，推开门走了。

　　江南的雨是雨丝，细密轻灵，打在身上甚至没有知觉，但是在雨中站上片刻，就会被有若云雾的雨浸透。

　　就像越九霄现在这样。

　　闻莺的住处当然有伞，而且傅思仁给他安排的别院就在不远处，但是他站在雨中不动，任凭一层层水雾蒙上全身。

　　绮罗也在淋雨，他怎能躲避？无法相伴，只能如此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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