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霎时一片亮白,我条件反射地紧闭上眼睛, 感受到久违的阳光, 我慢慢把眼睛睁开。
我是被鬼媳妇倒着拽出来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块山壁, 非常高, 可以用直插云霄来形容,以至于我往上望的时候, 一仰头,脑袋上咻咻咻掉下来几大把沙子, 都是墓室坍塌时落在我头上的。
我掸了掸满脑袋的沙砾,山壁之外便是蓝天, 还有白云。我很快发现了问题, 除了眼前这一面山壁,我们等于是被蓝天和白云包围了,脚下一方地不足两平, 放眼朝下方望去, 正下方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有一片树林,已经被距离缩小来只能看到一片葱郁的不均匀的绿色树冠——我们现在正处在一处陡峭绝壁半腰的位置。
我下意识就去看我们出来的洞口, 那里已经被落下来的巨石堵住了,堵得严丝合缝, 连风都吹不进去。我无奈地朝周围看了看, 我们刚好站在绝壁唯一凸出来的部位, 除了我们站的地方, 这面绝壁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竟然再找不到一处超过拳头大的菱角或是不平的地方。
显然想要往上攀援是不可能了,但往下似乎更不可能,就算是鬼媳妇,从这样的高度跳下去恐怕也是凶多吉少吧。
我看向鬼媳妇,发现她竟然盘着腿在岩壁下方坐下了,察觉到我在看她,轻轻动了动嘴唇:“听天由命罢。”
我愣愣地琢磨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我不想就此认命,走到被石头堵死的洞口前,抬手摸着那块石头问道:“要不试试把这里挖开?”
“那是一块完整的岩石,并非碎石,”鬼媳妇眯上了眼睛,“若是有黑鼠在,兴许还能够一试。”
我将双癸放下去,让她倚着岩壁,然后挽起了袖子去推那块堵在洞口的石头。我不是不相信鬼媳妇的话,而是不自己亲自试试的话,我没办法死心。
试了好好几次,我几乎使出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那要命的石头就是浑然不动。我扶着石头喘着气,努力吞咽了两次,缓解嗓子的干涩,经过一番拼命的使力,空空的胃里一阵绞痛。
“别白费力气了,消停一会儿,说不准还能多活几个时辰。”
我一时半会儿连话也说不出来,晕乎乎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汗渍里都混着粗糙的沙粒,眼睛里鬼媳妇闭目养神的样子竟然出现了重影。
听说人在不喝水不进食的状态下,超过三天就会开始出现昏迷的情况,最多一周时间就会濒临死亡。像我这样超负荷的消耗体能,估计连三天也撑不了吧……
我挨着鬼媳妇坐下,将身体的重量都交给了岩壁,这样瘫了一会儿,感觉似乎好些了,我呆滞地盯着天边那颗红色的火球越来越低,天色正在逐渐暗下来,大半的云层被染得通红。
金黄的光晕蔓延到我们这边,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快不行了,我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散发着淡淡的温柔的金色光芒。我微微转头,身旁那抹绝美的轮廓恍然间显得不真实起来,此时此刻她在我眼里,每一根发丝甚至每一根睫毛都像是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她不该是属于这个平凡又污浊的俗世才对。
我想起她在我院子的树下看日落的样子,她是喜欢夕阳的。却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和她一起在她喜欢的夕阳下死去。也许她的生命本来不该这样结束的,只是遇见了我,被我拖着一块儿提前死去……
我没精力再细想这些,就当一切都是天意吧,“你看,好美。”我望着远方的夕阳说。
我感觉到她慢慢睁开了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连大地都跟着安静了,时间仿佛突然静止,只有太阳还在一点一点往下变得暗淡。当太阳完全消失在水平线边缘的一刻,岩壁上瞬间漆黑下来。
几颗星星透过厚厚的云层,为我们提供了微薄的亮光,鬼媳妇依然看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寒气逐渐侵袭上来,山里夜晚的寒冷我在进墓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现在我们所处的位置,等太阳的余温完全散去,恐怕比我进墓之前还会冷上不少。肚子里没有东西,根本没办法御寒,我蜷起身体,与双癸挨着的半边手臂感觉到了热乎乎的温度,干脆整个人都朝双癸那儿挪了挪。
我这个微小的动作被鬼媳妇察觉到了,她偏过头来问我:“冷?”
我不好意思地点头,心里低落地盘算着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这样下去不饿死也得冻死。
“你过来。”
我“啊”了一声,就像是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饥饿和寒冷让我的大脑一片涣散,完全反应不过来鬼媳妇的话是什么意思。
“靠过来些。”
也不知怎么的,我觉得自己分明在那张冷淡的脸上还有连杀人都不眨一下的眼睛里看到了隐隐的温柔。我跟个傻子似的呆呼呼地靠过去。
我贴着她的身侧端端正正地重新蜷缩好,抱着双腿小心翼翼地感受着她传过来的体温。
“好些没有。”她问我。
我点着头没出声。望着在远处闪烁的几颗星星,周围静得只剩下我的呼吸声,我以为鬼媳妇又开始闭目养神了,偷偷朝她看过去,却发现她仍睁着眼睛。望着那张星光下清冷却美到极致的侧脸,我立刻挪开了视线,她那双猜不透的瞳孔倒映着暮黑的天空还有点点星光,竟让我没敢再多看一眼。
“你就一点不担心吗?”我很想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担心什么。”她淡淡地回答。
“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吧,你不怕死吗。”我摸了一下自己饿得失去知觉的肚子,精神头倒是比先前好些了。
“生死罢了,何足畏惧。”
“……”我实实在在被这个答案噎了一下,本以为这是只存在于英雄情结严重的中二电视剧里的台词,没想到我竟然从鬼媳妇口中听到了,还说的那么的一本正经,看来她是真的不怕死……但是我怕啊,其实我也说不上是怕,就是有点不甘心,我怎么也没想到从小别人口中命硬到克死全家的我会这么死去。
“《归藏》对你来说就那么重要吗,连生死都可以不顾。”我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的疑问,就连我这个《连山》的传承者,也断然不会拿性命去换《归藏》,鬼媳妇说过,她来这里是为了找《归藏》,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风水圈外的人这般执着于此。
她抬起眸子看了我一眼,像是在搜寻着什么记忆,过了几秒钟说道:“你是说刻在棺材里的东西,我对那个不感兴趣。”
“……??”我满脑子疑问,同时觉得这段对话进行不下去了。
这时她拿出两个东西递给我看,我一看,其中一个是她在甬道里拿出来跟尸体身上的衣服比对的破布,而另一块,是比之更破旧的另一块布。
我将目光集中在更破旧的那一块布上,不解地支吾着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疑问:“这个、这个是……”
“是在刻着你所言《归藏》的那间墓室里,清理碎石时发现的。”她说道。
我恍然大悟,想起墓室里鬼媳妇往自己衣袖里放东西的一幕,原来她并不是捡到了宝贝,而是发现了这块破布。
“这布拓原有三块,其内容乃是三个盗墓贼情急之下撕了自己的衣衫拓下的。这三人于偶然间盗得一大墓,在墓中发现了一个秘密,同时也从盗得的大墓里得到了此墓的线索。他们认为解开秘密的线索就在此墓中,因此便寻着来了,却没想到进来时是三个人,出去时却只剩下一人。”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出去的那个人?”我问道。
鬼媳妇摇着头,将最开始我在甬道里看到过的那张布展开翻过来,我这才看见了布上几排浅浅的字迹。
这些字应该是用炭笔一类的东西写上去的,属于那种风一吹手一掸就会变淡的材料,字体用的是这个朝代常见的楷书,写得鬼画桃符极不工整,潦草程度跟之前床板上的刻字有一拼,因此我推断写上这些字的人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而且绝对不会是什么肚子里有墨水的文人墨客。另外我发觉古人真的很喜欢把自己的经历写下来给别人看,不管是文人还是武夫,鬼媳妇口中的三个盗墓贼还有在床板上刻字的盗墓头头都是如此,估计就像是我们发朋友圈吧,毕竟古时候没有网络。
言归正传,我大致看了一下字的内容,发现我推断的一点没错,写这段字的人就是那三个盗墓贼中唯一的生还者,他没来得及救同伴,也没能把三块布拓全部带出去,只能拿着仅有的两块布拓,把事情的经过记在了布的背面,并且将去往秘密所在的大墓的地图画了上去。
“我进此墓,一来是为了寻找第三块布拓,二来,”鬼媳妇停顿了一下,“希望能够更加接近他们所谓的秘密。”
“就是说,连你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
鬼媳妇注视着我拿在手里的布拓,代表地图的那几条浅灰色粗线就像几条粘满灰的丑陋线虫趴在上面,她面无表情地说:“自古帝王权贵所追寻的秘密,还能是什么。”
“长生不老?”我脱口而出,“还是起死回生?”
她没有说话。我不好再继续追问,转而问道:“不管怎么说都是秘密,你就这样跟我说了真的好吗。”
她轻轻一笑:“你我困在此处还能活多久,你心里应当比我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我没来由问道,又解释了一下:“都是要死的人了,我想先知道一下我黄泉路上的伴该怎么称呼。”
“姓高,名玄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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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连着几天暴雨,不知道是不是空气潮湿,家里好几只鼠子都出现了掉毛的情况,关键是带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竟然不收!!!!!
前两天一只小鼠子调皮,弄断了自己的一只脚,观察了两天发现竟然恶化了,哎我今天到处联系医生问能不能做手术截肢,好在是联系到了一个能做的,好说歹说才把手术时间提前到了这周六……
事情真多,连着上夜班精神也不好心情更不好,我家那贱人前段时间不是开始看我的文了么,她看得很慢,而且总是晚上看,我上了夜班回来跟她说早上想睡个懒觉,她说好,结果第二天只感觉天还没亮就被人摇醒了,她拿脚踢着我说,喂昨晚我看完了,你现在要不要起来写?我说我好困,再睡一会行不行,她说行,我给你调个闹钟,你九点半起来。然后她把手机塞到了我的枕头下面……
啊对了,谢谢思凡的地雷,我知道我更得很慢,谢谢还在坚持等更新的朋友们,我会想办法尽快提速的t.t
就连我家那位都说,我要是再这样,就到晋江来跳警告诉大家,我一回家就睡觉不写文……(可是我真的很困嘛……年纪大了,上一次夜班困一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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