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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亡命之连山归藏 钱串儿 9011 2021-04-02 19:51

  又一次经过那棵被雷劈过的大树, 还没到吊桥, 先看到了半个月前我们曾焚烧尸体的那块光秃秃的草地,连日的几场雨并没能将泥土表面那些焦黑的痕迹完全洗去, 倒是让痕迹嵌进泥土里更深了。

  穿过那块残留着焦黑的区域,我一眼看见了栓在吊桥末端的两条绳子, 左右木桩子各一根, 系成了死结, 贴着近乎垂直的山崖垂往谷底。

  宗丁宣率先走上前去, 他蹲下身抓起其中一根绳子用力拉扯了两下,抬头看高玄乙, 说:“绑得很结实,他们应是从此处下去了。”

  高玄乙点点头, 宗丁宣这时一个侧翻, 抓着绳子就朝山崖底下滑去。没等我反应,赫连己紧跟着走到另一根木桩前,也是凌空一个侧翻, 利落地拉住绳子滑了下去。

  我看了高玄乙一眼, 与她一同走过去,刚好瞥见山崖下方一黑一红两道身影, 贴着崖壁相继没入茂密的树丛之中。不一会儿,脚边木桩上那两根绷得笔直的绳子松下来,看来宗丁宣和赫连己已经顺利到底了。

  身后高玄乙轻轻将手从我的腰侧环上来, 身体贴着我的后背。耳边传来她低低的声音:“抓稳了。”

  不待我说话, 我的腰上一紧, 随后就是一阵熟悉的眩晕感觉,伴随着耳边呼呼的风声,眼前的景象瞬间切换成极速上升的棕青色岩石……

  失重感伴随着高玄乙偶尔躲避岩石树枝时一甩一晃的感觉,让我有些头晕目眩。这样快速地往下落着落着,忽然身体轻微地一顿,无论是失重还是甩晃的感觉都戛然而止,我的脚终于踩到了地面。双癸与我们几乎同时着地,我看见她从对面的绳子上下来,手扔开绳子朝我们走过来……我始终站着没动,还在等着突然落地后身体和大脑那一瞬间的不适感消去。

  “能站稳吗?”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耳侧,高玄乙的手仍然紧紧环在我的腰上。

  我轻轻嗯了一声,虽然我心里是真的很想说“站不稳,你再多抱我一会儿”……

  “主人。”双癸已经走到了我们前头,此刻正和宗丁宣站在不远处草丛的边缘,她叫了一声高玄乙,示意我们过去他们那边看看。

  也许是因为现在我们所站的这一面属于山的阴面,常年接触不到太多阳光,草几乎都不怎么生长,脚下的草只是刚刚没过脚踝而已,但从双癸他们那里开始,也就几步远的距离,那里的草基本上都长到齐腰高了。我随着高玄乙往前走,期间仰起头,视线挨着扫过周围每一颗树,那些树冠看起来并不像从山顶上看下来时那般的茂密,目光所及更多的是高低不齐的树干和交错盘杂的树枝,还有很多缠在树干上的各种草以及藤蔓。

  短短一截路走得并不轻松,地面坡度起伏频繁,我已经能够预见,之后如果我们要在这条山谷里穿梭,将会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情。

  双癸要让高玄乙看的,是一丛丛草被压过的痕迹,这正是不久前有人从草丛里穿过的证明。

  我们跟着往前延伸的痕迹一路走进了山谷深处,衣服上、鞋子上不知道沾了多少草上的水珠,又湿又冷。两侧的山距一会儿宽一会儿窄变化不定,但周围的草却是一门心思地往密长往高冒,当草到了能遮住一个人的高度时,我们已经很难再从这些东倒西歪的茂盛杂草间,分辨出有人经过的痕迹,只能凭着直觉沿着我们下来的那一侧崖壁继续往前方走。

  天色慢慢暗下来,其实现在应该最多也就下午五六点的样子,只是因为身在山谷里,能够照进来的光线很少,天黑的要比外面早,我们已经需要使用照明工具来进行照明了。

  宗丁宣就地取材做了火把,他和双癸一人拿着一把,走在前面替我们照明开路。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丝侥幸,那么现在,还想从眼前这一团黑的杂草中发现前面那些人的踪迹,百分之九十是不可能的了。

  我记得布拓上所指示的位置,如果误差不大的话,墓应该就在我们下来的地方附近才对,我们这样一味地从草丛中寻找踪迹往前走,我担心只会越走越远。

  我把我的想法跟高玄乙说了,高玄乙叫我看周围的崖壁:“你且看这两侧山崖,面上全是坚硬的岩石,即使是生在上面的树木,要么只是浅根,要么则是长出了长根扎往地面,这样的地方,若是想要在短时间内打出一个盗洞来,除非打洞之人皆怀有深厚的内力,否则全是白费力气。陆丙就算一早料定了我们会跟去,身边也决计不会不带懂风水之人,他们这么走,或许只是想寻一个于他们来说更为快捷的入口。”

  高玄乙的话说完没多久,我们前方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面前原本的一大片草丛让人割得干干净净,只中央还孤零零地立着几棵半高不矮的树。割下来的草杆子胡乱抛在树边,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到了一个废弃的小型打草场。与前面的地面不同的是,我们脚下的草上覆着一层很明显的细沙,而且越靠近山体,这些细沙就堆得越厚,到了山崖脚下,有一处甚至让细沙堆成了一个足足有两人高的沙坡。然而这些细沙似乎只在靠近我们这一侧的山崖下才有,对面的崖壁在夜色中虽然看不太清楚,但至少一眼过去能够确定,那边并没有诸如沙坡、沙堆一类的存在。

  这些细沙虽然也带着雨后的润气,但一看就知道并不是属于这一带山里该有的产物,而且我们一路过来,也就只在这里,只在这一段山崖附近看见了细沙,最简单的解释就是,这座山跟别的山不太一样,或者准确一点说,这座山的这一段部位跟别的地方不太一样。

  宗丁宣举着火把在附近到处看了看,走回到高玄乙面前说:“应该是这里了。”

  赫连己拿着火把在两侧山崖间直线走了一个来回,听到宗丁宣的话,没作反驳。她把火把还给双癸的时候,我又瞥见她手里那个罗盘一样的东西,据我观察,这玩意儿其实就是一个罗盘,只不过无论在结构还是在盘面的标注上,都要比我们经常看见的罗盘简单许多,不仅少了很多零碎的构件,内盘里的同心圆,我刚才有晃到一眼,只有四圈而已。

  普通罗盘的内盘面上会刻有一圈一圈的同心圆,一圈称为一层,每一层又分了很多格,通常最多的能达到五十二层,一层可以有三百八十四格,最少的是五层,格子怎么着也有八格。而赫连己这个罗盘,不说八格,它连格子都没有,也就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刻了四把小叉。

  高玄乙慢慢朝堆着沙的那一侧山崖下走去,走到那堆高高的沙坡前停下来。沙坡周围有很多零散的石头块,这些石头在山谷的其他地方也随处可见,有的应该是从山上掉下来的,有的或许原本就在这个山谷里。石头有大有小,小的还不到人的一个拳头大,大的能赶上半个人高,在沙坡旁就有几块算得上大的石头,一块挨着一块撂在一起,远远看去跟山崖下砌着一堵石头矮墙似的。

  高玄乙扫了一眼那些石头,目光回到沙坡,静静地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我们都以为高玄乙在思索着什么问题,都没敢出声打扰,忽然从她拿剑的手里发出锵的一声长音,剑身出鞘,一晃间那几块摞在一起的大石头被挑飞起来,石头四散落地,高玄乙的剑也同时回到鞘中。

  也就眨眼的功夫,拔、挑、收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如果不是最开始剑出鞘时发出的声响,我根本不会注意到她拔了剑。

  对于高玄乙这一举动,我第一反应就是气恼,当即提醒道:“之前大夫反复叮嘱了,你这段时间不能使剑。”如果是万不得已,她用剑我不会说什么,可是挑石头这种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情,完全可以吩咐给我们,我搬不动还有双癸,还有宗丁宣,那几块石头一块少说也有百来斤重,这人怎么就不知道让自己的伤口缓缓气。

  “伤在左肩,右手尚是能用的。”高玄乙看我的眼神竟然有几分无辜。

  我一时间还真不忍心继续说她了,将视线从那双既坦然又无辜的眸子上挪开,看向地上。在我脚尖正对着的地方还剩有两块石头,这两块石头相对比较平整,近似于方形,每块长宽都不少于半米,石头有三分之二是露在外面的,还有三分之一嵌在沙子里。

  我转过头正想问问高玄乙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突然把这堆石头挑开,这时眼角的余光中,那两块石头周围的沙子好像若有若无地起伏了一下。我立刻把头转过去,刚好这时候两块嵌在沙里的石头竟然自己往上动了动。

  石头在我的注视中一连动了好几下,而且一次比一次的幅度大,最后一次其中一块石头的一个角已经离开了地面,落回去时在沙里发出“砰”一声沉闷而微弱的声响。一两秒短暂的安静过后,山崖与石头的阴影中,一只黑瘦的人手颤颤巍巍从两块石头间隙里探了出来。

  “谁!”双癸立刻摆出拔剑的姿势站到最前面,挡在了高玄乙与石头之间。宗丁宣拿刀的手也不自主地抬了抬。

  没有人回答双癸,那只人手啪的一下垂到石头上便不再动弹了。

  “沙子下面埋了个人!”我们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那只手的主人应该是被沙子埋里面了自己没办法出来。

  “挖出来。”高玄乙眉心皱了皱,吩咐着。

  月亮不知不觉升到了最高处,刚好挂在山谷上方,把满地的沙子照成一片银白的颜色,安静的山谷让铲子每一次插.入细沙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比。渐渐的,一个浑身灰扑扑的男人被我们彻底从沙子里刨了出来。

  虽然衣服和皮肤上全部裹满了沙子,我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人是陆丙的一个随从。在闻了双癸凑到他鼻子底下的小药瓶后,随从慢慢有了意识,他张嘴咳嗽了两下,喷出来的气里全是沙尘。

  等随从完全清醒过来之后,宗丁宣对他做了详细的盘问,我们几人在旁边仔细地听着。

  几个小时之前,陆丙带人来到了吊桥的位置,确定这座山里有墓后,他们下到谷底,打算从山的侧面,也就是崖壁的某个地方打盗洞进去,下来之后才发现崖壁上的岩石太硬了,根本下不去铲,他们只能沿着山崖往前走,本来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让他们找到一处突破口。

  陆丙他们找到的地方,连着十几米远,山体表面都是以松软的土块为主,就算有石头也只是大不过拳头的小碎石。他们清理掉周围的杂草,就从那里开挖,没挖多深,竟然挖到一个山洞。

  山洞一眼看上去挺小的,最宽的地方也只有不足五平米,可却一直往山的深处延伸,走进去之后,里面的结构更是四通八达,每往前走几步都能看到一个支路。这个随从本来是垫底的人之一,他不仅需要跟紧前面的队友,还要时刻注意有没有来自后方的危险,按照随从自己的描述,他先是听到野兽的嘶吼,那是一声非常低沉而且恼怒的声音,紧接着脚下的地面摇晃起来,有几个人甚至摔倒了,好像山就要塌了,没等看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眼前一黑,直接被漫天卷来的沙子吞了进去……

  之后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我们来了,把被沙子吞掉并跟着沙子冲出来的随从挖了出来,而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沙坡,就是他们当时打盗洞的地方,也是那个山洞的所在。

  我们接着又在沙坡附近大致挖了挖,并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被沙子掩埋的迹象,可能有些人被沙子冲到了别的支路,也可能有些人反应及时,没有被沙子吞掉,不知道高玄壬和陆丙属于哪一种,陆丙倒是无所谓,如果高玄壬是前者,那我们必须要再快一点才行,否则到时候就算找到了,人也窒息死了。

  问题是,我们要怎么进去。放眼望去,不止我们眼前的沙坡,山崖下其他地方也都堆了厚度不同的沙子,这些沙子全是从山体的各处石缝、土缝里漏下来的。根据随从的描述,结合眼前的景象,现在不论是山洞里还是与山洞相连的那一条条支路里,应该都已经灌满了沙子,如果想挖进去,除非先让堵在里面的沙子全部流出来,这显然不现实。

  高玄乙估计和我想到了一块儿去,她望着山崖下的沙子,半晌后仰起头朝崖壁的上部看去:“双癸,上去看看有没有能进去的地方。”

  月亮往旁边偏了些,整个崖壁处在了月光的阴影中,基本从沙坡的上面半截开始,眼睛能看到的就是漆黑的一片了,我们只能通过火把的光亮来判断双癸的位置。山崖的范围太大,紧靠双癸一个人速度实在太慢,宗丁宣把火把递给我,自己掏出火折子吹亮,跳上了崖壁。

  黑暗中一大一小两个橙红色的亮点距离我们越来越远,亮点起先还各自分头往上,忽然其中一个停了下来,接着另一个也朝着它的位置靠了过去。看到这情形,我知道有戏了。

  沙子再多,它都是往下漏的,而且总量不会变,漏到外面的沙子越多,山里面堆积的沙子也就越少,而且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墓就在这座山的内部,至于是占据了一整座山体,还是只存在于山中的某一个部位,亦或是与山相连的地表之下的位置,这都需要我们先进入山体内部,到时候就算墓真的埋在山的最底下,位于地表之下,我们从山的内部垂直打盗洞下去,也好过直接从外面凿岩石刨沙子进去,所以高玄乙往上寻找突破口的方法是眼下最可行的。

  果不其然,不出一分钟,双癸和宗丁宣同时下来了。

  “主人,上方发现一处岩石,有树木从中长出,方才我与宗叔将该处的岩石凿开一个小口,发现岩石之下竟是空的,当中并未见到任何沙子的痕迹。”

  双癸说的时候,宗丁宣已经在整理绳子和铁锹了。

  “小姐,你们且站远些,待我与双癸打通了岩石,再叫你们上来。”宗丁宣将一捆绳子背在左肩,右手拿铁锹,说完之后朝双癸使了个眼色,二人嗖嗖两下窜上崖壁,朝着之前发现的地方去了。

  这一次宗丁宣没有带照明用的东西,崖壁上只有双癸的火把一点光亮。夜很深了,隐约能听见山的深处传来狼的叫声,头顶上越来越频繁地有石头与土渣滚落下来。高玄乙叫我去拿些东西来吃,一会儿上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东西。我去包袱里拿吃的,顺便找了件外衣披上,替高玄乙和赫连己也一人拿了一件过去。

  “谢谢。”赫连己眼含秋波冲我一笑。

  相处这么久,我基本算是了解赫连己这个女人的性格了,对与己无关的或者没有兴趣的人和事视而不见,而对自己人则随时笑脸靥靥,还常常开玩笑打趣,而我也早已对这个女人各种一时兴起的撩人姿态习以为常,比如现在,我对之回以一笑,也没多说什么,走到高玄乙跟前,轻轻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肩上。

  “谢谢。”高玄乙侧过来看了眼肩上的衣服,又看着我。

  “跟我还客气。”

  她勾了勾嘴角,我看得出来,她笑得很勉强。

  “山洞里有那么多支路,况且大部分沙子都流到外面来了,里面的情况或许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样糟糕,再说陆丙的身手又岂能用一个小随从来相提并论,玄壬是他现在用来要挟我们的资本,他不会让他有事的,你不要太过担心。”我宽慰她道。

  高玄乙点点头,喃喃道:“玄壬从未去过那等阴寒之地,我以为只要有我在,他这辈子都不用去……也不知他的身子,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作为姐姐,该做的都做了,人算不如天算,没有谁能事事料准、面面俱到,事情既然发生了,不管他受不受得住都得受。”我心里突然生出一股醋意,虽然完全能够理解高玄乙的心情,但就是忍不住要去羡慕高玄壬……别扭之下,我一把将高玄乙的手捞过来牵在了手里。

  这双手纤细漂亮,以往只要抓住这只手,我都会打心里生出踏实的感觉,而这一次,占有胜过踏实。高玄乙只以为我是想安慰她,没有做声。我从侧面望着她的轮廓,夜色里,她的轮廓有些模糊,我禁不住与她靠得更近了些,这下总算能看得清楚了,渐渐地,我开始漫无边际地假设,这样的夜色,如果没有眼前这些糟心的事情,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们是不是可以……

  真是,我都在想些什么,高玄乙的弟弟现在生死未卜,我居然有心思在这里发.情……

  我将心里的各种杂念化作一口气长长地呼了出去,但还是没有忍住又与身旁的人凑近了些,手臂贴着她的手臂,与她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

  高玄乙转过脸来,也许是我目光里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炙热太过明显,她微微垂着的眼眸证了一怔。我看到她眼睛里泛出如同头顶的月光一般的温柔。过了片刻,高玄乙张了张嘴,那一刻,我所有的神经都为之绷紧了,盯着她轻轻启开的双唇。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上方崖壁上传来一声响亮的口哨。

  口哨的声音并没有大到响彻山谷,但还是带起了几声狼嚎,这是宗丁宣打通入口的信号。赫连己扫了眼还紧紧黏在一起的我和高玄乙,径自使了轻工飞上崖壁。

  高玄乙敛起眼中的温柔,淡淡转向一旁可怜巴巴坐着的随从,说:“你自己回去罢。”话音落下,抱起我朝着崖壁上的火光飞去。

  崖壁上有很多藤蔓以及凸出来的石头可以落脚,这也是最开始双癸和宗丁宣能够不借助任何绳索在崖壁上自由移动的原因。宗丁宣打出来的洞口位于两块岩石的接缝处,那里有一截手臂粗的树枝从岩石后面长了出来,宗丁宣就是围绕着那截树枝,将岩石的接缝进行了扩宽,使得岩石后方的空间展露在我们面前。

  高玄乙之前就跟我说过,在这样坚硬的岩石上打洞,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宗丁宣和双癸在崖壁上费了那么半天功夫,而且仅仅只是将现成的接缝扩宽,扩出来的洞口一次也仅仅只能容纳一个人通过。

  高玄乙单手抓住洞外的树枝,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先将我送进洞后,自己这才借助树枝,一个翻身跃了进来。

  进来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空间比洞口其实大不了多少,布满了各种藤蔓还有树的枝干,人在里面只能弯着腰排成一字站列。我弯下些膝盖,将头和肩膀埋得很低,即使这样,后背还是几乎与洞顶又湿又凉的岩石相贴着。我伸手摸了一下头顶的岩石,指尖触到的除了冰冷的石头外,还有石头上一层厚厚软软的青苔。

  等我和高玄乙都进来之后,站在最里面的双癸开始往洞的深处走,我们弯着腰一个接一个地跟上,她的后面是宗丁宣,紧跟着是赫连己,然后是我,高玄乙。这个洞虽然狭窄,但很深,弯弯曲曲的,火把只能照亮我们周围的一圈,对于更深处的地方,完全是漆黑的一片,不知道洞的尽头通向哪里。我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偶尔扶一下头顶的岩石或者藤蔓,地面上也是随处可见的藤蔓,有还活着的,也有已经枯死的,这些藤蔓让原本就凹凸不平的地面走起来更加费力。

  前方时不时会出现挡路的岩石柱或者垂下来的粗大枝蔓,这个时候就需要充分发挥身体的柔韧性了,我们需要在保持伏低身体的状态下,在狭小的空间里扭曲身体,用侧、微侧、横着侧、仰着侧或者干脆趴到地上的姿势才能通过。每当这时候我就不禁想,这要是有人扛着刀埋伏在前面砍人,保准一刀一个准。

  虽然每次通过不好走的路段,我都是跟着前面的赫连己有样学样,基本上她怎么走、她踩哪里,我就跟着走、跟着踩,但还是慢慢地与她拉大了距离。对于我来说,在这种深一脚浅一脚还充斥着无数障碍物的路面上行走,不跛到脚已经算是老天保佑了,我实在没办法做到像他们那般如履平地健步如飞。我也不是没试过加快脚步,可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要不是高玄乙在后面拉着我,我都不知道和地上的岩石、藤蔓亲密接触多少个回合了。

  越往里走,空气的流通变得越差,不知不觉中我的鼻腔里已经被一股一股不知道是植物还是岩石的潮湿味道占据了,呼吸得久了,不免觉得有些反胃。我捶了捶僵硬的腰杆,捏了捏酸疼到爆的脖子,想稍稍改变一下姿势,结果没拿捏好距离,一挺背,脑袋砰地一下撞到了上面的岩石,那瞬间眼睛里冒出来的金星比我手里的火把还要亮堂。

  我默默咬着牙,摸着后脑勺上迅速隆起的大包,把疼出来的眼泪花咽了回去。这样一岔,反胃的感觉倒是减轻了不少,听着耳边火把烧得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心里也多少得到了安慰——火把能在洞里烧得这么好,说明这里的空气虽然不好闻,但至少含氧量是足够的。

  不光是我拿着的这支火把,前面双癸手里的火把也燃得正旺,听着两支火把此起彼伏燃烧的声音,我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里作用还是怎么回事,总觉得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火把好像并没像现在这样燃得这么起劲,这是不是燃得有点旺过头了啊。

  这个疑问才刚刚冒出来,双癸手里和我手里的火把同时燃尽熄灭了。黑暗中,我听到双癸扔掉了手里那截已经报废的木棍,接着是短暂的窸窣声,而后宗丁宣吹燃了火折子。

  火折子的光线自然远没法和火把相比,但用来看清行进过程中的障碍物还是足够的。然而不多时,火折子也灭了。宗丁宣很快又拿了一个出来吹亮。

  随着我们的前行,空间逐渐变得宽敞起来,但也仅仅只是让我们能够两三人并排行走,高度上依然需要微微弓着腰。也许是因为越往里走,就越接近山洞里这些植物的根系,洞中的藤蔓长得越发的粗壮,我现在基本上已经分不清面前的到底哪些是藤蔓哪些是树干了。脚下早已经完全看不到岩石的路面,我们可以说是踩在一条由无数盘根错节的枝干和藤蔓铺出来的路上在行走。之前空气里那一股一股让人反胃的味道,我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就是由这些植物的茎叶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到现在为止,我们走了应该还不到一个小时,火折子的消耗却远不止一个小时的量。宗丁宣的火折子一早用完了,双癸的火折子也用了不下五个了。每一个火折子一经吹燃,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呼呼呼几分钟就把自己给烧没了。大家虽然谁都没说,但肯定都意识到了这反常的一点,只是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知识青年,我推测这也许跟空气里那股植物的气味有关,比方说这些植物会散发出某种能够助燃的物质,这种物质会加速火把还有火折子一类物件的燃烧。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认为比较合理的解释,对与不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双癸只剩下最后一个火折子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加快了步伐,总觉得只要我们走得快了,火折子熄灭的时间就能往后推迟,即使我们也不知道这样走下去到底能不能到达我们想要去的地方。

  然而最终火折子还是没能逃脱它熄灭的命运,就在火光一闪而灭的瞬间,我依稀看见前面墙边上有一个人蹲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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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位节日快乐~~~~~在这里跟大家说一声抱歉,之前大家的留言都没有回,我当时真的实在没有心情,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预计下个月七八号或者中旬之后,慢慢恢复更新速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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