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还没个结果, 前头就来了个太后身边的嬷嬷。
“皇上吉祥。”老嬷嬷行礼, “太后娘娘有些累了, 想先回去休息。”
康熙起身道:“朕知道了。皇贵妃与朕一道回前头去。”
云荍随着康熙返回寿宴, 他们出现的时候场内静了一瞬, 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后又重新按下了播放键。
云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康熙则是凑到太后身边去,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就见太后点点头, 然后望向场内轻咳了一声。
寿宴上众人看似各自为政,实则时刻注意着上位者的一言一行,此时见太后有话说的样子, 纷纷安静下来。
太后则笑道:“哀家年纪大了, 坐了这一会儿便有些乏,倒是对不住你们的孝心, 要先回去休息了。不过也不妨碍, 你们好好玩, 也算是替哀家庆祝了。”
说罢起身就要走, 康熙自然是亲自送回去的。
众人皆起身道:“恭送太后, 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宴会上又恢复了歌舞升平的样子, 云荍的心却还留在刚刚的事情上。
事情似乎异常顺利,那个太监属于景仁宫的信息,已然将主谋圈定的差不多了。这个箭头实在太粗, 让人都没有怀疑错误的余地。
景仁宫一共就两个妃嫔, 或者你要告诉我是平妃自己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弄掉的?
想到这里,云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佟嫔,却没瞧出一点异样,还是平常孤傲的模样,一脸冷淡,拈着酒盅有一口没一口的抿着。
说来也是奇怪,景仁宫迄今为止满打满算就住过四个妃子,无一不是高位,但除了德妃这个短租客外,其他三人全走的是清高孤傲不屑与人□□往的人设。就是德妃,也只是给个面子情,实际跟谁都不热络。
佟嫔像是察觉到了云荍的视线,淡淡扫了一眼,便又转回目光,当真是一点也不将云荍放在心上。
云荍心里撇撇嘴,或许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平妃之事下手之人真不是佟嫔?
康熙与太后一去不回,也没有让人来通知云荍去关注平妃之事的后续,云荍便只好无聊的呆在宴会上,满脑子都是对平妃之事的猜测与推断,至于靠谱不靠谱,那真是不好说。
一直到宴席散了,康熙都没在派人传过一句话,云荍在主持完散场之后,便匆匆赶回了刚刚审核的侧殿,却发现人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康熙已经下令将平妃挪回景仁宫,太医自然也是跟去了的。
云荍有些无语,平妃这是刚流完产啊,这大冷天的搬来搬去怕是要遭罪了。
虽然无奈,不过云荍还是打算往景仁宫走一趟。
进了景仁宫,却只有平妃身边的嬷嬷过来接待。
平妃起不来能理解,但是这景仁宫还有一个主子的吧。
“佟嫔呢?莫非还没回来?”云荍问道。
就算云荍不是来看她的,但是出来请个安该是应该的吧。而且,景仁宫主位病了,她居然也不来看看?情商不能这么低吧。
周嬷嬷低眉顺眼的道:“佟嫔娘娘刚回宫便被皇上传去了乾清宫。”
“哦。”云荍点点头,面上没露出什么情绪,心里却猜测莫不是那太监真与佟嫔有关?
不过更奇怪的是,云荍目光在周嬷嬷身上转了转,这景仁宫的人怎么好像对她们主子流产一事一点都不在意?没人哭、没人闹、没人要求查出真凶,难道她们就这么相信康熙一定会给个公平?
云荍给这一宫人贴上奇怪的标签,然后问道:“平妃可还好,回来之后有没有让太医看过,在路上可有冻着?宫里的碳还够用么?”
“谢皇贵妃娘娘关心,太医说主子精心养着便好。”周嬷嬷一句话便打发了云荍。
云荍无语,但又不能同一个嬷嬷计较,或许人家本来就是走的简洁干练风呢。
被堵的无话可说的云荍只好道:“那本宫便不打扰平妃休息了,若缺了什么,只管来找本宫便是。”
说罢便起身,被周嬷嬷恭送出了景仁宫。
刚走没几步,便与一个太监迎面撞上。
“见过皇贵妃。”太监行礼请安,“娘娘,皇上请您去乾清宫。”
“出了什么事?”云荍疑惑道,心中是否与佟嫔有关。
“奴才不知,还请娘娘移驾。”传话太监回道。
进了乾清宫,一眼看到跪在正中的佟嫔,却并不是想象中落魄的模样,反倒一身倔强凄凉的样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云荍压下疑惑给康熙请安,被叫起后疑惑的问道:“皇上找臣妾是何事?”
“去过景仁宫了?”康熙不答反问道。
“是。”云荍回答,“妾去看了看平妃妹妹。”
康熙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而佟嫔突然开口道:“皇上,既然皇贵妃娘娘在这,那便让妾与娘娘对证好了。”说罢不等康熙开口便对着云荍道,“皇贵妃娘娘,妾自问并没有何处得罪了您,敢问您为何要诬陷于妾?就算您素来不喜欢妾,可平妃姐姐流产一事兹事体大,您怎么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喜好便断定是妾所为?”
虽然佟嫔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皇贵妃娘娘,但这话可并无半分尊重之意,全篇明晃晃的就是嘲讽云荍公报私仇的意思。
“佟嫔何出此言?”云荍虽然搞不明白为什么佟嫔上来就是一顿嘲讽,但却听明白了佟嫔的意思,“本宫何时说过平妃之事是尔所为?”
“您当然不需要说出口了,毕竟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贵妃娘娘,只要您咳嗽一声,就有人争着抢着把事情办好。”佟嫔依旧是不阴不阳的调子。
云荍挑挑眉,看来跟这人无法沟通,她抬眼看向康熙,发现这货脸色好像比刚才黑了点。
转转眼珠,难道是因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句话不爽?
为了避免康熙在这句话上的过度发散,云荍清清嗓子,开口道:“皇上,您叫妾过来是?”
康熙终于开口了:“人查出来了,是佟嫔身边的二等太监。不过找到他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说到这里,康熙有些怒气勃发。又是这样,每次发生这种事,都让康熙有一种权柄被人窃取的感觉。后宫就相当于他的私人后花园,可在这个本该完全属于他的地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现被别人控制的痕迹,这让他如何不怒,这种不能掌控一切的感觉,让他如芒在背。
康熙已经暗暗决定,暗卫的规模必须扩大。从前只把重心放在前朝,现在看来,宫里的一草一木也必须掌握才行。
“皇上,虽然那人是妾的人,可那是妾晋了嫔以后才拨过来的,跟在妾身边的时间连半年都没有,妾也根本不怎么用他!”佟嫔倔强中带着些委屈的道,“若是仅凭这一点便判定平妃之事是妾所为,妾不服!妾也不怕皇上怪罪,妾还怀疑是皇贵妃指使呢,毕竟这人是皇贵妃配给妾的,宴上所有的吃食更是皇贵妃一手准备的!”
云荍倒是笑了:“照妹妹这么说,全宫的宫女太监都是本宫的人了,毕竟都是本宫一个一个决定她们去处的不是么?”
“全部都是虽然不大可能,可皇贵妃要安插几个自己的人,那可太简单了,不是吗?”佟嫔挑眉道。
“够了!”康熙皱眉道,“朕什么时候说过事情是你所为。”
随着康熙的这句话,佟嫔的眼泪就像断了线一样不断落下,好似之前的倔强与嘲讽全是强撑,在此刻被康熙一句话就打的稀碎。
她轻轻扬起下巴,滚落的泪水在脸上划出凄美的弧度,眼神绝望而哀伤:“皇上您是没有说,可是在平妃姐姐出事后,您第一个传召的就是妾,第一句话就是让妾交代,还派人去搜妾的寝宫。这叫别人看来,不就是默认是妾害了平妃姐姐吗?”
“妾知道,自己连姐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妾也从来不敢奢求皇上像宠爱姐姐一样宠爱妾。即使妾是如此的仰慕您,也只是想着在这后宫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能够一直陪着您,仰望着您就好。”眼泪越来越多,佟嫔眼睛一眨不眨,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康熙,“难道这样也让您如此厌恶吗?厌恶只是听了一个片面之言,便要迫不及待给妾定罪、将妾赶走吗?若是如此,那妾明白了。”
说完便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颤着声音道:“妾承认,平妃流产是妾所为,请皇上降罪!”
诡异!
这是康熙和云荍的共同感受。
为什么从自辩忽然转向了表白啊喂!而且,不是说古代闺秀都很含蓄吗?佟嫔你这么□□直白真的不是被穿了?云荍愣生生打了个寒颤。
而康熙除了有一种诡异的感觉,更多的却是恼怒。
“你是在指责朕是个昏君吗?”康熙磨着后槽牙、阴测测的问道。
佟嫔依旧维持着磕头的姿势,露出的脖颈修长而美好,犹如一株在风雨中飘摇的清荷。
语气恢复了刚才的倔强、却又多了些看破红尘的清冷:“罪妾不敢。”
“好一个不敢。”康熙没有暴跳如雷,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失态,只是将怒气压缩回心底,冰泠泠的道。
只不过看向佟嫔的眼神已经变得一片冷漠,因为佟之一姓所带来附属影响如冰雪般消融,不复存在。
云荍始终冷眼旁观,她所了解的康熙,可不是电视里无脑的白痴,会因为什么三言两语的痴情就头脑发昏。
在没有有力的证据指向她的时候,她都不需要多解释什么,康熙的辨别力可比她强多了。
屋里又陷入了沉默,康熙既没有降罪于佟嫔,也没有叫她起来。
顾问行打破了这片沉默。
“皇上,搜到了这个。”
手里捧着的,明显是一个女人戴的青玉手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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