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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太后要自强 茗荷儿 4396 2021-04-02 19:49

  我被她肃穆的神情骇着,跪行至观音宝座前,低低起了个誓。

  贤妃才放下心来,枯瘦的手抖抖索索地摸了半天,掏出三粒种子递给我,“还生草籽,三日发芽,百日开花,花白色,可入药。”顿一顿,下定决心般,道:“能解烨儿之毒。”

  我的手一抖,草籽差点掉在地上。

  贤妃郑重地道:“本宫要你做的事就是种出还生草,治好六殿下的眼疾。”

  单是种草,我自信有七成把握。可我不明白,贤妃既有解药,为何不早点替六皇子解毒?

  贤妃道:“本宫共得了十粒还生草籽,自烨儿十二岁那年,每年都混杂其它种子里让花匠去种,可从来没成活过。如今只有三粒,本宫不敢轻易再试……沈相生辰那日,沈家百花盛开,本宫便觉得你或许能行……”

  呵,她竟是因此而召我进宫。

  刘成烨养在玉清宫的那许多花匠,应该也是同样的缘故吧。

  我犹豫着,“若奴婢也种不出来?”

  贤妃叹:“尽人事,听天命吧。”看着有些意兴阑珊。

  我欲告退,贤妃却又道:“你喜欢烨儿吗?”

  我一愣,回道:“六殿下学识渊博风采卓然,奴婢很是景仰,只是殿下是主子,奴婢不敢生妄念。”

  贤妃低低一笑,“烨儿小瞧你了。烨儿看不见,本宫却明白……”声音渐渐放低,眼睛也慢慢阖上。

  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脱口问出一直盘桓在心头的疑惑,“娘娘,六殿下是因为平王才中毒的么?”

  贤妃半闭的眼蓦地睁开,锐利的眼神直盯在我脸上,低却有力地说:“不是。”

  啊,不是!六皇子的毒,并不是平王所下。

  我欢喜得几乎要叫出来——他,他并非外人所传得那般残酷无情。

  贤妃是真的倦了,微低着头,恹恹地挥挥手,“退下吧。别忘记答应本宫的事。”

  鬼使神差般,我俯在她身前,恭敬地叩了三个头。

  再起身,贤妃已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

  依柳送我出纤云宫,趁机说起朝云的事,“……是娘娘的旨意,娘娘说求人办事,先得予人恩惠。”

  将朝云贬到浣衣局是恩惠么?

  “日后你总会明白。” 依柳眨眨眼,“我倒想提醒你一句,在宫里,太过为别人考虑,并非好事……对你对她都不好。”

  她是怕有一天,朝云会成为我的软肋吧。

  毕竟,用重视之人来要挟,是极常见的手段,也极有效。

  轻声笑道:“我们同时进宫,又都来自沈府,无论我们的关系是亲是疏,在别人看来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

  依柳不答,只笑了笑。

  庄严肃穆的景泰殿近在眼前。

  依柳停住步子,似是鼓了莫大的勇气,掏出一只荷包塞进我掌心,“若见到墨侍卫,请代为转交。”

  “你……”我诧异,依柳平日最重规矩,怎会唆使我与宫外的侍卫私传信物。本能地拒绝,“我不干,你为何自己不给他?”

  依柳脸红得要滴出血来,眼里却盈盈蓄着泪水,“若我能亲手给他,我必不麻烦你。拜托了,阿浅。”作势欲跪。

  我慌忙拦住她。

  依柳飞快地说了句,“欠你的情,我来世还给你。”提着裙角,脚不沾地地跑了。

  我怔怔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两天后,贤妃薨了。

  宗人府主事张大人跪在御案前向皇上禀告案情,“……仵作已验明了死因是千机毒。千机是慢性毒药,无色无味。微臣在贤妃娘娘日常用的茶杯中发现了残留毒液……凶手是掌事宫女依柳,已畏罪自杀,其余宫人均送至慎刑司……”

  不,不可能!绝对不会是依柳!

  依柳忠心耿耿,性情宽厚,怎可能对贤妃下毒。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震惊,身子颤抖得几乎站不住。

  巧云狠狠地在我胳膊上拧了一下。

  疼痛让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张大人一一呈上证物,“这是贤妃用过的杯子;这是在案犯依柳身上搜到的瓷瓶,太医证实,瓶中所装正是千机。微臣还发现了这个……”

  他的手里是只石青色的锦缎荷包,金丝线莲花,紫藤纹封边——正是薛美人赏给我,又被贤妃借走的那只。

  皇上铁青着脸接过荷包,从中掏出数个金锭子,一叠银票,还有一只虾须镯。

  张大人战战兢兢地掏出棉帕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继续道:“荷包是当年太后赏给三皇子的,虾须镯乃安王妃之物。听说,数日前安王妃探望贤妃时不慎遗失。”

  “啪”一声,皇上重重地将荷包拍在案上,震得旁边的杯盏当啷作响。茶水溢了出来,可谁都不敢上前收拾。

  看着案上摆着的证物,那盘根错节的线头,缓缓地串了起来。

  平王与六皇子争风吃醋的流言在宫里传开之后,德妃犹不甘心,想将三皇子庄王也拉下水。她知贤妃素日对薛美人亲厚,便将荷包送至薛美人处。恰好我去送东西,薛美人便当着静安宫宫女的面将荷包赏给了我。

  然后安王妃假借找镯子之名搜身搜屋,她想找的不是镯子,恰恰是庄王的荷包。

  倘若真在我的身上找出了荷包,绯闻就要变成丑闻了。

  三位皇子纠缠着同一个宫女,皇上若得知,会是怎样的震怒!

  那天皇上突然驾临纤云宫,想来也是德妃暗示了皇上,想要皇上亲眼见到私相授受的信物。

  只是德妃没有料到,我事先见过平王的荷包。那两只荷包如此相似,我怎敢私自收下。

  而且,薛美人打赏我与往常一样。那么精致贵重的荷包,竟然只装了八分的银锞子,即便我没见过那只荷包,也会心生怀疑。

  贤妃留下荷包,是为了维护她的儿子,同时也救了我的命。

  所以安王妃大张旗鼓地寻找虾须镯的时候,贤妃会放任她们在纤云宫翻腾。放低姿态,看了她们的笑话,也成就了安王妃的恶名。

  一个皇子的王妃,竟然在皇上的爱妃宫里飞扬跋扈。

  我不相信,宫里会没有传言,也不相信,皇上会听不到这些传言。

  我没想到,安王妃为了力求逼真,真的丢了镯子。

  更没想到的是,贤妃竟然不惜一死,成功地完成了德妃失败的计划,还将安王拉入了这趟浑水中。

  如今人赃并获,任谁看了都会认为依柳被庄王收买,而下毒害死了极受圣宠的贤妃。

  至于安王妃的镯子是丢了还是用来收买人了,谁能说得清?

  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

  依柳,扶梅,惜桂……纤云宫上下数十人,只除了看门的太监外,其余的均被处死。

  此时,我才明白依柳所说的话。

  朝云被贬到浣衣局果真是贤妃给我的恩惠。

  她用朝云的命,换六皇子的眼。

  其实,有件事,我始终无法理解。

  依贤妃受宠的程度,她在皇上枕边吹点耳旁风,效果岂不更好?

  何必非要送死,还搭上那么多无辜的人。

  不过贤妃向来聪明,想必她有自己的理由吧。

  关于贤妃的死,明面上的说法是,贤妃缠绵病榻以致于脾气不好,对依柳发了几次脾气。谁知依柳是个气性大的,竟然暗中在贤妃的茶里下了毒。

  至于真相,除了皇上、张大人以及几个近侍之外,无人知道。

  其实,他们知道的也未必是事实。

  贤妃跟薛美人一样,没几天便被人淡忘了。

  只有我偶尔经过死寂的纤云宫门口,会忍不住想起干脆利落的惜桂,活泼开朗的兰心,秀气可人的流芳还有许多年轻的像花朵般的生命。

  平王一直没回来,墨书也是。

  战报仍是败多胜少。

  好在,他们都活着,并没有缺手断脚。

  十月末,盛京的第一场雪飘飘洒洒地落了下来。

  雪下了一整夜,将亭台楼阁妆点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我抽空往浣衣局看朝云。上次去看她,她虽未受责骂,可一双手整日浸在冷水里,又红又肿,甚是粗糙。

  所以,我特地带了六皇子送我的那盒香脂。

  途中经过凝香园,隔着老远便听到女子“哧哧”的嬉笑声。

  不由得缓了步子,循声望去。

  一树怒放的红梅旁,刘成烨穿一身绯色绣福字锦袍,披着狐裘,长身玉立,下巴微微抬着,嘴角噙着丝笑容,静静地“看着”身旁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

  冬阳透过梅枝照在他脸上,肤色晶莹,整个人如同玉雕一般,俊美无俦。

  有女子娇笑着唤道:“殿下,猜猜奴家在哪儿,来抓奴家呀。”声音柔媚,尾音拖得很长。

  刘成烨侧耳细听,展臂将女子搂入怀里。

  女子依进他的怀,双手挂在他颈上,“殿下真坏,每次都被你抓到。”

  刘成烨调笑,“我是怎生坏法,这样坏么?”俯首吻上女子脸颊。

  女子嗔道:“殿下——”声音愈加甜腻妖娆,叫得人筋骨都软了。

  又有女子围上来,拉扯着不依,刘成烨“呵呵”笑着,左拥右抱,风流无限。

  这是我离开纤云宫后,第一次见到刘成烨,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景。

  贤妃过世还不到一个月,他便在宫里如此招摇地玩乐。

  摇摇头,悄悄地拐上另一条岔路。

  朝云仍埋首在成堆的衣服前,闷头搓洗。

  天气这样冷,她的额角却沁出一层薄汗。

  我心有不忍,忙挽了衣袖过去。

  朝云吓了一跳,见是我,唇边绽出笑来,却是拦着我死活不许我动手。

  好容易,那一大堆衣服才洗完了。

  我取出香脂来。

  朝云推辞道:“我不用这个,前几天红袖给了我一瓶手脂,专门治冻疮的,很管用。这个你自己留着,徐姑姑说你的手也得好好养着。”

  “你见到徐姑姑了?”我很是惭愧,这段日子太忙,我都好久没去看她了。

  “嗯,手脂就是姑姑做的。”朝云点头。

  我笑,“没想到徐姑姑还会这个。”

  朝云压低声音,“红袖说徐姑姑出身杏林世家,当年她们家在江南可是声名赫赫,不过早就没落了。”

  我奇道:“红袖怎么会知道?”

  朝云拍手道:“这你可想不到了,她们两是远亲,论起来,红袖还得叫徐姑姑是堂舅姑姑。”

  这么复杂的关系,我分不清楚。

  我疑惑的是,刚进宫时,徐姑姑怎地就吃坏了肚子,昏迷不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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