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学武赧然笑道:“其实也不难, 方才你们刚走, 我就把那个酒糟鼻子的喽啰给制住了, 那废物立时便乖乖地给我带路去找了他们的二寨主, 我与二寨主曾有些交情, 所以......所以......哦, 这得月院就是二寨主的住处, 所以......”
“曹镖头......啊哟,曹大英雄,您来了就好, 您给说说情,快让这位姑奶奶放了小人吧!”李进仍旧趴在桌子上哀嚎。
“李大哥?你这是......”曹学武讶然。
“哦,没什么, ”玉盏嫣然笑道, “好长时间没练功了,跟这位李爷试试身手。”说着, 手一抬, 将李进放了, 李进直起腰背, 面现苦色, 迎面撞上玉盏威胁的眼神, 顿时不敢出声了。
叶绮顾不得李进,心中只是奇怪曹学武何以与青云寨的二寨主有如此不凡的交情,竟然能在片刻之间让二寨主把青云寨的绝顶机密透露给他, 莫非二寨主透露机密之事其中有诈, 莫非曹学武与青云寨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叶绮这些疑问同样显现在吕管事的脸上,曹学武吃了那么多年的江湖饭,不仅武艺高强,察颜观色的本事也是游刃有余,眼见吕管事和叶绮相疑,更是不敢隐瞒,忙道:“夫人不要多想,五年前我走镖时曾经路过中条山,与青云寨的二寨主交手,二寨主败在了我的手里,当时我本可将之送到官府,只是见二寨主年纪轻轻,若是审案定罪坐了监牢,岂不要葬送了一生?青云寨的山匪虽是草寇,却从不曾杀伤人命残害百姓,况且二寨主答应我,今后虽然仍旧依附兄长柴雄住在这中条山上,却绝不会再参与兄长的事,所以,我就把他放了。”
叶绮微笑道:“原来曹大哥是曾对二寨主有恩,只是......将我家公爹与侄女赎走的事乃是青云寨的绝顶机密,方才我们曾对柴雄许以重金,他都不肯说,二寨主把这等机密要事告诉你,岂不是背叛了兄长?”
吕管事也斟酌道:“是啊,旁的不怕,就怕二寨主对你说的不是实话,那并州冯家何等煊赫,咱们若没弄清事实就打上门去要人,那可不得了啊!”
曹学武道:“二寨主不是这样的人......”
“哼,我好心好意帮你们罗家,没想到好心当了驴肝肺,你们既不信我,就赶紧给我走人!”只闻一个清脆女声响起,如敲冰戛玉,众人吃了一惊,这情形比方才曹学武突然出现还要出人意料,从叶绮诸人来到青云寨到方才曹学武叙述往事,所有的人都以为青云寨的二寨主定是个勇武的小伙子,却没想到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
叶绮仔细看时,只见这位得月院的二寨主年纪大约二十四五,肤色黝黑,却生得五官端正,英气勃勃,穿一身水红纱缎镶白狐皮的衫裙,腰间垂着碧玉佩,脚下穿着麀皮小靴,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
“柴家妹子,你不要误会......”曹学武赶紧从中调停,一边给众人引见,“这位就是青云寨的二寨主柴琳。”
那柴琳小嘴一撅,并不买账,仍旧气鼓鼓地瞪着吕管事。
叶绮上前两步,欣然笑道:“柴姑娘,我是罗家的三夫人,我是信得过姑娘的,方才我们这位管事说错了话,我替他赔个不是吧,姑娘莫怪。”叶绮这才明白为何得月院的一花一木,一桌一椅都透着英秀之气,为何山寨的别院里还有侍女。
柴琳见叶绮风雅宜人,言语温和,不由生出三分好感,她素来豁达爽朗,当下也就释然了,叶绮道:“姑娘大恩,早晚必报,只是如今我们已然知道了公爹和侄女的下落,即刻便要赶去冯家救人,姑娘想来必是肯带我们出青云寨的。”
曹学武赞同道:“是啊,救人的事,宜早不宜迟,还求柴姑娘带我们出寨。”
没想到柴琳脸色一变,说道:“带你们出寨?那可不成!我泄露了大哥的机密,他知道了,不要打死我才怪呢!你们难道只顾救人,就留我一人陷于险地么?”
“这......”曹学武为难道,“其实青云寨知道此事的人只有李进而已,他是你的心腹,定然不会把这事告诉你兄长!”
李进在旁边道:“是是是,二寨主放心,我......”
“谁要你多嘴!兄长耳目众多,你怎么知道他会一直蒙在鼓里?”柴琳气冲冲道。
叶绮莞尔一笑,道:“我倒有个主意,柴姑娘不如跟我们一同下山......”
这回吕管事和曹学武都不同意了,曹学武道:“若是柴姑娘不见了,柴雄更是要疑心机密泄露,若是他提前给冯家送了信,让冯贞儿有了准备,咱们救人可就更难了!”
柴琳盯住曹学武道:“好,你们非要把我留下是不是,那么大家一起留下,你们谁也别想去救人了!”
吕管事惶急道:“二寨主,您把老爷和小姐的下落告诉我们,助我们救人,本是件功德无量的事,俗话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如今您又不许我们去救人,这可是何道理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做好人啦!那祖孙俩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从没答应过要帮你们救人啊!”柴琳转身往楠木双鸾栖梧椅子上一坐,气咻咻地说道。
叶绮诡秘地一笑,走到柴琳身边,说道:“我倒有个办法,姑娘送我们先行出寨,随后再对你兄长说,要去城中的寺院进香,我们在约好的地方等着你,到时候咱们会齐了,一起去冯家救人!”
柴琳尚未回答,曹学武道:“不好不好,柴姑娘到底是青云寨的人,她兄长收了冯家的银子,她却转脸就去冯家夺人,未免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我看妥当得紧,就这么办了!”柴琳立时转怒为喜。
“哎呀!柴姑娘,如此一来,你可就彻底与你兄长决裂了,往后你可怎么再回青云寨来?”曹学武还是不同意。
柴琳道:“谁说我要回来了?曹大哥不是早就跟我说不要我做山匪了么?我以后当然就不回青云寨了!”
“你父母已逝,只有这一个兄长,若不回来,可到哪里安身呢?”曹学武忧虑道。
叶绮见这情形,已是明白了**分,亦点头笑道:“是啊!一个姑娘家,若与娘家决裂,也唯有夫家可以安身了,柴姑娘,你可有人家了没有?”
柴琳羞得满脸通红,只是摇头,叶绮忍笑道:“这却为难了,柴姑娘既然尚未定亲,一时半刻却也难以找到配得上姑娘的人,若是姑娘有中意之人就好了,咱们从中说和,赶紧给柴姑娘定下一头亲事,到时就是不能回青云寨,也有个安身之处!”
曹学武不明白叶绮为何不急着救人,却说这些没要紧的不经之谈,当下只催促道:“夫人还是先想想去冯家救人的事吧......”
吕管事听了他们这一番言来语去,也自了然,摸着胡须笑道:“呵呵,老夫一生就爱做月老,柴姑娘不要嫌我唐突,依我看,姑娘武功容貌都是一等一的,如今自愿不再做这二寨主,也是个清白人家的好姑娘,若是寻常武人,那定然是配不过姑娘的,幸好咱们这位曹镖头为人正直,武功高强......”
曹学武急道:“吕管事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已年近四十,柴姑娘正当妙龄,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叶绮笑道:“柴姑娘你看使得使不得呢?”
柴琳一扭头,赌气道:“人家曹镖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哪里瞧得上我这占山为王的草寇!”
曹学武忙解释道:“哎呀,柴姑娘,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
吕管事笑道:“是啊,曹镖头绝无嫌弃姑娘之意,她只是怕害了姑娘呀!”
柴琳疑惑道:“此话怎讲?”
吕管事道:“姑娘大约也知道,曹镖头二十岁那年就订了亲事,没想到女方没等过门就去世了,后来又订了一门亲事,连喜宴的酒菜都备好了,没想到那女子成亲前三天突然暴病而亡,后来曹镖头找人算了一命,说是他命中克妻,曹镖头怕再娶妻反而害了人家,因此才耽误到现在仍未婚娶。”
柴琳脉脉地瞧了曹学武一眼,细声道:“死生有命,富贵在天,怕什么克不克的?”
叶绮心想,果然是情到深处,无悔无惧,这位柴姑娘倒是个性情中人,青云寨男子众多,她却过了标梅之龄而未婚配,想必五年前曹学武救她之时,她已然情根深种,想到这儿,叶绮掩口笑道:“是啊,姻缘本由天定,我看曹镖头和柴姑娘正是天造地设地一对,曹镖头,纵然你武艺再高,家里没个人照顾总是不行,我看这位柴姑娘心地纯良,堪称良配!”
曹学武张口结舌:“我......她......”看着低眉揉弄衣角的柴琳,却是说不出话来。曹学武自与柴琳相识后,也欣赏她的侠女之风,与她相谈甚欢,只是两人一个是镖头,一个是草寇,年纪又相差了十几岁,曹学武从未敢动过半分念头,今日乍提婚姻之事,竟令他措手不及。
叶绮指着柴琳腰间的碧玉佩笑道:“柴姑娘,你这玉佩很好,可是从小带着的么?”
柴琳爽快地摇了摇头,答道:“不是!这是四年前我在开封城里请最好的匠人雕的,匠人说,这玉是蓝田翠玉,贵着呢!”说着,自从腰间取下来递给叶绮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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