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军队的行军速度是惊人的, 不过两日光景, 整个吐蕃军队已经兵临陇西城下。尹络也第一次进入到吐蕃的军营中心, 入目左右皆是着乌泱泱的鳞甲长矛藤盾的士兵, 连战马都披有细密的锁子甲。
赤松德赞骑着威风凛凛的战马一步一步踏入权利的中心, 整个诺大的军营都静默者, 却有一股杀伐悍勇之气涌动。穿着玄色贴身长袍, 银色盔甲的他每向前一步,甲胄分明的兵士们都次第匍匐在地,狂热的崇拜的追逐着年轻骁勇的王者。
“儿郎们的刀斧是否已经锋利?”
“是!”整齐的, 如洪钟般嘹亮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
“在你们的前方,就是大唐的门户。那里繁荣富庶,土地肥沃。那里的人们不用像我们吐蕃人一般居住在冰川雪谷之间, 在野兽的利爪獠牙下讨生活。他们懦弱、自私、奢靡, 对于神佛的赐予缺乏敬畏、感恩之心。现在,神佛给我们指引, 让我们趁着这大好的乱局去开拓我们的生存之地。我吐蕃英勇的儿郎们, 你们可愿意为了你们的妻儿去骁勇悍战, 使她们不用忍饥挨饿?!使她们享受华服美食?!”
“愿意!愿意!”回答他的是震彻天际的怒吼。
赤松德赞抽出腰际的长柄乌金藏刀, 寒光遥指天空,
“儿郎们, 我在此以我祖先的名义盟誓,我定要洗这百年来吐蕃俯首称臣之耻!不破长安不回还!”
震天的怒吼所带来的压倒性气势令身临其境的尹络几乎站立不住,她先后经历过大唐军营与吐蕃军营, 两者的士气有天壤之别。她不想再多待下去了, 身为穿越人士,自然把双方看作同宗同源,眼下即将开始的内部之战她不想看到,却又被裹携着不得挣脱。
看出她的不适,拉姆上前扶住她,轻声道,
“娘子是否累了?赞普吩咐奴仆送你回王帐。”
她点了点头。
整个吐蕃的十万大军中心所在的王帐自然与陇山上简易帐篷相比,她无暇去关注那些奢华的具有民族风情的装饰,浑浑噩噩的落座在柔软的床塌上,听着外面山呼海啸的声浪,一时间无所适从。
她从未经历过的战争即将在她眼前展开,冷兵器时代的暴力冲突,必然伴随着平民百姓士兵的鲜血与死亡。她不是一个人权主义者,但直面大规模的群体死亡,她还是深刻的感到这封建、奴隶社会的落后与不稳定。她猛然觉得自己渴望的安逸生活注定求而不得了。她在这样的世道颠簸着,不能解脱,就这样子随波逐流吧,一个人得过且过,潇洒的,放纵的。她想起了一直隐隐纠结的事情,抬头看了看四周,帐内并没有多的人,除了拉姆。
“拉姆,我有点不舒服,去帮我弄点热水来梳洗一下。”
拉姆依令告退。她使了个眼色令阿香去账外守着,留下了春桃。
“春桃,那避子的方子可否还有办法配齐?”
“娘子,药材简单,随便的药铺都能买到。但军营戒备森严,无法偷摸着出去,况且现在陇西城已经戒严了,婢子更没有办法出去了。”
尹络思索沉吟片刻道,
“我不太清楚吐蕃军队的人员构成,但想来应该会有郎中的存在,他们应该也会用药。你去向拉姆打探一下。”藏医应当算是华国医学史上的一颗明珠。
“是。”
春桃找到了正在忙碌着的拉姆,一边给她打下手,一边不着痕迹的闲聊着。
“拉姆,我看你身体瘦弱,脸色也十分苍白,可是有哪里不妥?我略懂些医术可以帮你把脉看看。”
“真的吗?春桃姐姐……”她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悄悄的说出困扰着她许久的事情,“我……”
见她吞吞吐吐的,春桃拉住她道,
“我们姐妹间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这两日来事了。我自来了事以后,一直颇为难受,有时甚至坠痛到无法起身。不知姐姐可有法子?”
春桃仔细替她把脉,
“你是否在年幼时曾经受寒太重?”
“是!”春桃猛点头,“我小时候和哥哥是奴隶出身,曾经因为惹到小郎君不悦,被罚跪在雪地里一个时辰,打那以后就觉得身子很差了。”
“这倒不是什么疑难病症,我开一些方子,你去找吐蕃郎中抓些药来吧。”
“姐姐有所不知,吐蕃没有郎中。”
“那若是生病了,或是这外面的士兵受伤了可怎么办?”
“挺着,严重了去请法师祈福。”
“可这有用?”
“没用,我是成年以后才回到蕃地。蕃人比大唐百姓过得苦多了。”
春桃有些急躁,吐蕃军营里尽然没有郎中,这可如何是好?正当她一筹莫展之际,拉姆又凑了过来,小声道,
“姐姐,那个药材常见吗?”
春桃眼神一亮,按捺下急切的心情,
“药材倒是不难,就一般的药行都有。只可惜……”
“姐姐,你帮我开个方子吧,我去求我哥哥,赞普吩咐他潜进陇西城内办差。”
春桃很快的开好了两个人需要的单子,嘱咐道,
“这方子是我祖传秘方,有些药材需要我再炮制,药材到了以后你拿给我!我处理好了,专门替你煎制。”
“是,多谢姐姐。”
拉姆开朗的笑容令春桃生出些许心虚,转念一想,她不过是借她之手多买了些药材,她会治好她的身子的。
第二日,赤松德赞仔细分析着得力干将侦查回来的情报,半晌才露出了笑容。
“曲布,干得不错,这郡守张译已经准备悄悄逃窜,弃城而去。你先吩咐人截断四个方位的出路,尤其是东南方向的水路。我要抓活的!”
“是!”曲布听令,缺又没有即刻退下,犹豫的看向赞普。
赤松德赞瞥了他一眼,
“还有什么事,说吧。”
“事关那位娘子。”
闻言,赤松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看向他。
“仔细说来。”
“是!属下妹妹身体不适,托属下去陇西城时顺道去药行按方抓药。抓药的时候,那郎中觉得奇怪,说那方子多了很多无用的药物。属下觉得有异,找了几家的药行都查出药方不对劲。有一位郎中,发现其中8味药物配伍,有……”
“有什么?”
“有避子之功效。”说着,他递上了好生收纳的纸张。
赤松德赞嚯得站了起来,心下已经猜到了几分,这吐蕃大营里能开大唐药方的不出那几人。
“这药方出自何人之手!”
“属下回来仔细盘问过了,出自那位娘子身边的侍女春桃。”
赤松如同暴躁的野牛一般冲回王帐,瞪了眼正用膳的尹络,厉声怒吼道,
“来人,把这两个谋害王嗣的奴婢拖下去砍了!”
尹络被这一幕给惊到,顾不得其他,挡在阿香两人面前,跟他对峙,
“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你居然敢偷偷避子!”他掏出那张纸砸到她身上。“你对我的宠爱就这样不屑一顾吗?!你可知道,为了你,我至今膝下没有一男半女!多少贵族大臣以此为借口攻讦我,我都硬顶着没有动摇!只有你……只有你配孕育我的子嗣。”
尹络一看到他掏出那张药方就知道事情要遭,心思飞速转着,想着如何找补,却听得了这样的秘闻,下意识的反驳道,
“怎么可能,你后宫里那样多的后妃……”
“我命人做了手脚。”
他的声音带着股失落,带着股无力感,配上他狠戾的表情,莫名的到让她心生出一种愧疚,她抛开这个荒谬的情绪,嘴硬的
“那又怎样,那是你自己的选择。”
“为什么?你还在想着其他人吗?是谁?李隆基还是寿王?”一想到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他就妒火中烧,一种想要杀戮破坏的冲动在他血脉里涌动。
他一副抓奸般的样子把她惹火了,出言讥讽,
“若论吃醋,你且不够格,前面那两任才是明媚正娶的,我与你名不正言不顺的,你顶多算一姘头。我凭什么与你生孩子!”
他气得砸了一房间的器物。却舍不得伤她分毫。最后实在无处发泄,夺帐而出。
半夜,她被折腾醒,睁开双眼就看到明亮的灯光下,某个正在她身上发狠的男人。她气得一脚蹬上他的肩膀,却被他结实的臂膀架住,搁到他雄健的肩头,收不回来。就着她送上门的姿势,他入得更深。
她被折腾得千回百转,一边抖擞着一边骂他野蛮的牲口。
换来他的冷笑,
“我若是人,你就是我床上的女人。我若是山,你也得是我身上的溪流。我就是牲口,你也只能是我胯下的母牲口!
我不管你心里还有别人也罢,你永远是我的!
至于你所说的名正言顺,等着!等这一仗了却,我们回到逻些城,我必然会让你在雪山神佛的见证下成为我的赞蒙。”
对于他的厚颜无耻,她无言以对,别过头不去理他。
他一掌拍到她圆润饱满的某处,激得她一阵颤抖,他也差点被带得丢了丑。
咬紧牙关,斥道,
“专心点,一次便罢了,我还有事要跟你说。若是做妖,今儿我让你尝尝厉害。”
她深知他从不说假话,不情不愿的环抱住他的脖子,把自己偎进他怀里,任他折腾。
事毕,他搂着她,摩挲着她的头发,深知刚刚自己动作有些粗暴,有一搭没一搭的拍哄着她。
她等了半天没见他出声,忍不住踹了他一脚,两个人大吵了一架,他也没把她怎样,令她有些有恃无恐,对于他的态度越发随意了起来,
“想什么呢,你不说有事吗?”
他久久的看着她,半晌才道,
“不日我将亲率大军进攻陇西城。我怕照管不到你,打算给你一支侍卫队,只听令于你。”
冷静下来以后,他仔细思考着,她是一个倔强强势的女子,对于那两个算是背叛过她的男人她绝技不会再投以心神。至于她不肯为他孕育子嗣,那就由不得她了。
她听到此话,惊喜的坐了起来,
“此话当真?!”
兵权呀!手里有人,心里不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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