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面,我曾有过一段还算是小辉煌的事业时期,梦里面,我和马文韬成了表兄妹,我的亲生父亲是鼎南的陆远。
没错,就是那个在南江城几乎可以一手遮天的鼎南。那段日子,我和傅庭川爱恨纠葛。他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而我一次又一次的原谅他。
当爱情渐行渐远时,他又对我穷追不舍。当我一步步的向靠近时,他却为了一个叫晴天的女人狠狠将我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他让想要谋害我的萧青衣替我死去,却在我失去母亲,失去一切的时候,带走了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的孩子……,那是何等残酷的记忆,难怪我会忘记了。
他作为一个犯罪心理咨询师,一边替他曾经所在意的人报仇,一边做着他认为为民除害的事。
他并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可他却深深的伤害了我。在他妈妈伤害我时,他选择维护他妈妈。为了替青涩记忆里那个叫晴天的姑娘报仇,他牺牲了我的孩子。
这一段记忆是黑白的,那样没有任何颜色的世界,让我连活下去的勇气都失去了。
在那段黑白的记忆里,我最好的朋友李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的亲生父亲离开了这个世界,偌大的陆家一夕之间瓦解,我母亲离世。傅庭川名义上的母亲因为贿赂而进了大牢,他的父亲半辈子的心血瞬间被击碎。
我曾经的养父因为我继母的女儿嫁给了傅庭川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一家人整天吵吵嚷嚷,听说他和那个女人还被他的女婿殴打得住了院。
那时候,傅庭川问我要不要去看看。我摸着平坦的小腹问他说,“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是都已经不姓余了么?”
失去孩子,失去一切,我痛苦到了极点。我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早早的跟我的表哥马文韬一起去美国,倘若我那个时候没有舍不下这份情,没有不顾大局的舍不得我母亲,或许……我母亲还会活得好好的。
我逐渐变得冷漠,对身边的一切漠不关心。我逐渐开始憎恨傅庭川,即便我知道他对那个女人没有企图。可我知道,我在他心里永远不那么重要。
比不上他的母亲,跟及不上他心里那颗早已经逝去的朱砂。听着楼下他和那个女人看电视的声音,我忽然问我自己,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摸出美工刀狠狠的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然后生生的撞上了卧室的墙,我要让傅庭川一辈子记得,这里曾经有个女人死去……
妈妈……夏夏……爸爸,他们一个又一个的离去,是我害死了他们……
“啊!!”我惊叫一声,睁眼看到惨白的天花板。
我这是怎么了?我没有死?我想起了,我确实没有死,前段时间我失去了记忆,险些就跌入了那个人渣的温柔陷阱里。
“幽幽,醒了?”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那张英俊的面孔一如既往的温柔。
可我却是恐惧,由衷的恐惧,我下意识的往后缩,厉声冲他吼,“你别过来!!”
“幽幽,怎么了?哪儿不舒服?你说你怎么回事?连早饭都不吃就跑出来,走几步就晕倒了。”他皱眉,大步流星的朝我走来,嘴里念念叨叨,好像他有多关心我似的。
我怒目瞪他,因恐惧而愤怒到了极点,嗓音几乎沙哑,“我叫你别过来!!你这个混蛋!滚!!”
这个时候,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记得。我宁愿自己丢了两年的记忆,至少,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至少,我不会把自己逼疯。
我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再多看一眼面前的男人,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他。
我抓起床头的装了半杯水的玻璃杯,猛的朝他砸过去。
砰!!一声巨响,玻璃渣伴着透明的热水沾了满地,我厉声冲他爆吼,“你这个杀人凶手!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去你妈的宏图大业,去你妈的复仇!你怎么不下去陪你晴天!你这个畜生,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冰冷的泪从眼角划过,我尖锐疯癫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着,久久不能散去。
就像我心里的伤痕,这辈子也是抹不平的,那么的疼。以至于我的脚踩在玻璃渣上,我竟是毫无察觉。
傅庭川的表情在一瞬间千变万化,他怔怔的看着我两秒,慌张跑过来将我抱起来。
我狠狠一把抓在他脸上,激烈的在他怀里挣扎,“你放开我!你这个畜生!混蛋!杀人凶手,你放开我!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你!!!”
“余幽,我……我不是故意的……”傅庭川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那双桃花眼里写满歉疚,“你先别这样行么?你看看你的脚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死了也不要你管!!!”我浑身颤抖着,声嘶力竭的打断了他,“杀人凶手!大骗子我恨你!我恨你!!”
“幽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伤害……”傅庭川死死的将我扣在怀里,大声的喊医生……
下一刻针头就刺入我体内,我的身体逐渐瘫软,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继而眼前是一片漆黑。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并非惨白的天花板,而是傅庭川那张令我憎恨的脸。
比起看到他这张伪装的面容,我更愿意看天花板。
许是那一针镇定剂的缘故,又或者是记忆的突然冲击已经缓了过来,再次醒来我并没有之前的激动,只是冷漠。
我漠然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傅庭川,继而合上双眼。
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余幽,别折磨自己。”
“是你在折磨我。”我闭眼,咬牙切齿。
脑海里浮现出过往种种,他曾说他爱我,他曾一次又一次的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曾将我碰到了天堂。了最后的最后,他却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他只是在利用我。在他妈妈伤害我的时候,他的选择永远是他妈妈。
在他的目的和我之间,他的选择永远是达到目的。我在他眼里是何其轻微,轻微到都不如一个死去许多年的故人。
他可以为了一个故人和曾经伤害我的萧青衣翻脸,却从不肯为了我与孤儿院为敌。在处理我和他母亲的关系上,被抛弃的那个永远是我。
我曾一次又一次的信任他,而今却是遍体鳞伤,到了最后,只能用死来解脱。
许是死过了一回,我连性情都变得极端而冷漠。我没有给傅庭川说话的机会,语调冰冷,“要么我死,要么你放我走,如今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傅庭川,看见你,只会让我恨!让我疯掉!”
是啊,留下来日日对着他,我想我是会疯掉的。无论是在爱情里,又或者是别的方面,我都在一点一点的被他逼疯。
也许是见识了我的疯癫,又或者是目睹了我曾自杀的过程。
这一回,傅庭川没有再挽留,也没有再威胁,当天他就给远在美国的马文韬打了电话。
到离开的时候,也不曾再像过去那样挽留,只是淡淡的说了声对不起。
我没有回应他,拖着行李箱淡漠的走进机场。我想,我们都累了。因仇恨而去的感情,终究还是走不到一起。
或许我们曾经爱过,爱的轰轰烈烈,爱的天崩地裂。可爱到最后,却是伤痕累累,我,再也爱不起了。
离开的第三年,国内唯一一个有联系的亲友也就是林菲。三年间,林菲从一个策划做到了上市公司的老板。说实话,我还挺惊讶的,毕竟林菲给我的印象从来都是放-荡不羁爱自由。
把自己捆死在一个地方不像是她的风格,可她现在倒好,硬是把自己捆在了帝都。唉,人果然是会变的。我也变了不是么?
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我刚从直播间里出来,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就听见她咋咋呼呼喊我,“姐,什么时候回来?你说你现在也是一红人了!得回来给我镇镇场子呀!”
“我说你就不能说你想我了?我都快忙死了,你还叫我回去榨取我剩余价值!”我半眯着眼睛坐回保姆车里……
林菲那头还在咋咋呼呼,“我不管,你必须回来!!要不咱俩这姐妹情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走你妹啊……喂……喂喂……”妈的挂我电话!!
我恶狠狠的骂了她几句,最终还是决定回去,老朋友总要见见的,姐妹也总不能断了。我,也有些想家了反正不是去南城,也不会遇见不想见的人。
我下飞机的时候,林菲已经等我许久了,时差没有倒过来的我,脑袋还晕乎乎的。林菲上来拽住我就要请我吃饭,说是吃饭,就是去吃烤肉什么的。
虽然时差没有倒过来,可一想到吃的,我时差就倒过来了……
烤肉店里的人今天特别多,有小情侣有全家来吃的,还有相亲的……
凭借我犀利的眼神,我一眼就看出隔壁桌拿书当面直抖腿的那哥们是来相亲的,他的穿着很讲究,不像是是个不注意自己形象的人。所以,他是故意的,故意抖腿给对面姑娘看的。
“咳咳咳……”男人轻声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苏小姐是么?听说你三十岁了都还没有男朋友!怎么搞的?你是不是有问题呀?还有你穿那么短的裙子也失礼了?虽然我前妻也爱穿超短裤,不过你跟她差得也太远了,但看在你家境还算可以份上,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和你交往试试。你不必为此感到幸运,只是以后出门的是时候注意点儿,适当的去整个鼻子什么的,我女朋友不能太磕巴……”
“神经病!!”女人怒骂了一声,跺脚而去。
邻桌的男人长吁了一口气,缓缓拿下挡在脸上的菜单。我靠!狠!够狠!这几年我姑姑给我介绍男朋友我也是这副德行,以至于马文韬现在孩子都半岁了,我还没有结婚……
对于这种同类奇葩,我很是好奇他的庐山真面目。
是……是他……四目相对之时,我怔住了,三年的时间,那双眼睛依旧让我心头颤抖。
他怔怔看着我两秒,笑,“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