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内, 李隆基心神不宁的批阅着奏折。高力士悄声回到了大殿侯在一边。他装作不经意的问,
“她走的时候有说什么吗?”
“没有。”
李隆基气恼的砸了镇纸。
杨玉环被赤松德赞带到了类似的环境里再喝了一回酒, 回忆了一盘青春年少。天色近暮, 她整了整衣衫, 站起了身, 居高临下的俯瞰跪坐着却不掩气势的他, 通告一般,
“我该走了。”
赤松德赞抓住她的手腕,略一使力, 她便跌坐到他的怀里。
“你不会以为我大费周章邀你出来就是为了怀念过去?”
“不然呢?”
“我喜欢你,我要娶你,不改初衷。”
“怎么, 你还想在长安城偷走大唐贵妃不成?知道我的夫君是大唐皇帝, 还能这么大言不惭?”
“总有一天,大唐的富庶领土和你都会是我的。”
“不能即刻带我走, 就别废话了。我没兴趣听你的口头的雄才伟略。”
回应他的是, 杨玉环施施然的起身, 有生之年系列, 据她所知吐蕃在唐朝一直小打小闹, 并未占到太多便宜。
他看上的人, 够狂够傲,他喜欢!赤松德赞跟着起身,
“会有那么一天, 而且我相信不会太久远了。我会在长安城再待一段时间。我会让你知道, 配得上你的男人是什么样的。”
暮色深沉,李隆基一个人进晚膳,看着桌面上的菜式,
“她习惯杨家的膳食吗?”
高力士闻弦歌知雅意,
“想是不习惯的。娘子最爱这道莼菜鱼羹,不若让人给娘子送去?”
“你亲自去。”
“是。”
当高力士在宵禁的时刻快马加鞭的赶往杨府的时候,杨玉环穿了身家常的旧衣衫正在用膳。她没有发话,杨钊觑得她的神色没有拒绝的意思,亲自迎接着高力士进了房门。
“娘子,圣上担心你不惯饮食,特命老奴送来些吃食来。”
“高大人去回禀圣人,我会习惯由奢入俭的,佛门清净地我也不是没待过。”
“娘子,求你别在跟圣人置气了,圣人今日都没有进膳。发作了一堆臣子、奴仆。”
“打住,高大人你影响我用膳的心情了。我体谅你辛苦一趟,咯,把这个香囊带给他。”杨玉环掏出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香囊,丢给了高力士。
高力士无法,只得再次迈着老胳膊腿奔波于皇宫与杨府。
当李隆基收到他呈上来的黄色香囊,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两人在百子帐内盟誓的结发。他紧紧捏着香囊,久久的才叹息出声,
“是我负了她。
腾出昭阳殿做贵妃的寝宫。一应陈设皆从朕的私库里调选。承欢殿的旧物全部不要。”
随后李隆基亲往杨府。
圣驾亲临,杨钊领着人跪迎,却独独不见她。李隆基眼神扫了一遍,
“她呢?”
“回,回圣上,娘娘身子不适,已经歇下了,臣不敢前去打扰。娘娘还不知道圣驾亲临。”
“朕去看看她。”
杨钊在一旁引路,还没走进她的闺房就听到一阵幽怨的琵琶声传来,凄凄切切、如泣如诉。
“娘娘她……”杨钊还想解释什么,被高力士拉着退了下去。
李隆基独自一人进了房间,只见她穿着一件轻薄的春衫,正倚在窗前对月弹奏。她眼角余光见着他的身影,没有搭理,直到一曲弹完,才起身甩袖坐到了床边。
李隆基无法,只得跟了上去,厚着脸皮坐在了她身旁,
“朕来了你们杨家,连杯茶水都没有,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请自来的客人,没打出去就是好的了。”
“是,是朕不请自来。今日之事是朕不对,可是你的气性也太大了,说走就走,让朕下不来台。”
“圣人都赶我走了,我还赖着干嘛,杨家不缺我这口吃食。”她扭过身不去看他。
“是,都是我的不是,我这不是亲自来接你了吗。”李隆基好脾气的哄着。
“你接我我就跟你走?也太让人笑话了。”
“谁敢笑话你,朕让他笑不出来。玉环,我今日水米未进,此刻腹中饥饿难耐,你就跟我回宫吧。”
“该,谁让你老不休了。”她一边啐道,一边起身自茶台上取了块点心掷到他怀里。又用自己的杯子倒了杯热茶递给他。一软一硬间刚柔并济。
李隆基借机拉住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喝了口茶。
“还是娘子亲泡的茶滋味足。”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一回首,一扭身间全是俏丽动人。
后半晌,因着李隆基明日要早朝,圣驾还是起驾回了大明宫。
杨玉环坐在他身上,看着窗外不太熟悉的风景,问道,
“这不是回承欢殿的路呀。”
“你不是嫌承欢殿脏了嘛,朕替你换了更靠近紫宸殿的昭阳殿。陈设全是新的,可不许再与朕置气了。”
杨玉环撇撇嘴,没多说什么,只是委顿在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样。
这事吧就算过去了,以李隆基服软告终。她也不指望皇帝真能守身如玉,只要别在她眼前碍眼即可。可,这事儿有些人就过不去了,比如眼前这位,梅妃。
用过早膳以后,杨玉环习惯在后花园里走走,消消食,当然她不会走远,就在昭阳殿附近,不想去碰到后宫诸人,也懒得争风吃醋。鉴于她的特殊情况,她也没有要跟后宫里妃嫔们争个高低的意思,但耐不住其他人计较。
自杨玉环与李隆基有了关系以后,他就很少踏足后宫,一有闲暇就不辞辛劳的往太真宫去。现在好了,自打她进了宫,皇帝一趟趟往昭阳殿跑,比上朝还准点应卯。
后宫诸人都撕烂了多少条锦帕。
梅妃,自诩为真爱,前有武惠妃压了她一头,好不容易那女人死了,现在又被她前儿媳压了一头,心里这股子怨气怎的也发作不出来,越是把自己憋的慌。尤其是又听说了前些日子,贵妃的姐姐爬了龙床,更是气恼。她想要寻杨氏不是,可杨氏成日里憋在昭阳殿里不出来。她打听到,杨氏每日里早膳后会到花园里走走,便带着人寻了来。
杨玉环正在命人收集花瓣上的露水,准备用来泡茶。古装剧里看多了人附庸风雅,用露水泡茶,还吐槽闲得慌呢。现在亲身穿越而来,可不是闲得慌嘛,一天除了陪李隆基滚滚床单,好像就真没有其他什么事做了。
只好想出这法子来打发时间,这条路是他下朝以后来昭阳殿的必经之路,而通常,下朝以后他都会先过来坐坐,一起用过午膳以后才会回到紫宸殿处理政事。她这也算是在金主面前挣表现。
梅妃过来看到的就是穿着黄色白蝶穿花长裙俏立在花丛中,人比花娇,青春正盛的杨玉环。
杨玉环看着妆面齐整的梅妃,鉴于对方是宫里老人了,年纪大,资历深,遂主动问好,
“梅妃姐姐安好。”
“贵妃娘娘这一声姐姐,我臊得慌,到不知是该应还是不应。毕竟前儿吧,你还得称呼我一声母妃呢。”
哟,这是碰上来找茬的了?杨玉环整了整因为刚刚的劳动而显得有些零乱的衣衫,慢条斯理的走到了梅妃面前,摆出了贵妃的谱。
“梅妃若是连长幼尊卑都确定不了,不妨去问问圣人?”她又顿了顿,绕着梅妃转了一圈,上下打量的眼神如同带了钩子一般,“阿香,去把昨儿送来的那匹秋香色绸缎送给梅妃。人呀,上了年纪就得穿着合体,这桃红柳绿的颜色还是留给年轻的嫔妃吧。”
“你!”
“我什么……我身为圣人亲封的贵妃还不能赏赐你一个在宫里混了几十年却连三妃之位都没爬上的小小妃嫔?别把自己想得太清高。你我一样,都是以色侍人的货色。”
“你别得意,不过就是个二嫁的!”
杨玉环本不愿与她争执,一个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另一个嫌女人吵起架来有失仪态。但奈何对方咄咄逼人,还有那暗处围观的窃窃私语的宫人们,她若是退缩了,以后少不得被人当作软柿子捏。
正想着如何反击呢,就对面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衣服正朝这边走来。她有些好笑的想着,这宫斗是否也太顺利了些?她还没准备好下场呢,这超强外援就到了。
梅妃见她久久不语,自以为捏住了她的痛处,持续的谍谍不休的作死。
“你杨家的小娘子是没人要了吗?一个个都往龙床上爬?真真是贱到骨子里了。”
杨玉环好整以暇的望着她,嘴角甚至还带着笑。可不是贱吗?皇帝上赶着呢,到不知道谁更贱了。
李隆基远远的就看到花园里有宫人聚集着窃窃私语、指指点点,阻了高力士的喝止,仔细一听,知道是昭阳殿外的事了。
快走了两步,就听到了梅妃那一句“杨家小娘子都爬床”,眼神晦暗。
杨玉环看着走到了跟前的李隆基,笑着道,
“三郎,你来得正好,前两日你与二姐的事儿梅姐姐知道了呢,想是后宫都知道了。不若把二姐也收进宫来?这姨子、儿媳什么的都齐聚一堂,也是一家亲的佳话。”
李隆基瞪了她一眼,没有理会,看向自他出现以后就停止说话,脸色苍白的梅妃。
“梅妃江氏,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进谗言,着迁上阳宫。”
杨玉环见他已经有了论断,长袖一甩,领着人回了昭阳殿了。
李隆基本还欲申斥梅妃几句,见她恼了,连忙跟上,
“玉环……”
梅妃转眼间便如同昨日黄花一般萎顿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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