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对着杨玉环又是好一通陪不是, 才换来她的笑脸。两人挨坐到一起, 由她动手为他泡茶。
看着她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 纤纤素手捏着瓷白茶具, 以及馥郁开来的清新茶香, 心里的浊气一扫而空, 李隆基一边品着茶, 一边与她说着话。
“近日吐蕃赞普来了长安城。大唐要组织一场马球赛。”
“我们这边都有些什么人呀?”众所周知的原因,杨玉环在任职寿王妃期间秉承一贯低调的作风,皇室活动能躲就躲, 不能躲的也缩在角落,避免被关注。所以她对于大唐这项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体育项目完全不熟。
“太子、驸马杨洄、安禄山还有寿王,这些算是技艺出众的, 和一些宗室子弟。他们经常一起比赛, 所以默契不错。”
杨玉环微笑着,挑了挑眉表示理解。事实上, 明天日子漫长咯, 以前两日赤松德赞的宣言来看。
“殿下……殿下, 你不能!”寿王妃韦氏挥开了奴仆的阻拦, 来到了寿王的面前。
此时寿王正在下人的服侍下在紧身袍服外扎上腰带。他连分神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只见他脸色苍白, 脸颊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还在发热……”她看着他,想要伸出手去碰触他,却害怕看到他厌恶的眼神。
“不管你的事, 让开。”
“我是你的娘子呀!”
“你不是!在你处心积虑踏进寿王府的当日, 我就对你说过,你嫁给的是寿王,而不是我李瑁。所以,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安份的在寿王府做你的寿王妃就好了。”她还没看过他打马球呢,这难得的正大光明的能夺得她注意力的机会,他怎么甘心错过。
太子李亨一边擦着马球杆,一边吩咐人拿来了各色的袍服,最后选定了那套紫色的,看起来神秘而深邃,令人琢磨不透,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他穿起来看着比父亲更伟岸、年轻。
赤松德赞把玩着随身的佛珠,亲吻了一下,才慎重的发在了锦盒里,由贴身侍卫拿好。他要给她留一个念想,让她能够正大光明的拿着、把玩着,如同他在她身边一般。随意的披上长袍,龙行虎步般的带着一群高壮的吐蕃汉子出了藩院。
马球赛安排在大明宫内的马球场。当杨玉环一身特意打扮过的亮眼装束陪着李隆基最后驾临的时候,整个马球场已经坐满了人。他们落座于北面高台的主位上。
当杨玉环踏上高台一眼扫过就看到了坐在左手边的以赤松德赞为首的吐蕃人以及右手边的太子为首的大唐权贵阶层。不得不说,赤松今天一身典型的吐蕃装束很打眼,桔红色的华丽刺绣长袍,俊郎硬挺的五官被柔和了些,显得谦逊而又不容忽视。
赤松德赞远远的就看到她着一身石榴红色的胡服,款款的走来,这颜色到与他的长袍类似呢。乌鸦鸦的长发被编成了清爽的辫子,只简单的装饰着一些精巧的赤金钗环,她换上吐蕃服饰的时候定会更加的光彩夺目。注意到她多看了他一眼,他起身来到了李隆基面前。
“陛下,很遗憾尽管我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贵妃娘娘的册封仪式。为此我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恭贺娘娘。”说着,从仆从手中接过了一个精美的锦盒。
高力士接过锦盒呈到了杨玉环面前。她打开盒子一看,是一串佛珠,看着挺朴实无华,外表油润光亮,一看就是被人把玩过多日,而这个人她不做他想。胆够肥的,当着皇帝的面挑衅?她不怀好意的开口,
“多谢赞普,只是这串佛珠看着像是谁的心爱之物,我不便夺人所爱。”
“娘娘安心,这串佛祖由吐蕃高僧加持过。可以凝神静气,安神助眠。”
“既如此,玉环你便收下吧,多谢赞普的一番好意。”
杨玉环没多说什么,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串佛珠缠了几圈,套在了雪白的手腕上。
李隆基见例行的寒暄完了,礼节的询问,
“赞普那我们就开始吧。”
“好。”赤松德赞笑着答应,随手褪去长袍扔给仆从,对李隆基道,“我许久没陪殿下们玩玩了,今儿个也切磋切磋。”
“赞普难得有此雅兴,太子,你带着兄弟们陪赞普好好玩玩。”李隆基面上含笑,这吐蕃王日益成熟,气势也更盛了。与太子李亨并立,威严气场却更甚许多呀。
“赞普先请。”太子谦让着请赤松先行。赤松看了眼皇帝的方向才点齐人马走下场,准备作为一番。太子才招呼着兄弟们一起下场。
杨玉环看着大唐顶级权贵圈们磨拳擦掌的纷纷下场玩着贵族游戏。
吐蕃那一群人赤松穿着艳丽的橘红色袍子,其他人都着绿色,显得统一而默契。
大唐这边呢,太子着紫色,驸马杨洄为绿色,寿王……李瑁着一身银袍,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怎么……
许是她看着他的视线太过专注,李瑁回头看向她,露出一抹微笑,脆弱而迷离。
“在看什么?”李隆基偏头过来,凑到她耳边亲昵的问。
杨玉环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寿王似乎有些不太对。”
“他有什么不对,怕是看到你情绪不大对吧。”李隆基的声音冷了下来。
杨玉环认真的看向他,
“三郎若是觉得这一幕看着不舒服,那我回宫便是。”说着就要起身,不惯他这臭毛病。
李隆基拉住了她的手,这时鸣锣开赛了,两个人顺势都略过了先前的话头。
球场上赤松德赞一马当先,仗着身手矫健拔得头筹,抢下了球,像着大唐的球门方向疾驰而去,偃月型的球杖准确的击打着拳头大小的彩球。以杨玉环专业眼光看来,赤松的马上功夫没有花哨的动作,却又气势雄健,颇有种压制的效果,而他的一马当先以及吐蕃人的紧紧跟随护卫姿态令大唐这一方有些招架不住,仿佛是武术演员与武林人士的区别。后来她才知道,相对于大唐的宗亲子弟游戏般的骑术练习而言,吐蕃这边的人,骑术是在战场上历练下来的,胜者生,劣者死。
但大唐这一方的突厥马在速度上占优势,他们在短暂的愣神以后,连忙跟了上来,紧紧的咬合住吐蕃人。却及不上吐蕃人的体格强健。一阵轮番击打混战以后,赤松德赞率先攻入一球。他回头看了眼皇帝方向,仿佛在寻求她的肯定。
杨玉环紧紧的抓住李隆基的手,这种现场版激烈对抗的比赛总能让人情绪高涨。要不是在最后关头察觉到立场不对,她差点搬出了现代看足球比赛时,进球以后礼节性的鼓掌起立喝彩动作,在赤松那一个精彩的进球以后站起来鼓掌欢迎了。
见她看得兴奋,李隆基在一旁当起了解说。
“我们的马速度快,爆发力好。吐蕃的马耐力强,但吐蕃人的马技更实用。”
“意思是吐蕃人占了上风?”
“不,我大唐男儿的血性会让这场比赛更加精彩。”
回应他的是李瑁的血的注解。
赤松德赞早已知道对面那穿银色袍服的青年是她的前任夫君,在对抗上就有意识的一较高低。而李瑁呢在杨玉环面前更不可能后退,意外就是这么发生了。
赤松击打着球本来是计划自李瑁的马腹下方空档穿过,他在上前补一次射门。谁知李瑁的回身动作急速,大力而高速的旋转的球就刚刚好击打到马的关节上。
本来这样力度的异状在马球场上是很常见,以李瑁的身手是完全能控制住马势的。可他染上风寒,高热一日了,在一阵激烈运动以后本就消耗过大,再加上他转势太急,坐姿不稳,在这一阵撞击下,脱力,掉下了马来,摔倒了满是尘土的地面上。幸亏赤松在千钧一发之际牵住了马的缰绳,才避免了高昂的马蹄践踏到他的身上。
杨玉环激动的站了起来,靠近场边想看一下李瑁的伤势。很快有太医们把寿王抬下场来。李瑁赤红着脸,喝止道,
“住手,我还能上场!”
李隆基也脸色晦暗的迎了上来,察觉到李瑁不正常的脸色,正想要开口,李瑁看向他,
“圣人,我还能骑,让我上吧!”
李隆基还没开口,杨玉环已经急了,训斥道,
“十八郎,你在胡闹些什么!你看看你,人都烧糊涂了!不许再逞强!”
李隆基和李瑁双双看向她,一个脸色阴沉如水,一个安静了下来。
很快李瑁被抬下去安置,场上空了一个人,太子正要点其他人上场的时候,李隆基出声了,
“十八郎的位置朕来顶替,许久没有活动活动了,正好试试功夫。”
杨玉环自李瑁抬下来,李隆基不寻常的安静就知道坏了菜了,情绪太外露了。听道他这番话立刻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李隆基一直看着她,看她因吃惊而睁大的眼眸,仿佛在质疑他的体力与能力,而这令他大为光火,解下披风丢到她怀里,翻身便上了马,纵马来到了大唐这一方,接过了主导权。
赤松德赞看着李隆基亲自上场,兴趣更浓了,上吧,少的老的一起上吧,正好让她看看谁才是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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