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穿廊过堂的时候,看见母亲坐在回廊上嘤嘤哭泣,可当她与母亲对望的时候,母亲又是摆摆手,一副不想打扰苏韵的模样。
这样强装坚强的母亲,让她心疼,她走了过去,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娘……放心,有我在。”
“嗯,你去吧,阿韵,有你在,我相信苏家不会倒下来的。”
母亲点着头,可是苏韵知道,自己肩膀上的使命更加重了一些。
只是在进入聚义堂的时候,她看到的却是乱成一锅粥的争吵。
此时聚义堂的老人们都嚷着要报仇,这此起彼伏的吵嚷声,带着对父亲的浓厚的兄弟之情,更该着对运河水道被人欺负的愤恨……
扬州水匪,不过是刚出的一帮小儿,却没想过竟然敢招惹漕帮的帮主……真当他们这些漕帮的兄弟们是泥塑的?
苏韵扶了扶头上的白花调整好情绪,刚想买进去,却被一个大手拉住了胳膊,抬起头与俞默煥四目相对。
“阿韵,相信自己,你已成家,而我会站在你的身后,给你最坚实的依靠……”
“嗯,我知道。”
“这是漕帮的事情,我不方便出面,但是我会坐在那里,若是局势有变,我会帮衬。”
俞默煥认真的模样,让苏韵舒心的点点头,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阿焕竟然是这般认真的男儿?
“放心,我会的。”
苏韵旋踵走入了聚义堂,看着那些五大三粗的舵主和堂主,拉高声音,“诸位叔叔伯伯,能否听阿韵说一句话?”
“阿韵,你要说什么?”
“阿韵是女校书令,读过书的人呢,自然比我们懂些事……”
“我们听听阿韵的话,这不仅是我漕帮的大事,更是苏家的大事……”
“好好好,阿韵,你说……”
苏韵看着这些认真的人儿,她清了清喉咙,用平生最大的声音说道:“各位叔叔伯伯,我父亲身遭罹难,这是我漕帮的痛,更是我苏家的痛。但是这痛不能只隐忍不发,却也不能强行发作。”
苏韵的声音仿佛带着安抚的效果,让正在争吵的人们慢慢的降低了声音。
“我杭州距离扬州不远,却也不近。父亲以明轮船战队来运输草药都难逃当地水匪的围攻,足见当地水匪已然成了气候,这人数怕是不少……我们的明轮船装人不多,而战事大多在保俶山和张景超的军队拼命。我们这后勤的造船坊不能调用军队……故而我们的战斗力怕是和刀口舔血的水匪有一定的距离……”
“因为有一定的距离,所以硬拼不是我们该做的……但是不拼,又会埋没了我们漕帮的名声。故而我们应该学那卧薪尝胆的越王勾践,隐忍一段时间,制造出可一锅端掉水匪的战船,一战定乾坤,一战扬名万里,才是上策。”
苏韵的话让众多漕帮堂主和舵主眼睛亮起来,“阿韵,你的意思可是有了主意?”
“莫非还有什么更好的战船?”
“能够跟刀口舔血的水匪一战,还能一战定乾坤?这是什么?”
“各位叔叔伯伯……请看……”
苏韵知道此时建造大船已经迫在眉睫,她拿出自己改过十几次的大船图样。
这八千石大船与远行鄞州的八千石大船不同,这是战船……装有火石和弹药的战船,更是有着绝佳航行能力的战船……屯兵船上,可有数千人……足以跟扬州水匪一战……
这样的设计很是精妙,甚至中层的船上还有部分的弓弩射箭的位置……
这水匪只要无法登上船,便会被弓弩就地射杀,而大船的木制厚度足够,可当最好的木盾……
这是吊打对手的战船,虽然船体巨大,可是战斗力十足……
懂得造船的师傅们动了心……这怕是要扬名史书了……
“阿韵啊,这东西可是个宝贝啊……这火药……杂合可是火炮?”
“火炮?这东西装得下火炮?”
“好像是可以……看看这里,这里还有辟火的地方,这里还有火枪和羽箭的射发地点……真是绝佳……”
“阿韵啊,这足以成为我大唐历史上的宝船……怕是要记在历史之上了……”
“各位叔叔伯伯,我们都是大唐的子民,造船一为民生,二为卫国。我们是大唐的子民,卫国平水匪是我们的责任,我只想着平复一方战乱,护我江南之民……不知各位叔叔伯伯,可愿与我一起?”
“好……既然阿韵给了这图纸,我一定要早出来,让那扬州水匪瞧瞧我余杭造船坊和漕帮的厉害……”
“就是,让我们造船吧……用战船来给这些混球还以颜色……”
“好!我们去找木材……”
聚义堂走出来,苏韵看向俞默煥,只见俞默煥的眼睛里面有着赞赏……
阿韵又何尝不知道这大船将来是如何的?
但是她只想着,身为大唐子民,不该藏私,更不该藏着手艺,让这个飘摇的国家因为丧失了重拳一般的武器,而更加飘零……
国将不国,民当自强,以卫国!
就在众人建造大船的时候,这李藏用击败张景超的消息传遍了杭州城,大家欢呼雀跃,这是苏韵出嫁过得最安心的一个晚上,而这一刻有夫有家,她觉得这便是天堂。
苏韵将长发放下,头枕在俞默煥的怀里,她其实是有负于俞默煥的,毕竟出嫁之日起,他们还没有洞房花烛夜。
俞默煥抚着她的发丝,缓缓笑起,“你今天似乎很开心……”
“嗯,有你,便是我最大的幸福。”
“若是你我若是生在平安的时代,怕是子女都要有了……”
“切,没个正经儿……”
“有正经儿,还是没正经,你不还是我俞默煥的娘子吗?”
“阿焕……”
“嗯?”
“今日里的洞房花烛夜……”
苏韵还没说完,房门被翘了起来,咚咚咚的好不烦人。
苏韵和俞默煥互看一眼,叹了口气,他们刚想要……
打开房门,苏韵看到的却是郭暧焦急的面孔。
“阿韵,九原出事了,军粮不足了,但是阿焕回来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去九原押送军粮,尽管你的战船还没有好,尽管扬州有水匪……可是我父亲在九原和史朝义的军队正面交锋……”
“史朝义?他不是死了吗?”
“没有,我当初听错了,竟然是安庆绪杀了安禄山,后来安庆绪被史思明杀了……我以为是史朝义……”
可是郭暧却不知道,史朝义的结局也是安庆绪这般,轮回没有绕过谁。
“一定要今夜就去吗?”
“一定要,九原快揭不开锅了……”
“可是我父亲还没有过五七……我走不了……”
“阿韵,国家大事,当以为重……你该知道……你的使命……你现在是漕帮的帮主……”
这话说的苏韵也不好接下去,只能叹了口气,跟着郭暧北上。
苏韵押运军粮背上为郭子仪送粮的时候,被扬州水匪控制住,这些水匪当着她的面耀武扬威,甚至不惜羞辱她的父亲。
苏韵按压下脾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借着俞默煥的智谋和苏韵的勇气,成功摆脱了水匪的控制,带着仅剩的粮食,成功抵达郭子仪的军帐。
郭暧看着狼狈的苏韵和俞默煥,尽管两人如约而至,却惹怒了这位少年将军。正巧郭家军需要招募兵丁,借着招募兵丁的机会,郭暧决定跟苏韵和俞默煥往杭州而去。
再次回到扬州,水匪本就因为苏韵和俞默煥逃跑而暴走跳脚,见着这一对新人又回到了扬州,便决心要铲除苏韵和俞默煥。刚进入扬州,水匪就引起了骚乱,而这一次苏韵和俞默煥再次坠入了运河之中。
而郭暧则是带着亲卫军跟水匪展开了一次水战……
尽管水匪想要害死苏韵和俞默煥,却赶上了涨潮季节,这湍流的运河河水让苏韵和俞默煥彻底失去了身影。等到苏韵和俞默煥醒来之时,二人漂流到了毗陵(常州),大难不死的二人,只能在河边露宿。
这露宿河边的二人并没有因为食不饱腹而难过,反而自制垂钓的器具,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苏韵称之为甜蜜之夜。
本以为是因祸得福,两人终于守得花开见明月,却不知,一夜之后,苏韵隐隐觉得周围的气息不对劲,在一场小型的战斗之后,俞默煥带着苏韵误打误撞跑进了一个山洞之中。这个山洞是一个有着泉眼模样的地方,而这里似乎能够通到扬州。
这时候,苏韵终于想起父亲说过水道不仅是水面之上,更有水下……地下暗河有时候也是一个近路……
此时郭暧一边招募兵丁,一般散布兵丁去寻找苏韵夫妇二人,水匪渐渐发觉郭暧的身份。这些水匪作威作福太久,只想着绑了郭暧换钱财,却没想到绑了郭暧的下场。郭暧也因为年轻气盛,竟然真的着了水匪的道,被绑在了总坛。
苏韵和俞默煥乔转打扮回到扬州的时候,听说郭暧被水匪绑去,苏韵夫妇不得不侦探郭暧的位置,并制作营救计划。当苏韵夫妇趁夜找到郭暧的时候,郭暧并不打算出去,反而想借着这个事由打击史思明的部队,原来这些水匪是史思明的部下,他们专门掠夺财物攻击给史思明的叛军。
郭暧授意苏韵夫妇在外围寻找史思明的罪证,而他则是借由这一次水匪绑架寻找史思明致使叛军扰民的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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