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皋引荐苏韵和俞默煥去拜访李藏用,此时苏韵在坊间的风评早就传进了李藏用的耳朵里。李藏用将目前抵抗张景超的困难尽数交代,苏韵此时正好带着战船而来,便决心根据李藏用的说法改进战船。
可随着李藏用和张景超对战损失的船只越来越多,苏韵不得不加快造船的速度,随着会稽郡造船所用木头的枯竭,无原料可用的困难摆在了苏韵的面前。
这八千石大船耗费了太多的木材,让明轮战船的木材越发的缺乏。
为了寻找木材的原料,苏韵开始尝试用各种木材来尝试做战船。
俞默煥走入余杭造船坊,看到的便是满地的木屑和碎木头,依旧抱着头坐在地上一脸痛苦的苏韵,她头发凌乱,像是沉寂在苦思冥想之中。
“阿韵,你可是担心这木头?”
“我很担心这木头哪里有,毕竟这木头……非结实的不可。恨只恨我没有研究过木材……如今这忙着赶工期的师傅们,日夜加班加点为了赶制明轮战船,可原料眼看就……我……”
苏韵的泪水流下来,她很怕,很怕战船因为木料缺乏而再也没有了……
这样,她如何对得起前方奋勇杀敌的将士?
又如何对得起看重自己的曹王和郭暧少将军?
她不想辜负任何人……
“阿韵,你该知道”这坊间常说凡木色桅用端直杉木,长不足则接,其表铁箍逐寸包围。船窗前道皆当中空阙,以便树桅。”
苏韵错愕的抬起头看向俞默煥,到底是丹丘生,对着树木花草也是这把精通吗?
只听俞默煥那温柔地声音缓缓传来,解了苏韵的燃眉之急。
“凡树中桅,合并数巨舟承载,其未长缆系表而起。梁与枋樯用楠木、槠木、樟木、榆木、槐木。(樟木春夏伐者,久则粉蛀。)栈板不拘何木。舵杆用榆木、榔木、槠木。”
“榔榆?那不是会稽山最多的树木吗?这运输……”
苏韵又担心运输……但是会稽山下是有水道入杭州的……所以,她只需要带动几艘明轮船去扛木头就好了吗?
还是走山路?
“阿韵,我那岳父终究是存了一些大船的,这些本就做运输的大船,要来几艘运木材便是……这前段时间唐玄宗为贵妃修建宫殿不也是苏家漕运承接的吗?”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对啊,当初还是走的江西木材……
“那我们赶紧去会稽山看看……我要……”
苏韵刚站起来,却踉跄几步,跌倒在俞默煥的怀里。
俞默煥叹息一声,将她打横抱起,“你先吃几口饭,休息一天,我们再去……”
“在休息就来不及了,你可知道?”
“可是身体是你做接下来事情的本钱。若是你不休息,昏倒了,谁来尝试木头的优劣?”
苏韵被俞默煥略微教训的话给说呆了呆……
原来阿焕也会生气的呀?
“你终究是我俞默煥的妻子,你若是伤坏了身体,我又该如何?做个鳏夫吗?”
“我……”
“好了,你也不必说了,跟我走吧……”
“哦……”
苏韵被俞默煥抱进入了卧室,小口小口的被俞默煥喂着饭。
她心中有着庆幸,更有着幸福,“有夫如此,妇复何求!?”
“你看什么?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看你怎么对我这般好……”
“傻瓜,对你好,还不好?”
“可是好的让我觉得不真实……”
“那你就觉得一直在梦中吧,毕竟是美梦……”
“万一醒来你不见了呢?”
“那你就不要醒来,只要有我的地方,你便一直心安理得的过下去就是了。”
俞默煥结了婚之后,竟然更会说情话了呢。
“你这是安慰我?”
“与其是说安慰你,不如说,安慰我自己。”
“安慰你自己?为什么?”
“我不想做鳏夫,只能盯着你这个小家伙保护好自己了。”
“我不是孩子,也不是小家伙。”
“要不是,你为什么跟个孩子一般?”
“我……哪有?”
“你的脸上,你的行为,都是。”
苏韵被俞默煥说的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能乖乖的吃饭。
“说不过我,就睡一觉,明天我带你去会稽山。”
“哦。”
这会稽山距离杭州很近,苏韵在山上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将榔榆树试了试,做了个小模型,按照以往的测试承重力、承压力,仔仔细细的验证了一遍。
所幸这榔榆还算结实,几番试水之后,明轮船的木材改成了榔榆。
但是这造船的速度实在赶不上船只战毁的速度。
苏韵又苦恼起来,此时俞默煥正在下着围棋,他站起来,看着这个小丫头的模样,扑哧笑起来,“怎么?感觉到自己江郎才尽,才思枯竭了?还是觉得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踵而来,应接不暇?”
“要是都有呢?”
“那你也得受着……”
受着……苏韵撅起嘴巴……将头转到一边。
俞默煥将苏韵的脸蛋转了过来,轻笑一声,“好了好了,我不过是与你玩闹。你该知道这将士终究是有限,可是有些百姓还未离开杭州……他们也想参与这场历史之战……你可知……”
“百姓参战?”
“对啊,百姓参战。你不要小看百姓,他们可是智慧无穷的,只是你没有考虑他们的创造力罢了。”
“那我……怎么……”
“很简单,将你制造战船的需求发出去,凡是能够配合你制造战船的百姓,都记战功,凡是能优化战船的百姓,更是记功大一些……这就调动了那些工匠的积极性……你可知?”
军功……这可不是她说了算的。
“这军功……”
“曹王李皋既然将你调为余杭造船坊的主管人,你便是要有权限做这些事,而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左右我还有一个虚衔,只不过推荐人还有些用处……”
对啊,阿焕还是御史大夫啊……还是八府巡城的钦差……
“嗯,那我去调动百姓,你帮我要来军功授权……”
“那我们夫妻,各司其职?”
“好。”
杭州的造船坊从来没有来那么多的百姓,那些曾经熟知的,甚至无所事事整日里家常里短的男女都赶了来,如俞默煥所说,这些人之中,终究是有一些能工巧匠的。
他们的手艺,有些甚至比造船坊的师傅还要厉害……
虽然战船赶上了军需,可又一件事情在杭州爆发开来……
因为江浙经济圈被严重破坏,许多百姓沿街饿死,城中还出现了一些携带瘟疫的百姓。而药草长在扬州,必须从扬州将药材运道杭州,已成为了迫在眉睫的事情,可是扬州这一段出现了很多水盗。
苏韵的眉头紧紧皱起来,总觉得老天在跟她开玩笑……
不让她有一刻的闲暇,也不让她有片刻的喘息……
这大街之上得了瘟疫的百姓被安置在义庄,显然就是任其生死的模样……
她,苏韵曾经发誓要福泽一方百姓,护佑杭州百姓的……
就在她想着这件事该如何做的时候,又传来了让她手足无措的消息……
战事吃紧,军粮耗费过多,鄞州的米粮还没长大,需要从更多的地方调运粮草……
可是粮草是不能走陆运的,必须要走海运,才能万无一失……
瘟疫、粮草匮乏、药草稀缺困扰着杭州城……
苏韵抬头看向天空,老天……你这是折磨杭州还是诅咒杭州?
为什么杭州的百姓要这么多灾多难?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感觉,可是对她依赖的百姓们决不能看到她这般无助的模样。
苏韵走到水缸处,以冷水泼面,凉水在脸上如此的冰凉,让她回了回神……
走入卧室换了一套衣服,正准备出门,却被匆匆赶回来的俞默煥拦住。
“你要去哪里?”
“杭州需要第二艘八千石大船,而我也需要将开苗为圃尽快改造完毕,你该知道……粮食若是慢了,杭州城就毁了……”
“可是你去哪里借粮?”
俞默煥拉住这个莽撞又急性子的女子。
“我去福州……”
苏韵已经想好了去处……可是俞默煥怎么肯让她就这般离开?毕竟外面那么多的危险。
“阿韵,你该知道你当务之急不该是粮食,粮食有我,我会调动……哪怕是买,哪怕是倾尽财富,我也会运来。可是你,还是去扬州为好……”
所幸扬州他俞默煥还有些兄弟可以护着苏韵,再说扬州比起福州还算近。
“你要去福州?走陆运吗?怕是这百姓等不得的……”
“我走海运,用你的明轮船,而你……先用明轮船运载一些来,若是那运河之道走的快些,等八千石大船做好,便用那船运输……如何?”
“我……”
苏韵还想说什么,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韵儿,你不必去,为父去为你运来……”
苏韵错愕的抬起头,她的父亲怎么来了?
“父亲……”
“我也是常年走南闯北的,既然眼下这里还需要你敦促大船和战船的制造,就让为父为你走一遭,可好?”
“可是父亲,那边水匪比较多……我怕你……”
“我漕帮还能被宵小欺负了不成?你且放心……”
苏韵也无其他,只能同意她的父亲苏荣前去转运药草……
就在苏韵她沉着心思去建造大船的时候,她的父亲苏荣被水盗杀害在扬州段的京杭大运河里,为苏荣无子,此时苏家漕运面临着分崩瓦解的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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