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暧授意苏韵夫妇在外围寻找史思明的罪证,而他则是借由这一次水匪绑架寻找史思明致使叛军扰民的罪证。暗访之中发现史思明的军队残忍至极,已经就连史思明的亲信都产生了叛变的心思。此时苏韵提议,花重金去蛊惑史朝义身边的大臣,设局让史思明想杀史朝义,逼迫史朝义弑父。
站在滔滔江水面前,苏韵和俞默煥的心都沉甸甸的,看着波光粼粼的水,仿佛有着大江东去浪淘尽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时光荏苒之后的荒凉,更是时光变更之后的仓皇……
让她仓皇的看到了疮痍遍地的大唐,让她荒凉的看尽了长安的没落……
“阿韵……你怎么了?”
“你知道,我最怕的便是尸横遍野,却想不到曾经的五胡乱华,再次席卷中原……大唐到底是怎么了?这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劫数?我不懂,看不清,看不明白……”
“阿韵,历史自有她的模样,你且记得,过好当下最是实在。”
“阿焕,你说让史朝义和史思明父子相残,到底是好还是坏?”
“你心软了吗?”
“我知道那史思明素来是喜欢史朝清的,就跟安禄山素来是喜欢幺儿的。这安禄山终究是被安庆绪的嫉妒之心杀害,引起了那张景超自乱阵脚。如今历史重蹈覆辙,那史思明和史朝义终究要有一场父子相残……这对大唐是好的……”
苏韵顿了顿继续说下去,“可是对于史家,这是不好的……更是残忍的……”
“国家大义面前,小家轻若鸿毛。若是衷心护国的将士,又怎么会遭受此难?可这是掀起大唐战乱的人,只能承受这般的灾难……毕竟万千生命因为史思明和安禄山的小家而身遭横祸,他们一命偿命,本是应该。”
俞默煥的话,换来苏韵长叹一声,也许她骨子里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也不希望有这样的事情爆发……可是大唐兴盛之际,不容战乱……
谁若是兴起战乱,必然会因为历史的罪名而当世报……
“既然如此,那就拿出你我存的钱财,让历史重演吧……”
苏韵长叹一声,俞默煥拍了拍苏韵的肩膀。
至此,史思明宠爱幼子史朝清,果然下了套准备杀死史朝义,而胆怯的史朝义则开始准备反抗史思明,一场弑父的闹剧即将登场。
此时传闻史朝义哭哭啼啼的找到与史思明多年征战的老将军,说着三国乱世袁家因为幺儿夺位,引起的战祸,说着夺嫡之战的种种弊端。
在史家军队节节败退的过程中,这些老将军都知道,一旦失败,必然是满门抄斩……
生与死之间,老将军自然是稳中求胜,更不会愿意让失败出现……
这一天,天降了连绵不断的细雨,已经入秋的时节,更是冷了几分。
史思明挑了挑火盆的炭火,笑眯眯的看着身边的幺儿史朝清,“清儿啊,等回到范阳,为父将大位给你,可好?”
“父亲,我怕大哥会生气。”
“生气什么?那家伙犹如寡断,就是个废物,一点也不像我,能继承什么大统?你就是我史家的桃符,当初司马昭没有给桃符大位,让晋朝覆灭,这一次我定然要给你。”
史思明压根没想过桃符的下场,却让史朝清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甚至这一天,他能够感受到低气压的沉闷,像是死气沉沉……
定睛一看,父亲像是眼睛通红一般,不知是喝醉了还是本就脸红……
“父亲……该进汤药了……”
史朝义那本是阴狠的脸,变得很是孝顺,走进来的模样都是小心翼翼。
其实史朝义早就听见了那桃符的言论,但是桃符的下场如何……呵……怕是父亲没有仔细想把……
不过没关系,他今天就是靠着眼泪,如同那刘备一般,哭来了桃园三结义,哭来了自己的势力……
今日父亲若是想着他,他还能不动手腕……
要是冥顽不灵,大不了学那李世民,敲山震虎……
史朝义才走进门,却被史思明大声呵斥,“我没有召见你,你进来做什么?”
“父亲该是到了时间进汤药了,做人儿子的必然要进来侍奉……”
“侍奉?我看你是不安好心,给我走开……”
“父亲,这是为什么?”史朝义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你为什么还不走?”史思明瞪起眼睛。
“父亲……小弟在这里,你偏生开心,我在这里,你偏生不开心。我和小弟都是一母同胞,为什么你这般因人而异?”
史朝义顿了顿,手指点了点下巴,像是恍然大悟,“或是桃符天生得了司马昭的心,但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故而桃符便不能得到那得来不正的皇位,是吗?父亲,你这般,不怕应了司马家的劫数?”
史朝义将汤碗端到史思明的唇边,“我劝你还是喝下……”
“逆子……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父亲……你说呢?当初安庆绪如何对待安禄山,我便是如何照葫芦画瓢……再说庆绪……”
史朝义的心黯淡了下来,外面都盛传是他杀了父亲史思明,却是弄错了他和安庆绪的名字……
却没想过那些百姓盛传的故事倒是应了今日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
注定那个明朗的少年,无论做了什么,他史朝义都要做一遍?
这一生,他史朝义没有在乎过谁,也没有真正想念过谁,可唯独那个少年……那个将他当做人的少年,他真的怀念了……这怀念不是男女之情,也不是痴爱之情,不过是一份割舍不下……
史朝义忘不了少年时代,委屈之时,那个少年搭在他肩膀上,为他赶去忧伤的面孔……
更忘不了那个少年站在他的面前,面对猛虎之时的坚定……
那是一种友情,难以割舍,难以放弃,却也不容淡忘……
“父亲,你怕是生错了我的性别,若我是个女子,或许就今日里便没有这事,可偏偏,我是个男子……”
史朝义嘴角弯起笑容,像是猝了毒一般……
“逆子……你要弑父杀君?”
“父亲,你若是死了,这安史之乱便是没了,如此我大义灭亲,天下多少人称颂?说不定还留下我史家一脉。当然我们是阿史那家族,是突厥最强大的家族,也或许能应得北突厥的支持呢……”
史朝义笑了起来,“你说是吗,父亲?”
“你……想做什么?”
史思明往后退去,可是史朝义丝毫不许史思明逃开。
“父亲,人都说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不想在你面前完成曹丕未完成的事情,但若是你强求,我倒是不介意……手染鲜血……就跟你对庆绪一般……毫无感情……”
“逆子……你竟然为了安庆绪那个贱种……”
“父亲,我唯一的朋友被你说成贱种吗?真是遗憾,你越是这般……”
史朝义回过身去,一巴掌将史朝清打倒在地,“我便报复在你最心爱的儿子身上……”
“不……不要……”
“若是不想史家倾覆,就自戕……”
“你这逆子……”
“要么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介意上演一次玄武门之变……就看你是看七步诗,还是看玄武门之变了……”
“逆子……你怎么可以……”
“凡是伤了我心的人,何必活着,对吗?父亲……你说我不像你,你错了,我的孤傲和冷清像极了你……”
史朝义将汤药端给史思明,“快喝下去……别让我的耐心用光……”
“若是我走了,你可会绕过史朝清?”
“会……”
“你发誓?”
“我发誓,若是我不饶,那便是我不得好死……”
史思明看了一眼史朝义,含恨饮下带毒的汤药,顷刻毙命……
而史朝义则是当下折断史朝清的四肢,将他丢入瓮中,冷笑的看着那气绝的史思明,“即便是我不得好死,当世,背叛我的,全部要死了才行……”
史朝义一甩衣袖,大步走出账外,号令全军前往范阳。
史思明死在史朝义的长剑之下,而史朝清也被史朝义愤而诛杀。此时整个安史叛乱接近尾声,有勇无谋的史朝义掌管了整个叛军,却也为安史之乱的结束奠定了基础。苏韵听到史朝义杀死史朝清之时,只来得及说一句“七步诗”便累得昏睡了过去。
这一次苏韵决定,要加快造船的速度,八千石大船一旦入水,便是要跟史朝义决一死战的时候……
只有史朝义死了,这一场战役才会结束……
也只有这一场战役结束,百姓才能繁养生息,伤痕累累的大唐才能有了喘息,才能慢慢恢复……
国家经历了一次战乱,容不得死灰复燃……必然要斩草除根……
这除根的利器必然是运河河道上那所向披靡的战船和军队……
国家需要大船恢复经济,更需要大船,一战定乾坤……
这范阳此时下起了滔天大雨,将运河河水灌满,甚至有些地方发生了大洪水……通州段已然成了汪洋……
留给苏韵的时间越来越少,她需要抓紧一切有利战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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