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
南乔听他们背后议论自己也没生气, 这么多人没法躺着休息, 琅玕搂着她, 尽量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可以舒服一些。
那一战, 青梧和谷里分堂实力大减, 北境的分堂已经荡然无存, 琅玕也无心在筹备,青梧为伸冤而生,而今衰落也是正常, 沧澜谷以后以生意为主,后世儿孙衣食无忧也就罢了。他老了没那么多精力再做这些。
几个商人模样的人,一边烤火, 一边闲聊, 又进来几个当兵的模样的人,大伙纷纷让出些位置。
“快烫热酒来。”这几个当兵的看来也是饿急了, 叫了大碗的面, 也不用菜, 直接一人吃了两大碗, 酒也就当水一般灌了下去, 商人们看好汉一般看着他们。
“龙哥, 明天一早能赶到大营不?雪太大了。”
“赶不到也得赶,老子在晋城军吃香的喝辣的,这换防到靖北军里, 可倒了血霉。”
“剩下几百人居然不给他们撤编制, 袁家都没人了,皇上也真够偏心的。”
“到了北境才知道他们不易,不怪这么多年军饷比咱们多,老子还想回晋城。”
“钱再多也没命花,宋二爷现在代元帅,比王爷差太远,他们说要袁家三爷来,妈的,三爷那后爹不依,皇上都没办法。”
“三爷都多大岁数了,还听他后爹的?”
“谁知道袁家怎么回事,据说上上下下都是后爹说了算。小王爷算是被那奇葩后爹废了,就一花花公子,据说现在武艺整个荒废,书念得不错,顶个鸟用。”
“这样下去,北境算是完了,大栾也快完了。”
“弟兄们找列秦将军请愿,请三爷来主持大局,老将军叹息道,袁家满门忠烈,三代人血撒北境,你总要给人剩下个儿子吧。”
“不是还有二爷呢吗?”
“二爷姓他后爹的姓,不姓袁。据说二爷比三爷厉害,运筹帷幄,当年要不是二爷坐镇,王爷尸体都回不来,北境早都没了。”
“行了,别议论了。”一个年老的人制止他们。
“许叔,三十年前您就在晋城军,当年北境那一仗怎么打的?”
“那会我还是毛孩子,我们主将是宋将军,已故的宋兰亭听说过没有?那可不是浪得虚名,开门那一仗我就上了,我们骠骑营和方将军就是南乔郡主带的骠骑营,上阵就退敌十里。”
“我说你让一下,让我们许将军伸伸腿。”一个小子过来推琅玕,琅玕看了看他,不想惹事,往边上挪挪。
“一把岁数怀里还抱个女人,真不要脸。”一个小子看琅玕怀里搂个女人,看不清面目,头发只是简单束起,并没有梳发髻,也看不到年龄。
“我抱我自己老婆,管你什么事?”琅玕也来了脾气。
“老夫少妻,老小子行啊!”这小子一看琅玕头发眉毛都是雪白,忍不住打趣。
“别管人家闲事。”这位许叔连忙制止。
这一吵闹,南乔从琅玕怀里醒了,看了看这群小子,“大哥我们去那边吧。”
“就依妹妹。”琅玕起来,拉着妻子打算换地方,被那群小子打趣,“一把年纪了还哥哥妹妹的,这是老不要脸。”
“你说谁?”南乔脸一沉,瞪着那小子,南乔虽然头发花白了些,束起来倒也不显,她没有什么皱纹,依旧四十几岁的样貌。
“还挺标志的,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军中之人见个女人都难,恨不得母猪都赛貂蝉,也就顺嘴轻薄了几句,南乔一鞭子就把那小子抽了一跤。
“方,方,方将军?”那许叔辨认了许久,扑通一声跪倒。
“平身。”
“谢将军。”
这几个小子直接吓得跪下了,南乔也不理问那许叔,“宋仲现在何处扎营?”
“回将军,肃台以北,十八里坡。”
“地图。”
“是!”许叔连忙把地图双手奉上,南乔看了又看,拿出笔墨圈圈点点,画了半天递给他,“把这个给宋仲。”
“谢将军。”许叔明白,自己不敢看,连忙裹好了放入里怀,“将军不去大营看看?”
“不去了,看了徒增伤心。父帅,先夫,长子,是南乔今生的痛,你们歇着去吧,不要扰民,既然进了靖北军就要守军规,诺然虽然战死,靖北军尚在!”
“谢将军教诲!”
大伙也不敢出声,南乔依旧靠着琅玕歇息,许叔偷着打量一下琅玕,依稀辨认的出,就是当年巴镇的副将姬将军。南乔似乎又困倦了,靠在琅玕怀里渐渐睡熟。
琅玕一手轻轻拍着她,这群人谁也不敢出声,远处那几个商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都安安静静的等着天亮。
吃罢了早饭,琅玕夫妻牵马赶路。俩人这回也不着急,北境荒凉,遇到买卖铺户,抓紧补充吃的和饮水,两天才赶到巴镇,这小镇子倒还算热闹,城门那有座庙香火极盛。
近前一看,琅玕笑出了声,“南乔你看,给你立的。”南乔也觉得有趣,进去一看,烧香的还愿的,求姻缘的,求子的,五花八门,还有算卦解签的。南乔心里感慨百姓无知,却也感念他们多年以后还记得自己。
算卦的先生招呼南乔过来求签,琅玕知道他无非想赚几个银钱,扔了些银两给他,让南乔求个玩儿。谁知道南乔摇了摇签筒出了一只竹签递给先生,先生看了之后大惊,要南乔伸手看手相,南乔不解只得依从。
先生跪倒不起,“不知贵人降临,有失远迎,恕罪。”琅玕以为混饭吃的行当,没寻思他会看出什么,“先生请起,何贵之有?
“驸马玩笑了,将星临凡,泽被沧生,此一贵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二贵也。力挽狂澜,肩扛社稷,此三贵也。殿下是谁,老朽心中有数,卦金奉还,还有一句送于殿下,待到乱世匪患横行,将星再度临凡时,今世缘,来世还要再续,殿下珍重!”
琅玕听明白了连忙拉住先生,“先生,我与我妻,来世可还有姻缘?”
“驸马不是要生生世世纠缠吗?自然有生生世世的缘分,是不是姻缘,在你俩,不在天意。”
“那他呢?和她可还有姻缘?”
“三世之约,自然有缘。”
“神仙,你说吧,什么条件,把我俩姻缘线给我栓的牢些。”琅玕着了急。
“拴住她,在你,不在我。”
“别别别,先生。”琅玕放下一张数额巨大的银票,被那先生推回,“我在这将军祠混饭吃,也是天意如此,今日见了真人,身外之物是不能再要了。”
那先生转身离去前看着琅玕一笑:“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头,亵渎友妻为淫,气死老父为不孝,受了这一辈子折磨,倒也罢了,只是活该你生生世世都是情种。”算命先生走了,琅玕楞在当场,“媳妇,我坦白,当年在这儿,我确实轻薄过你。”
南乔淡淡一句“我知道了。”
琅玕可害了怕“这辈子也就罢了,下辈子你千万别记恨这事才好。”
“算命的说几句,瞧把你吓得。”
“他说的太准了,不由得不信。”琅玕拉着媳妇找到当年的院落,外墙都已经坍塌,一片破败,南乔看着这里也是感慨:“两世为人。”
“在这儿,给我当了一个月老婆,每天抱着你,我心里其实挺美的。”琅玕似乎有些扭捏,看着到处灰尘,也找不到个好地方让妻子歇歇,收拾了一处,也不知道是箱子还是什么,试验下还结实,擦了下,盖上块油布,让南乔坐那歇歇脚。
“回去之后,他没问你什么吧?”琅玕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南乔回想起回营之后的事儿,莫名心疼吉玉,答道“没有,只是自责没照顾好我。”
“对不起,那会儿我就是个混蛋。”
南乔呛他一句“后来也没好哪儿去。”
“他走了之后,我轻薄的是我自己的女人,就这段日子,我对不起你俩。”
“我身上那点伤疤你数了多久?”南乔气的咬牙。
琅玕嬉皮笑脸道“一次两次肯定记不住,反正房里没人的时候,我就数数呗,后来宋兰斋那孙子让流金寸步不离,我就没机会了,要不你打我两下?”
南乔哼一声“打坏了我还心疼,找地吃饭,我饿了。”
“遵命!”琅玕笑着扶起妻子,找了个小酒馆,俩人吃饱喝足,开始找客栈,好不容易打听着个客栈,是一对老夫妻开的,要了间最好的房间,两口子住下,连日风雪不断,南乔这些年体弱多病,连番奔波晚上时候开始发热,琅玕诊了脉,和老板娘打听附近哪有药铺,先把随身带的丸药给她吃上个,请老板去临镇买药去,老板娘是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烧了些热水,陪着琅玕照应南乔,琅玕自制的退热药很灵验,渐渐出了些汗倒也不严重,老板回来,琅玕检视药材,借了炉火去厨房煎药,暂时拜托老板娘照看一二。
“大妹妹可好些了?”老板娘看南乔不过四五十岁的样子,拧了毛巾给她换上。
南乔试探着问“店家多大年纪?”
“老身五十二了。”
“我大你十几岁呢!”南乔笑说。
“可不像,夫人是个有福气的人,看年纪还以为是那位爷的侧室呢,这般疼爱。”
“来吃药了,这是发妻,我就这一个老婆。”琅玕端了药过来,吹凉了服侍她喝了进去,端水给她漱口。
“袖子那怎么弄的?”南乔眼尖看见琅玕袖口那好像被火星子燎坏了。
“这地儿也没个裁缝铺,对付吧,包裹里还有一件棉袍。”琅玕低头也看到了。
“还是缝上吧,还要走好久呢,一件不够穿的,店家可有针线借来用用?”
“有,我去拿。”老板娘拿来针线,去收拾炉子,琅玕脱下棉袍,看南乔有些笨拙的帮他缝着,边看边笑。
“大哥可是笑话我笨?”南乔略有些嗔怒的语气。
琅玕眼神不错地看着,笑说“第一次给我缝衣服,真好看。”
“嫌我这做妻子的不合格?”
“不敢。”
“原来是不敢。”南乔作势要掐。
“丫头都说我三从四德嘛!给留点面子吧,夫人!”琅玕连连告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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