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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俩要磕头见王爷, 被诺然一手一个提着拽进屋去, 琅玕两口迎到了门口, 让哥俩入座才介绍思思的义父, 瞧着所谓的义父胡子已经花白了, 个头比思思公爹还高点儿, 黑漆漆一张面皮, 皱纹爬满了眼角,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渗人,说话倒还和气直接以两位老弟相称, 看穿戴是宝蓝色的长衫,系着锦带,腰带正中一块美玉, 显然是有爵位的人。
思思和连儿站在他身后, 他不时和连儿说句什么,还真有点丈人的模样, 徐昌这眼睛到处寻找天泽, 一眼就从孩子堆里认出自己的亲侄儿, 只是天泽早就不认得二叔了, 这会儿缠着然然要背, 方才那位白袍的小伙子背着天泽正在说什么。
琅玕瞧老沙又看着老了几分, 歪头问他“屁股好没?这趟让你破费了,回头给你补上。”
“托驸马爷的福,屁股早好了。这闺女瞧着机灵, 我倒也谢谢你们了, 将来走那天还有个女儿送行。”
南乔瞧着也都老了,直接邀请“千里迢迢来一回,不许急着走,让琅玕带你逛逛谷里,这地儿养老是好的,喜欢就常住。”
沙远新笑着答应,他算是新亲,要留在馆驿,予南歇口气就上山,徐昌和思思舅舅都留在馆驿等待良辰吉日,见那王爷还背着天泽,徐昌去接“还是二叔背背吧,王爷歇歇。”
天泽不认得二叔吓得搂紧了大哥脖子,然然指着徐昌解释“这是你亲二叔,你亲爹的弟弟。”
天泽的身世并没有瞒着过,谷里的下人心里就算拿他两样看待,面上不敢怠慢,他姐姐可是当家少奶奶,直接管着她们的人。
思思也拉着天泽让叫二叔,天泽才勉强行了礼,又要往姐姐身后躲。
见云鹤要回山上他也闹着要回家,琅玕只得哄道“明儿再回,今晚留在馆驿陪姐姐,明天你二哥把你姐接上山,你再一块儿回来。”
“那娘还给讲故事吗?”天泽和云鹤住在一块儿,睡觉前南乔一手搂一个,是要给他们俩讲故事讲睡了才走的。思思只得笑说“今晚姐姐给讲,明儿咱们就回家找娘。”
从进山的路上,一路都扎着红绸,大门更是披红挂灯好不热闹,老三两口子忙里忙外,平常不当家的莹儿连连叫苦,管家娘子们明里暗里没少欺负她。
荣王带着诺依,茗钰,看着这些小祖宗们别搞破坏,云鹤和诺依儿子正是调皮,不是动这个,就是拿那个,下人头疼不已,一个是谷主的亲儿子,一个是谷主的外孙,哪个小祖宗都惹不起,荣王拿自己这小舅子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一个没看住,就把成婚的爆竹给点了,再一会儿,爬到树上去挂灯去。
淼淼和云舒因为块桂花糖糕大打出手,互不相让,俩小家伙互相把脸都挠破了,气的诺依和茗钰不知道怎么办好,一人一个也分不开,训她们俩各自的乳母怎么看孩子的。乳母也是一脸委屈,这俩小姑奶奶哪个都不缺吃的,为块糖糕居然打的这么凶,云逸趁她俩打架的空,把糖糕给吃了,气的她俩同仇敌忾一起揍云逸,吓得云逸四条腿并用,连爬带走的逃跑。
琅玕回来一眼就看到心爱的大孙女脸上一道血条子,当时就急了,抱起淼淼就问:“谁给我们淼淼弄的,是不是云逸那小兔崽子?爷爷揍他。”
一看琅玕上来护犊子劲,大伙也不敢乐,诺依笑着问爹:“云舒给挠的,你看看云舒去,也是一条,爹你准备揍云舒给淼淼出气不?”
大伙一脸揶揄地看着琅玕,琅玕拉过云舒一看果然,自己心肝儿脸上也是一条气的大骂乳母:“怎么看孩子的,怎么打成这样?”逗得诺依两口子,茗钰笑的不行。
琅玕还是不放心,恐怕留下疤痕,挨个给涂了药膏,一手抱一个带着出去看他们挂灯,刚一出门发现云鹤居然在树上,吓得不轻:“小祖宗,快下来,看摔了你。”连忙把怀里这俩宝贝放到地上,蹿到树上去抱云鹤。
南乔头都大了,抱起淼淼和云舒,到处找云逸,好在云逸乳母腿脚利索,寸步不离的跟着。好不容易天黑了,小家伙们一个个都睡了,总算才安静会儿。乱糟糟的一天南乔觉得自己头好疼歪在榻上,琅玕还在灯下核对已经来了的宾客名单。
“头疼给揉揉。”南乔有些撒娇的喊他。
琅玕让她枕着自己腿上,一点一点给她揉着:“结婚就这样,忙过去就好了,连儿娶了,咱们能消停好多年呢,接下来就是云鹤他们了。”
“我自己结婚时候晕晕乎乎就过去了,没记得累成这样。”
“有脸说呢,你结两回婚都把我累个半死,不光人累心更累。”琅玕抱怨句,发现南乔迷迷糊糊要睡,这会儿他来了点兴致,要求活动一下睡得香。
不管南乔正犯困,他先吃干抹净了呼呼大睡,气得南乔往外踹他一脚,给自己腾出点地儿下地清洗干净了挨着他躺下。
儿子结婚,当娘的早早就醒了,琅玕显然累着了,依旧打着呼噜,她去检查一下迎亲的仪仗,连儿过来找爹,见门没锁直接就进去,摸摸额头他不热,这一诊脉噗嗤笑了“我那老当益壮的老爹,这是嫌咱们家里还不够乱吗?还准备给我添几个弟弟妹妹?”
琅玕睁开眼坐起,一看没穿衣服又把被子捂好了,翻着眼皮看看连儿“这都能诊出来了?老子还以为那几年心血白费了呢。”
“想想就对不起您。”连儿低头,琅玕叹口气“再不给我养个孙子就更对不起我了,老三媳妇伤着了,你们多生几个,将来老三也有个指望不是?”
“你给老三再纳个妾呗!”连儿心说我才不给他呢。
“莹儿为他受了不少委屈,从我这说纳妾这事就不行,莹儿也不是绝对不能再生了,养几年或许有,或许没有,等老三过了四十那年,还没有孩子的话,莹儿点头你就让他纳吧。”琅玕这脸皮比城墙还厚,丝毫不介意儿子已经发现了他寸缕未着,慢悠悠穿着衣裳。
“有爹在呢,我管那事儿干嘛。”连儿才懒得管,琅玕脸一黑“等他四十了,你爹可能总活着吗?那会儿估计都埋好了。”
“瞧您这强壮劲儿,肯定长命百岁!”连儿把强壮两字咬的很重,琅玕哼一声,说正经的吧,臭贫!”照脑袋拍了一巴掌,又换了认真的语气。
“你虽然没有天分学医,但是你本就聪明,略用用功,也比宫里那些御医强的要多。你大哥这一生注定在悬崖边上走钢丝,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能指望上的,还得你和诺卿。你姐看似富贵已极,心里的苦楚又怎么是寻常人家儿女能比?而今你姐夫只是亲王还好些,将来封了太子,登上那至尊之位,朱墙宫深谁又能分担她心里的忧愁,那会儿,就算你姐夫心还在你姐身上,三宫六院也是不可避免的,你们那皇上伯伯,倒是个不好女色的,从皇后到妃嫔,就算摆摆样子也得有几个。爹老了,你虽然是姬家的长子,可是到底也是袁家的二少爷,老三没有你懂事,袁家的事,也就你能帮你大哥分忧了。
你大哥在人前,你在幕后,就算是保不住袁家的大义没关系。爹只要你们哥几个平平安安,记住了吗?你祖父,你父亲,这辈子都为大义而活,袁家满门忠烈不假,又有什么用,爹要的是袁家子孙兴旺,你大哥从小受你父亲教导,责任和大义已经深入骨髓,诺然是个好将军,是个好王爷,但是不是个好儿子,你知道你母亲日日夜夜为他提心吊胆,每次听说他出征,孤灯下默默垂泪吗?夜半三更从噩梦中惊醒喊着诺然吗?孩子,千万要谨慎,爹可把这一切都交给你了。”
“爹,您放心!”连儿忽然明白了为什么把祖业传给了自己,原来是为了大哥和姐姐,老爹年岁摆在这里,云鹤还小,这同母异父的兄弟终究不算一家人,可自己和大哥显然是同父同母的亲哥俩,别人无论怎么挑拨,也离间不了兄弟情。
“按照惯例,你大哥承袭了王位,你和老三都赏了朝职,爹给你俩都推了,爹给你们留下的沧澜谷,养活的起你们,将来青梧的进项给老三,沧澜谷你,云鹤,云逸哥三个平分,加上宗人府的年赏,安享富贵就好,爹不希望你们去建功立业,咱们家牺牲了你大哥,你姐姐也就够了。”琅玕穿戴整齐,忽然指着书桌叹气“你娘嘴上不说,心里始终牵挂着北境边防线,说到底,她终究忘不了她是北亲王正妃,袁吉玉的妻子。那一笔笔描画的边防图,每一寸都是她的牵挂,你母亲出身将门,也是同样把家国天下放在了第一位。若是爹走到了她前面,你记住,我要你以姬家人身份,把她给我困在这沧澜谷 ,不许她踏上战场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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