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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南乔 老羊is乐乎阡陌 11159 2021-04-02 19:49

  吕小姐一脸病态, 知道爹把自己卖给姬夫人了, 心愿也算完成, 出来规规矩矩给主母叩头, 南乔端坐受了礼让她坐下。

  “可有什么打算?你病着, 是跟我们走, 还是在家养着。”南乔原本就喜欢吕小姐, 那会儿一心要给平威说亲,可惜她那会儿心里有了琅玕,不然做个将军夫人也不辱没了她。

  “夫人, 病人不宜挪动,静养为好。”琅玕连忙表态。

  “谷主,夫人, 妾愿意跟着伺候夫人。”吕小姐执意跟着走, 吕老爷子知道女儿日子不多,这一走只怕就见不到了, 不过她余愿已了, 谢过琅玕, 南乔, 只盼着她能看到佳欣出嫁。

  琅玕也拿妻子没有法子, 侍妾罢了, 吕家也没摆酒,吕小姐收拾了几件衣衫首饰,跟着琅玕夫妻上了车, 暂且回了沧澜谷。

  又算不上二房, 只得以吕姑娘称呼,安排在厢房住下,南乔催琅玕去陪她一晚,好歹陪她吃杯酒也算是那么回事,被琅玕狠狠瞪了她一眼,按到榻上收拾了她一番。

  “老东西,你还真拿自己当个人了,这不是能陪她吗?”南乔被他弄得有点疼,白他一眼埋怨了一通。

  “现在不能了,岁数大了,腰扛不住。”琅玕倒头就睡,很快就传来呼噜声。

  云鹤给这位姨娘诊脉,知道她日子不多,让丫头精心服侍着。跟着回了谷里吕小姐精神还好些,能陪南乔说说话,解解闷,陪着她看孩子们习武。琅玕也不理她,见面偶尔说句话,她倒也知足,当年琅玕还她梳子那一笑,她至今记忆犹新,如今他也只有在夫人和云舒面前,会露出那种笑意。不得不承认,他虽然六十多岁,依然很好看,可惜这个男人自己最多只能近距离看看。虽然名义上的丈夫冷漠,可主母待她和气,吕小姐昔年也是个文武双全的姑娘,同南乔倒是聊得到一处。

  当年到处乱跑的连儿而今是谷里的当家人,二奶奶思思人不错,虽然下人有时候欺负吕姑娘,二奶奶很会照顾人,金枝玉叶沦为侍妾还有名无实,她倒也甘愿,吕老爷子不放心,跟着又来谷里瞧瞧闺女,觉得倒比在家里气色好些,给她留下不少钱物,父女洒泪分别。

  夫人和气,并不拿她当侍妾看,闲来整理书稿,吕氏研墨一边服侍,南乔不断校订。琅玕回来见她二人这般和睦,又好气又好笑,虽然这姑娘在这儿给自己添堵,夫人高兴就好。

  天泽要娶亲,家里又忙碌起来,吕姑娘出身大家,南乔交代她一些不甚复杂的琐事她办得体面又漂亮,看她帮着做天泽娶亲的针线,南乔一脸羡慕“姑娘好巧的手。”

  吕姑娘脸红低头,琅玕正好回房里寻南乔要他私库的钥匙,要拿里面一个玻璃屏风给新婚小两口,见主人回来,吕姑娘站起叫“老爷。”

  琅玕嗤一声笑了“姑奶奶,您回家住着多好。”

  南乔白他一眼“白纸黑字买了回来,她就是你的人,你有撵她的空儿去抽云逸一顿,这两天怎么又瞧着他不对?”

  琅玕一脸无可奈何“儿大不由爹,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由着他闹去吧,等着遇上入他心里的女人,用不着咱们管教,自己就知道改邪归正了。我还不是例子?从遇到你什么病都治好了。”琅玕公然示爱,吕小姐尴尬告退,南乔见她去了埋怨道“人家吕家把你坑成什么样儿了?好好的女孩儿为你耽搁了一身的病,当年何等人物?”

  “我一想到你为了逼我成亲,还要捆着我进洞房,我就有气。”琅玕见碍眼的走了,坐到椅子上喝口茶继续和南乔吵。

  “是我的错,何苦撒到她身上,喜欢你的女人多了,属她性情最好,也从来没强迫你做过什么,还真的让她女儿家来,女儿家去吗?”南乔觉得琅玕是个随便的人,随便陪她一晚上,好歹知道做女人是怎么回事也好。

  “我老了,卖身这事干不出来,你趁早别打算,留着点精力我还得收拾你呢。人家没那意思,倒是你,显着你贤惠了是吧?这会儿可怜她,那会儿怎么不可怜我呢,你也知道人是有欲的呀?那会儿怎么不可怜可怜我,隔三差五陪我睡一回呢?我为了和你睡一次容易吗我?”琅玕嗓门越发的大,吕氏听个一清二楚,心说这两口子真有才。

  南乔似乎也火了“我呸,我还不知道你,管人家乐意不乐意,能把人困在房里一晚上弄六七回,这会儿装什么柳下惠?”

  “那是让你逼的,我好不容易逮着了!”琅玕也发起火来,院里打扫的,来往送水的仆役都退了出去,还是头一回听见谷主两口子为了房里事吵架,原来谷主那么能干。

  吕小姐原本对琅玕心里是有些怨恨的,而今又生出了佩服,细想想道理是请了妥当媒人做保,可琅玕从未撩拨过她,俩人的所有交集也仅仅是为了给那个小姑娘梳头发,问自己借了一次梳子。

  而今那个小姑娘已经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怪不得她福大,打小就是被宠爱的。

  吕小姐又见到了为了天泽娶亲回来的诺然,当初他被姐姐揍得直哭,而今蟒袍玉带加身,威风凛凛。

  对于家里多了个父妾,孩子们接受良好,甚至都很同情她的遭遇,云鹤负责给她治病,煎汤熬药自不必说,连那个被母亲嫌弃的云逸,她看起来都好,那孩子懂礼数,生得又好,这样的孩子还不满意,吕姑娘觉得夫人就是命太好,儿女各个优秀才这般责骂云逸。

  吕氏在院里往外看,谷主和夫人穿戴一新,迎来送往,忙的不亦乐乎,自己父亲和哥哥也来了,侄女大喜的日子他们暂且顾不上自己,佳欣命好,她喜欢的男人也喜欢她,明媒正娶,很是风光。看着侄女大红的嫁衣进了正殿,吕氏替她高兴。自己出门,连身嫁衣都没做,要它何用,又不是真的。当初韩老爷子应下保媒,她可是连夜绣了通红的嫁衣,可惜得来了琅玕被打出了血也不肯成婚的消息,气得她统统剪成了碎片。

  礼成之后宴席摆上,二奶奶命人给自己也送了几个好菜,一壶好酒,侄女的喜酒,吕氏喝了一小口,入口香醇,醉了她的心。

  喜宴过后,父亲和哥哥来看自己,见自己气色还好,父亲老泪纵横,“丫头,到了这里虽然委屈你,到底趁了你的心意,谷主对你可好?”父亲不死心,可他那里懂得,昔年风流的姬谷主而今心里只有一人,根本不可能多看自己一眼,容自己住这儿,不过怜悯罢了。

  吕良看这屋中陈设到也雅致,知道琅玕夫妻并没有苛待妹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若留她在家中,只怕这会儿也就入土了。父亲和哥哥离开沧澜谷,吕氏送他们出去,甚至冲他们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吕氏装扮好了也到了正厅,侍立在南乔身边,看小夫妻行礼。侄女有些羞涩跟着丈夫跟公婆行礼,二奶奶扭到一边擦眼泪,转过头来,眼里又都是笑意。

  “天泽,佳欣,成亲了就是大人了,思思这些年忙里忙外的,佳欣你要体谅姐姐,老三媳妇跟着老三经常在青梧没空回来,这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思思,这些年累的越发的瘦了,家里杂事,学着分担!”谷主交代了几句,小两口答应起来,一家子吃早饭,那个诺然依旧顽劣,弟媳妇们一出去,立刻原形毕露,捉弄弟弟,或是捉弄他爹,吕氏忍着笑,看着他们一家子其乐融融的享受着所剩无几的温情。

  琅玕交代少谷主过了他寿诞,领着天泽夫妻去乾州祭祖,吕氏知道谷主要过生日了,六十六大寿,自己送什么都不合适,她虽然针线极好,不过做了他也不会用,随便选了个摆件吧,自己不在了,不知道日后睹物思人,他会不会想起自己。

  那个诺然虽然是个王爷,不过人随和,在家里几天承欢膝下,夫人明显笑的多了,云舒小姐喜欢和大哥闹,看得出王爷武艺极好,比武却总是让着妹妹,对这个小丫头,当真是当成女儿一般的溺爱,他的媳妇虽然是公主,可两口子恩恩爱爱,媳妇总是一脸崇拜看他。

  王爷给谷主拜了寿就匆匆赶回北境,这几年库部兴起,北境战火连连,谷主每次和夫人议论,她一边听着,也是跟着担忧,吕氏反而想开了,在家的时候大夫让爹准备后事,自己而今还活着,既然活着,就好好活着,侄女祭祖回来,她更是有伴了,一起做做针线,闲话家常,日子倒也好过。哥哥有时候过来看侄女和自己,倒也放心了。

  侄女可怜自己,谷主从没进过自己的院落,可是他给了自己这么一个院落,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极限了。

  夫人和谷主准备出门,吕氏还是愿意跟着,南乔担心她身体,询问琅玕可以不,琅玕诊了脉,叹了口气,“左不过随便你吧!出去走走心情疏阔,倒还好些,云鹤,你吕姨娘交给你照料!出门在诊脉煎药的你看着办。”

  云鹤答应了去准备出门的马车,南乔觉得不妥,到底是父妾,把她丢给儿子不妥。

  “我又没碰过,云鹤要是不嫌她岁数大,全当练练手了。”琅玕对南乔把吕氏弄到身边始终别扭,吕氏病已成势,云鹤治她,确实很难,不过吕家原本以为她能看到侄女出阁也就不错了,而今倒是意外之想。

  吕氏并不多话,跟着谷主夫妻一路先去了云南苍砾观,接了一个有些不正经的男子领了个年轻人。又开始赶路。急匆匆的赶到徽州一座府邸。一个英俊的人一脸病容跪倒磕头叫姑母。

  夫人有些伤感的拉起他,搂在怀里道“我苦命的孩子,怎么病成这般?念儿过来,叫父王。”苏铭念来到元初近前,跪倒磕头,“父王。”

  “我的儿。”元初紧紧抱住自己的儿子,“听父王说,这辈子就姓苏,父王走后,不要你守灵直接还回云南,平安一生就好,听你祖母的话,这些银钱,你都带走,从此逍遥江湖,莫理朝局。”元初把积蓄塞给孩子,抱着儿子不肯松手。

  “孩子,这个是你的姨娘,你叫母妃。”南乔指了指王妃。

  “母妃。”那年轻人依言叫了句,王妃哭的泣不成声,拉着他的手也是不住了落泪,当年惨烈的一幕就在眼前,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个孩子。

  “臣妾叩谢大长公主殿下大恩。”王妃连连叩头。

  “罢了,原本就是一家子骨肉,什么恩不恩的。”南乔也忍不住擦眼泪。

  “姑父,侄儿的时候快到了,把我儿子抓紧送走,下辈子再谢二位大恩。”元初恐怕有变故连累儿子,南乔硬下心肠,吩咐云鹤备车,云鹤心有不忍又给他诊了脉,也晃了晃头看爹爹,琅玕一看气色就知道人不行了。

  元初聪慧,安慰云鹤道“世子不必烦恼,元初哥哥时候到了,谢大长公主殿下,驸马爷。”

  他挣扎着给南乔和琅玕磕头之后,看着他们上了马车走远。

  吕氏看着这一家子生离死别,心里虽然不甚明白,但是也知道这是皇家的事,原本姬夫人就是陈夫人已经让她诧异了,陈夫人竟然就是南乔郡主这更让她吃惊,一共两辆马车,自己一直和云鹤乘一辆,谷主这个安排吕氏哭笑不得,云鹤已经成年,自己好歹是他的妾,好在那孩子单纯,每天琢磨她的病,煎汤熬药的倒也有为人子的样子,可惜他是嫡出的孩子,不然真的想过继他为自己的儿子。后来接到那老头的和年轻人,他们四个一个车,自己依旧和云鹤同乘还被那人嘲笑了半天。

  出了那府邸,谷主吩咐抓紧赶路,要把那年轻人再送回云南,夫人情绪不高,投宿的时候,吕氏过去服侍,看到夫人垂泪,心中也是悲戚,洗了毛巾伺候她擦脸,南乔看了眼吕氏,“坐下吧,你身子不好,倒累你伺候我。”

  “伺候夫人是我的本分。”吕姑娘在家的时候虽然使奴唤婢可不如跟着南乔活动着到觉得身上有了力气。

  南乔示意她坐下才说道“琅玕任性,你别恨他,原以为接你回来,他生性风流,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说上了年纪,总不会太委屈你,谁知道他,跟我置气置了二十多年。”

  “夫人收留,余愿足矣。”吕氏而今对男欢女爱这种事没了期待。

  “小凤凰姐姐。”那老头一头就闯了进来,吓得吕氏连忙站起。

  “吓着吕姑娘,远斌你又作死。”南乔示意吕姑娘坐下,是自家人。

  “切,我真服你,弄这么个小老婆,他又不敢碰,弄个摆设干什么?”文远斌坐到凳子上倒水就喝。

  “你别给我满嘴喷粪,信不信我抽你?”南乔正为这事儿烦躁他还提。

  “徽王殁了。”文远斌说了一句。

  “苦命的儿。”南乔掉了几滴眼泪。

  “因为他一个人,咱们云南死了多少儿郎?我要早知道念儿是他儿子,我……”

  “你怎么滴?”南乔眼睛一瞪。

  “我能怎么滴!我敢把你怎么滴?我还怕我二师兄抽我呢,这次回去,你陪我二师兄说说话吧,他越发精神不好了,他这辈子心里的人是谁,你心里清楚,那姬驸马有什么好的,横看竖看也没我二师兄顺眼。”文远斌见琅玕不在房里,又开始抱怨,他哪里知道琅玕是在躲吕姑娘。

  滚出去,把念儿给我叫进来。”南乔懒得搭理他。

  “你别怕,他是我幼年时候的一个朋友,向来没个规矩,就咱们姐妹,你坐着吧。”南乔见吕氏有点拘谨连忙安慰她。

  “谷主这半天不见,不会有事吧?”吕氏依旧惦记琅玕的安全。

  “这有分堂,他去看看不会有事的。”南乔示意她坐着就好,云鹤和苏鸣念一块儿进来的,他把吕氏的药给端来,又诊了脉。

  “你姨娘病到底怎么样?每天让你爹给诊诊,你到底还小。”

  “娘,我爹说,左不过就这样了,让儿子给治,若是过了今年春节,爹有赏。”云鹤实话学来,吕氏冲他笑笑。

  “罢了,到底要尽心,念儿,到祖母这来。”南乔唤苏鸣念过来说道“我第一次见你爹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而今不提也罢,你还是忘记他,忘记你的出身,你娘自尽在我营中,我亲眼看她死在我面前,只为保你性命,你姨娘也想自尽被我拽住了,好歹你在世上还有她这个亲人,你爹这辈子咎由自取,当年一战,几万儿郎战死沙场,我的爱将薛成殉国,我的男人几乎命丧砚渠。无情最是帝王家,若你离开云南,只怕我也护不住你的性命!祖母这个年岁,只怕也没几年好活了,就算为了你那冤死的祖父,这点血脉,好好传下去才是。”

  “孩儿记住了。”苏鸣念磕头答应,南乔叮嘱道“去歇着去吧,你父王殁了,冲北磕几个头权当尽了人子的孝心。”鸣念应了退下,南乔重重的叹了口气。

  吕氏喝了药,云鹤端着碗出去,不一会儿琅玕回来了“媳妇,抓紧备马,老沙病重。”

  “驸马爷,你说的真的假的?”文远斌又跳进来了。

  “你大爷的,你会敲门不?”琅玕不满他就这么进屋子。

  “你个老不正经的,大白天的还怕我撞见什么不成?”文远斌一撇嘴。

  “老子白天一样不让她闲着,你有意见啊?”

  “你们俩要脸不,多大岁数了?说远新的病。”南乔眉毛拧着,琅玕叮嘱儿子道“云鹤,你带着你姨娘和鸣念缓缓的回云南,给你二哥送信,让他领你二嫂去沙府,我们骑马走快。”

  “琅玕,你带着云鹤和吕姑娘鸣念吧,我和远斌骑快马走。”南乔不同意。

  “那不行,我得保护你。”琅玕一口回绝。

  “鸣念也得保护,必须平安送回苍砾山。吕姑娘还病着,云鹤自己我不放心。”

  “就是的,驸马爷,我二师兄病重,不会拐跑你老婆的。”文远斌知道老沙临终前肯定和南乔有话说,琅玕在那儿碍事。

  “琅玕,鸣念要是有个闪失,皇长兄可就断了血脉,孩子交给你了。”南乔说着拎起宝剑,命人备了两匹快马,和文远斌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爹,你不跟着?”云鹤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琅玕。

  “你沙伯伯病重,人家俩还不得有几句贴己话说,爹在那碍事,咱们也得快走,传信给卫队,云南集合。”

  爹,卫队?”云鹤一脸诧异。

  “是,銮驾,卫队,你沙伯伯眼看七十,怕是不好了,你娘肯定要送他到地方,没有卫队哪像?”

  吕氏有些不自在,虽然和琅玕同乘一车,他也不理自己,也就云鹤提及自己病的时候,他会诊脉,有时候逗鸣念说几句话,快到云南的时候来了不少人马,为首的过来叩头,“末将任广见过驸马爷,世子。”

  琅玕问道“任广,人都带过来了?”

  “是,驸马爷,摆驾进云南吗”

  “执事都收着,马队跟着吧,我去趟苍砾观,然后去平安伯府。”

  云鹤说道“爹,我娘昨日已经到云南了,连夜进的平安伯府。”

  琅玕道“咱们后日也到了,先送鸣念去苍砾山,然后也去那儿,你二哥他们到哪了?”

  “还得十几日路程呢。”

  琅玕催促道“让他们快些,老沙没闺女,你二嫂算他女儿。”

  云鹤答应了继续赶路。

  连日奔波吕氏有些不好,云鹤一直和吕氏住一个院落,这让侍卫们很不理解,都知道吕姑娘是驸马爷收的妾,却一直和世子住的那么近,大伙私底下悄悄议论。

  琅玕也不理,云鹤本就豁达,他向来光明磊落,当晚吕氏发热,云鹤有些慌了,脉息不好,连忙去唤爹过来,琅玕诊脉,叹了口气道“你跟着我们来回奔波图什么呀?把外衣脱了。”

  云鹤连忙出去,琅玕转过身,吕氏倒也听话,把衣服脱干净只留赤色肚兜,琅玕拿出针,施好了,把药放到桌上道“穿上吧,有事叫云鹤。”转身就走,吕氏脸一红,咬了咬嘴唇,穿好衣服把药吃了躺在床上暗暗自嘲,夫人说他历来风流,要自己脱衣服竟然是为了针灸。原来姬谷主就是这般风流的。

  吕氏吃了药,第二天一早倒也挣扎着起来,知道他们急着赶路,不想让琅玕嫌弃自己,连忙收拾利落了继续赶路,把鸣念送回苍砾观,琅玕换了衣服,紫袍金带,头带金冠,打发云鹤陪吕氏坐车,自己骑马领着卫队奔了平安伯爵府,透过车帘吕氏看着有点陌生的姬谷主,虽然有些许白发,倒也不显老态,那年他满脸宠溺的给那个叫诺依的孩子梳头,然后还自己梳子时候那一笑,深深的刻在自己心里,他背着那女孩去买糖葫芦,自己从来没见过那么温柔的男人,回来和陈夫人比武,招招式式自己都记得清楚,两人打斗了近百个回合,招式精妙,这会儿她理解当年琅玕眼中的深情了和他切磋的人,就是他心里的女人。他们那段兄妹禁忌之恋被江湖中人反复嘲笑,虽然毁了名声,可实打实享受了十几年的温情,她又佩服琅玕的魄力。

  想当年她把绣好的嫁衣一点点铰了,痛哭了一场后,再也没有一个男人入了她的眼。

  她思虑成疾,眼看着不好,甚至有人提议配冥婚,气的爹把人打出去,到底借着侄女的亲事把琅玕诳来,夫人怜悯,收自己做个妾,也算全了自己心意,昨晚他要脱衣服,吕姑娘还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脱成那样,心里还有些激动,以为这辈子,还是能成为他的女人的。谁知道是为了施针,吕氏贪婪地看着琅玕的背影,至少这辈子,自己可以这么距离的看他,至少自己死后,不用再丢爹的人。

  沙府门前,平威接下了琅玕,进去诊脉知道老沙不过这两三天的事了,文远斌和南乔端茶递药的服侍了三两日,平威偷偷抹眼泪,他知道最后的日子,爹等来了姑母,有姑母日夜陪伴,爹一定走的安心。

  百川这两日把能推的军务都推了,也住在沙府陪伴沙远新,沙远新看到琅玕,拉过他的手,“我这妹妹从小任性,累你担待她了。”

  “老沙,有什么心愿吗?”琅玕连忙问他。

  “那画,我想带到棺材里,可以吗?”沙远新惨白里带了蜡黄的老脸又染上了一丝红霞,琅玕点头道“当然可以。”

  沙远新笑得心满意足,接下来昏睡了会,低低的发烧,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琅玕照旧给弄了些滋补的药,让他尽量把后事交代清楚,又过了一天,他似乎精神了许多,拉着百川和平威,连连叮嘱,“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云南方家,位高权重,这荣华富贵如烈火烹油,谨慎做人,低调行事,牢记军规,对上无愧天地,对下无愧黎民,军人要有骨气,要有气节,寸土不让他人!”沙远新有些激动,连连咳嗽,一口血喷出,撒手人寰。

  南乔一把抱住他的尸身,哭出声来。文远斌也默默垂泪,吕氏在门外看着她们一个个哭的伤心,心里也难过的要命,她不知道这个老人对于云南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他对于夫人意味着什么,连谷主都扭过头擦眼泪,她知道,夫人如此失态,他一定是她一生很重要的人。

  南乔拿了套崭新的朝服准备给他换上,洛阳传旨的太监也到了,听说沙远新病重,晋封他做平南候,世子平威世袭罔替。大伙跪接了圣旨,接过侯爷的服饰,大伙给他穿上金丝护甲,外面套上朝服,又穿好盔甲,装好护心镜。沙远新的铭牌随身佩戴,南乔不舍的拉着他的手。这时候门上报,迎阳大长公主殿下到。

  徐凤仪一身素服直接进了沙远新的卧室,南乔起身见过,凤仪看着沙远新的尸体,握紧他的手,“远新啊,你见了墨染告诉他,等着我们姐妹,到那边咱们再聚。”平威过来行礼,南乔命他料理后事,不必理会她们姐妹,大伙把沙远新抬到灵堂,南乔,凤仪,百川,薛氏,平威,柳氏,陪着他,接受方家军的叩拜。

  南乔和凤仪到底有了年纪,在边上屋子歇息,吕氏奉茶,凤仪见她就觉得奇怪,虽然是媳妇打扮,看那个生涩的样儿显然是个老姑娘。

  “这是凤仪姐姐,你叫郡主吧,这是琅玕的侍妾吕氏。”南乔给她们介绍认过,凤仪眼眉一挑道“居然有妾?你不说他没有吗?”

  “刚纳的。”

  “一看来他那老腰不成了。”凤仪一脸瞧不起,弄得吕氏满脸通红。

  “姐姐,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你斯文些。”南乔怕吓着吕氏。

  “夫人,你好歹吃点东西。”吕氏见南乔精神不好。

  “还吃东西?我要是她,恨不得疼的跟他去了”凤仪一脸揶揄,琅玕推门进屋道“我说疯姐姐,您能不给我添堵行不?”琅玕气的鼻子都歪了,端了参汤递给南乔。

  南乔接过参汤问道“咱们的卫队在哪,任广到了吗?”

  琅玕道“到了,执事都带来了,銮驾准备妥当了。”

  “命卫队换上孝服。”南乔喝了参汤,百川把她要的衣服给送了来,凤仪一看,“倒是有心,还以为真是石头做的。”吕氏服侍南乔去偏厅更衣,一身寻常当地妇女的打扮,浑身雪白,双手带着银铃,长发散着,装点着洁白的梨花。

  凤仪叹道“恍如隔世,那会儿,你就是这么身打扮。”

  南乔依旧回了灵堂,跪坐在沙远新身边。吕氏只得陪着主母,跪在她身后,“你去歇着吧,你身子不好。” 南乔于心不忍。

  “妾身理应侍奉夫人。”吕氏不肯走。

  南乔劝道“在云南,我只是南乔郡主,不是夫人。歇着去吧,你气色不好,让云鹤看看。”

  文远斌道“小凤凰姐姐,守灵是我们爷们的事儿,你到底也上了年纪,歇着去吧,累个好歹二师兄可是要心疼的,给驸马爷看见又是醋缸得打翻了,那位吕姑娘,扶你家夫人走。”

  “姑母有了年纪,不宜在这守灵啊。”平威连连磕头。

  “他守了她一辈子,让她守他一晚上吧,不必多言,本宫陪她。”凤仪换好了孝服,和南乔一样的装饰,跪坐在南乔身边。

  云鹤过来劝姨娘出了灵堂回房服药,他陪在母亲身边,替沙将军守灵,琅玕安顿了卫队,也陪在妻子身边。连儿和思思日夜赶路,总算是赶上了出殡,苍砾门满门弟子戴孝,送殡的队伍浩浩荡荡,阵容不比当年方予南出殡人少,南乔又一次来到陵园,苍松依旧挺拔,翠柏依旧健壮,亲人却陆续的都葬在了这里。

  送走了沙远新,南乔回王府住了几天,睹物思人,格外思念弟弟和沙远新,琅玕知道不能再在云南住下去了,借口思念云舒,催大伙离开云南。

  吕氏服侍夫人更衣,南乔戴上五凤钗,换上杏黄的宫装,接受了官员百姓的叩拜,铜锣开道,十六人抬的大轿离地,銮驾离开了云南。殿下坐轿子离开的云南,百姓心里明白,郡主年迈,昔年三员悍将,老的老死的死,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

  銮驾出了云南,南乔命人还是把銮驾送回公主府,琅玕夫妻带着吕氏和连儿思思云鹤,缓缓的回家里。吕氏时好时坏,云鹤使尽浑身解数治她,连儿不得不承认,弟弟人虽然小,医术远在自己之上。

  路过吕家,南乔有意让吕氏回娘家看看,大伙在吕家歇了一晚,琅玕夫妻依旧住在当年的院落,一大早琅玕逗南乔出来比试,南乔不肯。

  “给我个报仇雪恨的机会吧。”琅玕笑着挑战。

  南乔果然出了屋子笑道“你就知道一定赢我?”

  琅玕立刻提醒道“不许用鞭子。”

  南乔直接把鞭子递给思思,让诺念和云鹤好生看着和琅玕在院中动上了手,两柄长剑纠缠在一起,刹那间霞光万丈,南乔剑柄镶嵌的宝石映着朝阳折射出五色的光芒,兵刃碰撞声引来了吕家大小远远地看着,南乔家常一身杏黄的长裙在光华中上下舞动似彩蝶一般,琅玕一袭白衣更是轻灵异常,连儿回忆起小时候他俩比试自己都是大声的给爹加油,那年爹爹就在这,给娘斗在一起,那会儿他们还在壮年。

  吕良不住的赞叹,沧澜谷的武艺名不虚传,姬谷主年过六十,依旧出手不凡,吕老爷子已经奔八十的人了,女儿搀扶着他,眼神不错地看着场上的琅玕,老爷子调侃了句女儿“这回你整日看他,可还看不够?”吕氏腼腆笑笑,逗得老爷子又笑了一通。

  南乔渐渐气力不足,琅玕直接撤剑认输,“不打了,这辈子我是打不过你了。”

  “多谢承让!”南乔也不客气,琅玕的宠溺与妥协,她早就习惯了。

  “都出汗了。”琅玕拿过绢帕给她擦拭干净,“回去喝药,这一趟,又折腾弱了好些。”

  “一天最多一碗。”南乔开始讲条件,琅玕立刻还价“最少三碗。”

  南乔妥协道“两碗。”

  琅玕伸出手道“成交。”

  大伙坐在树下纳凉,云鹤规规矩矩给姨娘送药,吕良连连道谢:“少谷主辛苦了。”

  “叫云鹤,少谷主是二儿。”琅玕拉过连儿,让他诊诊吕氏的脉,也算考考他。

  “忧思过度,油尽灯枯。”诺连连连摇头。

  “你从识字我手把手教你,学出来个屁。”琅玕一脸不满。

  “爹,虽然说有七分努力,这也有三分天分在里面,云鹤毕竟是你的……”诺连没敢往下说。

  吕良忽然想起自己朋友曾经托自己打听云鹤是否定亲,连忙问琅玕,“云鹤少爷是否定亲?”

  “哪家姑娘,我这个冤家提一个否一个,还没定呢。”琅玕立刻来了精神。

  “李德林你记得吧,李德林的三女儿,嫡出的,模样家教都好。”吕良这一提醒,琅玕立刻点头商议儿子“儿子,你看,要不要考虑一下?”

  “爹,您让我专心读两年医书行不?非得弄个媳妇给我做什么。”

  “这孩子,娶媳妇当然是伺候你啊”吕良也是笑。

  “照着我爹说,谁伺候谁还不一定呢。”云鹤一脸不屑。

  “老子抽你信不信。”琅玕恼羞成怒。

  “云鹤,你和娘说,是不是有心上人?你魏叔那小女儿那天你们俩聊的很好,是不是看上她了?娘去说!”南乔也着急了。

  “娘,真没有,婉儿要做药囊,非让我给配些药草,仅此而已。”云鹤只是不想结婚,他不明白爹为什么那么着急。

  “云鹤,你听爹说,你看上谁都不要紧,你说话,爹娘有的是办法。”琅玕还是不甘心。

  云鹤不满道“爹,您娶媳妇那年可都四十多了,我再玩二十年才跟上您,您着急什么啊”

  琅玕被儿子怼的哑口无言,求助的眼神看南乔,意思很明显:抽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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