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期恒比年羹尧大了八、九岁, 他在与年羹尧来往的过程中, 从不因为自己年长, 而对年羹尧以长者自居, 他与年羹尧是以平辈论交。
虽虚长几岁, 可胡期恒却要和年羹尧同赴乡试。
只是胡期恒的户籍在扬州, 考的是江南一省的乡试。
“亮工文采出众, 博众家所长,是我所不及的。”胡期恒赞叹道:“此次,亮工必能得中。”
今年并非胡期恒第一地赶赴乡试, 他在江南文坛之中,已薄有才名,只可惜时运不济, 前两次乡试, 都未能榜上留名。
“那是自然,我苦读多年, 只为此朝。”年羹尧踌躇满志。
见年羹尧丝毫不担心自己会不中, 胡期恒叹道:“我白长你几岁, 真是多有不如你啊……”
“哪有, 胡兄太过自谦了。”年羹尧的内心, 对胡期恒是充满敬佩。
江南文人众多, 佳者更是犹如天上繁星,只可惜乡试的录取名额有限,每次乡试, 都犹如大浪淘沙。
而顺天府乡试的情况, 要比江南好上些许,但依然是一条艰难的登天之路。
“只怕是天意如此。”乡试尚未开始,胡期恒就已有退缩之意。
胡期恒此次前来,也有散心之意。
年羹尧面含歉意,道:“今日小妹来访,恕我不能与胡兄长谈,等晚些时候,再与你细聊。”
“那好,我手边正有一篇文章,要再琢磨琢磨。”胡期恒慢道。
年羹尧时辰差不多,干脆起身去接水笙下学。
年黛瑶如今要多学一项女红,只同楚明远学半日,水笙却以习惯了为由,想上足一日。
年遐龄爱女深切,派人给楚明远送了一分礼,让楚明远好好教导水笙。
可怜楚明远一个举人,竟干起了教无知小孩识字的事情。
水笙想加深一下学习的内容,奈何楚明远觉得,她就该认认字,再念两首诗词,这就够了。
年羹尧来的时候,水笙正自己看书,而楚明远则在做自己的文章。
虽说,楚明远已经放弃科举,但从不曾放弃做学问,如今正好清闲,倒是让他意外获得了大把的时间,放在做学问上。
“哥哥来了!”水笙将书本一合,看向楚明远。
年羹尧行礼道:“楚先生好,既然已经无事,那我就带小妹走了?”
楚明远提笔,道:“嗯……去吧。”
年羹尧走在水笙身边,伸出手,道:“我们走吧。”
递来的那只手,宽大干燥,已经是一个成年人的手。
水笙将自己的小手,放到大手的手心里,牢牢一握,道:“咱们走。”
就这样,年羹尧牵着水笙的手,慢慢走着。
他们两身后跟着的仆妇、丫鬟、小厮,远远地跟着,让这兄妹两,能说会儿悄悄话。
水笙小手晃着大手,晃悠悠的那颗心,慢慢平静。
年羹尧顺着水笙的力道,轻轻晃动着,“想荡秋千吗?”
“荡秋千?”水生疑惑道。
家里没有秋千架,要怎么才能荡秋千?
“对!”年羹尧抓起水笙的另一只手,将水笙整个人提了起来。
“啊!”水笙惊呼一声。
姜氏只看见,水笙被二少爷提着晃呀晃,衣服都往上缩,露出一小截里衣。
“二少爷,二少爷……”姜氏虚弱地道,几乎要晕厥。
水笙牢牢攀住二哥的手,放心的让晃着,二哥就像一个大树一样,直挺挺地在水笙身后,保护着她。
“哈哈,哈哈哈……”水笙从心里开心。
年羹尧虽说总干出一些出格的事,但他并不会拿水笙的安全开玩笑,晃了两下,见水笙不哭闹,还放声大笑,年羹尧这心定了,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停。
“咱们继续走。”年羹尧拍拍水笙的肩,自己先一步往前走。
姜氏扶着栏杆走来,半跪在水笙跟前,给水笙整理衣服。
“有没有吓到?疼吗?”姜氏低声问。
水笙自己拉拉衣服,道:“没有,挺好玩的。”
姜氏眼前一黑,生怕三姑娘缠着她玩这个。
“二哥都走了,我也走了。”水笙转身就走。
姜氏没站稳,晃了两下,一时之间天旋地转,这三姑娘怎么……怎么不怕呢?
年羹尧一早计划好了,要怎么招待水笙,这些日子他出不了门,没买什么新奇的东西,但他房里现有的,也能让水笙玩的开怀。
点心茶水按着年羹尧的吩咐已经摆好,还有淋了蜜的新鲜瓜果,水笙一到就能吃。
这些,水笙平日里都能吃到,可年羹尧有这份心,水笙显然是高兴的。
年羹尧可不爱吃这些零零碎碎,甜腻腻的东西。
瓜果都切成了小块,水笙一口吃下,甜到了心里。
年羹尧皱眉吃了块甜瓜,道:“你先吃着,上了半天学肯定饿了。想吃热的吗?厨房里还做了粥。”
“好……”水笙小口喝着水,冲淡嘴里的甜。
年羹尧将水笙吃剩的放到一边,将其他的,推到水笙够得着的地方。
那么大张桌子,水笙那半边儿满是吃的,年羹尧那半边只放着盏茶,看着怪可怜的。
“哥哥也吃。”水笙吃的不好意思。
年羹尧推拒道:“你吃,这些准备了,就是给你吃的。”
肚子三分饱,年羹尧又带着水笙在屋里转悠,水笙来过这里好几次,对这屋内的摆设也算了解。
年羹尧这屋子比水笙的宽大不少,屋顶也高,光是看着就舒服。
不像水笙,水笙的屋子有一半是空关着的,年羹尧这房间里所有空间,都被利用到了。
正对着屋外的门,水笙左手边是书房和会客用的小室,正对着的事厅堂,右手边则是卧室和休息的地方。
年羹尧引着水笙,往书房里走。
“快过来,过来。”年羹尧一副哄小孩子的语气。
水笙刚吃了东西,有些懒得动,但还是给了年羹尧一个面子。
到了里头,年羹尧拿出一样,拿红绸布裹着的长条形事物。
“瞧瞧这是什么?”年羹尧献宝似的道。
不等水笙伸手掀开,年羹尧便道:“这是琴,我刚学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张琴,本来以为没带来,没想到收拾行装的时候,倒是找了出来。”
年羹尧同兄长年遐龄,师从广陵派传人,琴艺非凡。
“你瞧这样?”年羹尧轻轻拨动琴弦。
空灵悠扬的声音,在水笙耳中闪现。
“好听!”水笙崇拜地看着年羹尧。
年羹尧成就感十足,“好听吧,我教你,你也能弹那么好听。”
水笙一顿,觉得有些不对,这时候不是应该,马上弹奏一曲吗?
“逗你的……”年羹尧放声大笑。
水笙气得举起小拳拳,“不理你了,讨厌!”
年羹尧将琴放好,道:“想听我弹琴吗?想就不许不理我,也不能讨厌我。”
水笙只能干巴巴地道:“好……”
一曲毕,年羹尧道:“行了,拿着回去吧,一会儿要吃饭了。”
吃饭之前,水笙得换身衣服。
“哥哥是不是要出远门?”水笙确定地问道。
年羹尧将手放在琴弦上,道:“是啊,所以送你一张琴,你看到琴就会想起我,不会没良心的,将我忘记。”
水笙艰难地抱起琴,道:“不会忘记的。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可说不准。”年羹尧吓唬道:“说不定啊,就不回来了……”
水笙气鼓鼓地道:“那你就别回来了啦!”
“哈哈哈哈,好好好,那就不回来了。”年羹尧快速捏了下水笙的鼻子,道“我就接你吉言。”
不回来,那自然就是中了,要在京里准备来年会试。
随着端阳临近,年府上下的喜气,倒是越发浓重。
在年佳瑶的统筹下,端阳节的准备活动,一直有条不絮的进行着,但掌舵的还是苏氏,苏氏总能及时发现年佳瑶的不足,并加以纠正。
渐渐地,家中有一部分下人,开始以年佳瑶为首。
年佳瑶渐渐有了自己的风范。
年羹尧变得深居简出,每日读书到五更天,琴也不弹了,更是没空逗弄水笙。
胡期恒还住在年家,他与年羹尧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倒是渐渐找回自信。
端阳节自然要吃粽子,水笙也爱吃,但郎中一早就下了医嘱,水笙平日要养身,不能吃糯食。
“我就吃一点嘛……”水笙看着剥了粽叶的碱水粽,用眼睛啃了一遍。
水笙拍拍自己,“我现在又没病,为什么不能吃?”
许氏将粽子放回食盒里,道:“郎中说的,夫人让我们牢记,姑娘你不能吃。”
吃不到什么的,最难受了。
“姑娘吃别的,其他的也好吃。”姜氏端起碗,喂到水笙嘴边。
水笙盯着食盒,咬着勺子,吃了一口。
这种疼,家里人都知道,水笙为了吃一口粽子,咬了勺子,把牙齿弄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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